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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案子还没有开审,所以,锦秀被关押在了京都城里的看守所里。
身着一身深蓝色囚服的锦秀坐在狭小的铁床上,蜷缩成一团,抬着头,透过头顶的铁窗,看外面四四方方的天空,一双空洞的眸子,没有任何一丝的焦距。
忽然,“哐当”一声,监房的铁门,被拉开。
锦秀倏地侧头朝门口望去,有刑警出现在了门口。
“锦秀,出来!”
锦秀空洞的眸子里,燃起一丝亮光,立刻便从铁床上滑了下来,往门口的方向扑过去,“是不是有人来见我了?”
刑警脸色很不好地斜睨了她一眼,没回答她的话,只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给她带上手铐,然后,推着她往探监室走。
“给我赶紧地走。”
看守所里的饭菜,实在是太难吃了,这几天,锦秀基本上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被刑警一推,她整个人往前踉跄,却不敢有半丝的反抗。
从小养尊处优、被捧在掌心里、高高在上的她,又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和羞辱,但是,她却不敢有半丝的反抗,因为她更加受不得皮肉之苦。
一路被推搡着来到探监室的门外,当门被推开,锦秀往里看去,看到坐在里面的人是安奕泽的时候,她立刻便把头埋得低低的,然后转身,想要离开。
”干嘛!进去。”在锦秀刚要转身的时候,刑警却一把,将她推了进去,然后,“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锦秀一下子就慌了,转身不停地砸着门,大叫道,“我不见他,我不见他,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甚至是好几天都没有洗头洗澡了,她不能让安奕泽看见她现在这副狼狈又难看的样子。
“你们让我出去!让我出去,听见没有,我不见……”
“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吗?”
锦秀慌乱的大叫声还没有落下,安奕泽愤怒的低吼声已经在耳边响起。
锦秀所有的动作,霎时僵住,所有的声音,也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叫不出来。
“锦秀,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独立聪明又优雅的女人,既使没有男人,你也可以过的很好很洒脱。”安奕泽站起来,看着锦秀僵硬的背影,不由深叹了口气,“但你为什么要选择走到今天这一步。”
“安奕泽,你以为,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吗?”锦秀倏地转身,狠狠地瞪着安奕泽,不过是几天时间而已,一张原本明丽的面庞,此刻,形容枯槁,面色狰狞,“是你逼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从美好的现实,跌进无情的地狱,让锦秀心里所有对安奕泽的爱,都变成了恨。
她恶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地继续怒吼道,“如果当初不是你突然冒出来,让我做你的女朋友,说不定我早就是总统夫人,又怎么可能会变成今天这样。”
“你说,你当初突然让我做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就是为了成全林子宜?”
安奕泽低低地嗤笑一声,竟然无言以对。
“不说话!”锦秀笑了,讽刺地笑了,“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对吗?”
“安奕泽,造成我今天这一切的,明明是你,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锦秀的目光,越发的痛恨。
“你还有什么遗愿,想要我帮你去完成的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安奕泽再没有必要跟锦秀讨论出一个对错,在一起两年多,他唯一想做的,就是锦秀在正式被判处之前,尽一点微博之力。
“哈哈哈……”锦秀笑出眼泪来,“我的遗愿!”
她怨毒的目光射向安奕泽,一字一顿道,“我的遗愿,就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更加没有爱上过你;我的遗愿,就是当初不应该受你的蛊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而放弃了总统夫人的位置;我的遗愿,就是我没有跟你妹妹一起,亲手杀了林子宜,然后再杀了你。”
“锦秀,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锦家,都因为你一个人,而被全部软禁,你的父亲,还有你的叔伯,都已经全部递交了辞呈,等待发落。”安奕泽原本没有打算跟锦秀说这些的,但是,她若这样再口无遮拦,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林子宜,那么整个锦家只会落到更加糟糕的境地。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锦秀慌了,乱了,不敢置信地大吼道。
其实,她不是料想不到,只是,当一切真实发生的时候,她便根本无法面对,更加无力承担。
安奕泽深叹口气,走过去,伸出双手,握住锦秀的双肩,“哪怕只是为了你锦家的人,你也应该清醒一点了。”
话落,安奕泽松开了锦秀,越过她,走向门口。
当他拉开门的时候,脚步,却又顿住了。
“庭审的时候,好好配合,不要再说刚才的话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安奕泽抬腿,大步离开。
听着安奕泽离开的脚步声,锦秀的身子,无力的软到了地上,双手捧着脸,嚎啕大哭声来。
……
翌日,锦秀的案子秘密在高级法院开审,被允许到场的,除了锦秀的家人外,便再也没有任何人。
锦秀看着自己不过短短几日便苍老了仿佛十岁不止的父母,当场把自己所有的罪行全部交待了,没有一丝的狡辩与隐瞒,而且,认罪态度良好。
因为锦秀助安希妍逃狱,并且帮助安希妍谋害总统一家,造成多人死亡和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罪无可怒,被判处F国最高刑法,监禁39年。
当天晚上,监狱传来锦秀在狱中自杀的消息。
当锦前程夫妇接到通知赶到的时候,锦秀已经抢救无效死亡。
锦前程看着女儿惨白的脸,眼里,没有一滴的泪。
一念之差,锦秀不仅葬送了自己的大好人生,更加葬送了整个家族的荣耀。
如今,她死了,便是最好的结果,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第二天上午,老爷子召见了锦前程,调查事实表明,帮助安希妍逃狱等一系列事情,都是锦秀一个人的主意,与其家人无关。
所以,锦家一族,不受锦秀事件的影响,所有的人,重获自由,锦前程及其兄弟,也官复原职,继续为国效力。
锦前程当场给老爷子下跪,痛哭出声,对老爷子和唐肃,感激涕零,并发誓一定为唐肃,为整个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林子宜听到关于锦秀的死和老爷子的决定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了。
她来到重症监护室里,站在唐肃的身边,看着他那张刀削斧刻般的安静的俊颜,俯身过去,轻吻他的薄唇。
老爷子做的很对,即使唐肃醒着,林子宜相信,他也会这么做的。
这不是古代,而是现代文明社会,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锦秀一人犯错,只需要她一人承担就好。
……
唐氏集团办公大楼,销售一部。
经过几天的休息和调整,方子晴已经恢复过来,开始上班。
虽然她并没有受伤,但是那天的枪林弹雨,确实是让她受到了惊吓,好在她的自我调节能力不错,休息了一个星期之后,回到公司上班,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恢复上班的第一天,一切都很顺利,下班的时候,正当方子晴在收拾东西时,突然有花店的小妹捧着一束大大的黄玫瑰出现在她的面前,说是有人送给她的。
方子晴困惑,看着那一束娇艳欲滴的黄玫瑰,不解地问花店小妹道,“请问,你知道送花的人是谁吗?”
方子晴的生活圈子很单纯,也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给她送花,而且,今天,也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花店小妹一笑,“不好意思,是有客人打电话来预定的,我们只管送花,其它的都不会过问。”
方子晴笑笑,签收了玫瑰,然后找了一圈,就是没有找到有卡片什么说明送花人身份的东西。
看着手里的一大束黄玫瑰,朵朵娇艳欲滴,开得正好,香气也正浓。
长这么大,这还是方子晴,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
不管怎么样,有人送花给她,她心里还是高兴的,也不管这花是谁送的,至少这人没有恶意吧。
“子晴,忙完了吗?”
正当方子晴捧着花开心地欣赏的时候,身后,传来唐峻温润的嗓音。
“少帅!”
方子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当看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唐峻的时候,明显囧了一下,然后,赶紧将手上的花放到了桌子上,低下头去,回答道,“忙完了!少帅,你还有其它的事情需要我做的吗?”
即使那几天和唐峻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早餐和晚餐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可是,方子晴却能感觉的出来,唐峻对她,除了朋友般的友好与关心,似乎,并没有任何一点男女之间的情愫。
他不喜欢她!
更加谈不上爱了。
唐峻一笑,“没事,你等我一下,过几分钟跟我一起走。”
方子晴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向唐峻,心底,抑制不住地涌起丝丝甜蜜来。
虽然不知道唐峻让她和他一起下班是为了什么,但是方子晴还是毫不迟疑地便点了点头,回答了一声“好”。
唐峻淡淡扬唇,准备转身回办公室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又瞥了一眼方子晴办公桌上的那一大束黄色玫瑰。
他脚步顿了一下,一双清亮的眸子暗了暗,薄唇翕动,张嘴还欲说什么,可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径直回了办公室。
看方子晴的神色,她应该是很开心能收到这一束玫瑰花的。
既然如此,他应该让她多开心快乐一些时间。
……
六七分钟之后,唐峻再次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样子,是要下班走人了。
“好了吗?好了我们就走吧。”唐峻问方子晴道。
方子晴赶紧拎了自己的包包,站了起来,“我好了。”
唐峻点头,“那走吧。”
“好。”
进了电梯,窘迫的气息,又一次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开来。
因为过了下班时间,此刻的电梯里,只有方子晴跟唐峻两个人。
方子晴站在唐峻的身边,大脑里努力的搜索着该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此刻窘迫又压抑的气氛,可是大脑里闪过一百个念头,却又全部被她自己迅速地否定了。
“晚饭想吃什么?”
“啊!”正当方子晴的全部脑细胞在拼命地打架的时候,唐峻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方子晴一时没反应过来,侧仰起头,一脸懵逼地看向唐峻。
唐峻看向方子晴一笑,“跟我单独在一起,就让你这么紧张吗?”
方子晴尴尬地笑了笑,脸上,不知不觉间爬上了一抹羞赧,努力掩饰道,“没有,我只是刚刚在想事情,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唐峻扬唇,倒没有再继续揭穿她,只又重复道,“晚上想吃什么?我们一起。”
“少帅,你是想要替总统夫人谢谢我吗?”方子晴问道。
唐峻笑,不置可否,只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方子晴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心跳加速,赶紧低下头去,“我吃什么都无所谓,你决定就好。”
“那就去上次那家西餐厅吧。”
“好。”
……
餐厅在大厦的顶楼,环境不错,坐在窗边的位置,可以俯瞰半个帝都城的夜景。
方子晴坐在唐峻对面的位置,有些局促不安,不管唐峻因为什么而请她吃饭,她心里,都是欢喜的。
服务员过来,为他们倒了两杯纯净水,然后把菜单给了唐峻和方子晴,每人一份。
“想吃什么?”唐峻看着菜单问道。
方子晴笑笑,“我吃什么都无所谓,你点吧。”
唐峻抬起头来看她,英俊的眉宇轻拧。
方子晴不明所以,亦抬起头来,看向唐峻。
“其实,我喜欢有主见的女孩子,特别是在这些小事上,我不喜欢替别人拿主意。”
唐峻字里的意思这么明显,方子晴又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可是,她真的不明白的,是唐峻说这番话的背后用意。
面色不由一赧,方子晴又赶紧低下头去,自己点了餐。
点了餐后,很快,餐点便陆续上齐。
知道方子晴的紧张不安,用餐的时候,唐峻一直有意无意地跟她聊一些轻松的话题,但是敏感的方子晴发现,唐峻说的最多的和问的最多的,竟然是他跟林子宜在Y国一起读书的时光,还有她和林子宜在商学院一起上课的问题。
唐峻喜欢林子宜,字字句句之间,不知不觉便流露出来。
而正是这种不知不觉的流露,才足以证明,他对林子宜的喜欢,不是一点点。
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最美的人,在她之前,唐峻就已经爱上了林子宜,所以,方子晴没有什么好怨恨的。
现在,能这样听着唐峻说他喜欢的人或者事,方子晴便觉得是一种幸福。
饭后,唐峻送方子晴回去。
方子晴没有拒绝,哪怕唐峻现在还不喜欢她,但是能多跟他呆在一起,也是一种享受和快乐。
因为方子晴还没有正式毕业,暂时还住在商学院的学生公寓里。
唐峻熟门熟路地将车子开到了学生公寓楼下,将车停好,熄火,下车。
“少帅,谢谢你送我回来。”
唐峻双手抄在裤兜里,站在车门边,挺拔的身姿被照射过来的路灯拉得很长,很长。
他微微扬着唇,看着方子晴,一双黑亮的瞳仁里,却点满了落寞与孤寂。
“上去吧。”唐峻淡淡地道。
方子晴笑着点头,在唐峻的注视下,脸上的菲红,在并不明亮的路灯下,蔓延开来。
“嗯,那我上去了。”
方子晴转身,格外不舍的往公寓里走去。
“子晴。”
忽地,唐峻低醇又温润的嗓音,从身后转来。
方子晴蓦地转身,一双眼睛像是淬了星光般地看向唐峻,心跳,不期然间加速。
“少帅,还有事吗?”
唐峻笑,抬腿,大步走了过去。
在方子晴转身的刹那,她的背影,像极了那时候,还在Y国首都,跟他一起念书的林子宜。
那时候,他也总是这样,看着林子宜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来到方子晴的面前,唐峻伸出双手,在方子晴错愕又惊喜的目光下,握住了她的双肩。
方子晴抬头,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唐峻,他的气息,包裹了她所有的感官。
此刻,她忘记了呼吸,漏了心跳,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眼里和心里,都只有眼前的人。
就在方子晴的怔忡下,唐峻笑着缓缓低下头去,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上了一吻。
“那束黄色的玫瑰花,喜欢吗?”
“少……少帅……”方子晴的一颗心脏,几乎要从心口跳出来,一时间,变得语无伦次,“喜……喜欢,我很喜欢。”
如果,此时的方子晴知道,黄色的玫瑰所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她一定不会说出‘喜欢’这两个字来,更加不会是此刻的反应。
唐峻淡淡笑着,松开了方子晴。
“谢谢你喜欢我,但对不起,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因为我的心,在你之前,就已经被另外一个人占满了。”
“少帅……”
唐峻的话,让方子晴瞬间从天堂,跌回了人间。
明明知道唐峻不喜欢自己,可是,当这些话那么清晰的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却锋利的犹如一把利剑,刺在她的胸口,那么伤人。
“上去吧。”
方子晴低下头去,点了点头,转身,迈着仿佛灌了铅一般的步伐,一步步朝公寓里走去。
……
回到公寓里,方子晴把自己甩进沙发里,整个人像被抽干的充气娃娃,没有一丝生气。
刚才唐峻的话说地那么清楚那么明显,难道,她还要继续幻想继续白日做梦下去吗?
可是,林子宜已经是总统夫人,马上就是四个孩子的母亲,而且是唐峻的大嫂,就算唐峻喜欢林子宜,那也不可能跟林子宜在一起的呀。
既然唐峻不可能跟林子宜在一起,那他就只能选择别的女人。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还有机会的,不是吗?
他不相信,唐峻会守着已经是自己大哥的女人过一辈子。
况且,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她坚持下去,她相信,唐峻总能感觉得到的。
现在,唐峻和她的距离,不是已经很近了么,就在刚刚,他不是还亲吻了自己么?
只是,方子晴又忽然想到,唐肃不是心脏中弹了么,如果半个月内没有合适的供体,他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如果唐肃死了,唐峻以小叔的名义照顾林子宜,两个人日久生情,再然后,唐峻和林子宜再在一起,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呀!
想到这里,方子晴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从沙发里爬了起来,摇了摇头。
唐肃是总统,就算他的血型很特殊,但又怎么可能找不到合适的心脏,又怎么可能会死。
而且,唐峻那么敬重唐肃这个大哥,平时为人又那么的正直,他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但是,今天晚上的唐峻,好奇怪呀!明明不喜欢她,可为什么却要对她做这一切。
猛地,方子晴想到了什么,赶紧翻出手机,拨唐峻的电话。
电话拨通了,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响着,可是,就是没有人接。
方子晴越想越担心,一遍又一遍不停地拨唐峻的手机,可是,最后传来的,却一直是‘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方子晴急了,她明明就看到唐峻的手机就放在身上,他怎么可能听不到了,一定是故意不接她的电话的。
大脑里灵光一闪,她赶紧改拨林子宜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便被接通了。
“喂,子宜,你赶紧打电话给少帅!”电话一接通,方子晴便带了哭腔的急急地道,“他今天晚上很不对劲,我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电话那头的林子宜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子晴,阿峻怎么啦?他做什么傻事了?”
方子晴来不及跟林子宜解释那么多了,只急急地道,“他很有可能想自杀,然后把自己的心脏给总统先生……”
林子宜的大脑,“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爆炸了一般,方子晴后面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清楚了。
脑海里,快速地回放着这几天唐峻的言行举止和他所有的神色,下一秒,林子宜挂断了方子晴的电话,然后,双手颤抖着找到唐峻的电话,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