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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大太太险些晕厥过去,好在他又接着说了,孩子已经找到了,只是暂时安置在别的地方,听他这么讲,年大太太稍缓了过来,可接着又听丈夫说,孩子没立刻接回来的原因,是因为儿子突然倒下住院了。
这不停地一惊一乍的,年大太太只觉得,这些年能跟着他安稳地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之后怎么赶到医院怎么折腾的事情就暂且不提了,早上不过转眼的功夫,儿子就从病房里面消失了,年大太太又是一个惊厥,只想着自己一条老命要被这混小子折腾没了。
电话打过去后,儿子才在电话里头告诉她自己要去接孩子,年大太太赶忙给小叔叔和丈夫打电话,跟在后头来了。
这才有了他们前后进门的这一幕。
这些天他们都没安稳过,或者,应该说自从墨瑾走了之后,他们就一直没有安稳过。
子祈看着除了消沉些,一切还算正常,可年大太太不知自个儿子心中原是如此抑郁在怀,情深难解。
这一天天的,他没随着时间的推逝而从丧妻之痛里头走出来,而是越陷越深。
年大太太更没想到,自个可怜可爱的小孙子也同他父亲一样,有着心理上的问题。
看着面前依偎在一块的父子,年大太太红了眼眶,转过身去便又偷偷地开始垂泪,身边的丈夫伸手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心中浅声叹气。
隽隽对年子祈倒是没有半点陌生,从早上见到他时,便直接出声喊了爸爸,玩了一早上到现在,似乎才意识到不对劲了,疑惑的目光不断地在陆衍正和年子祈身上两边来回看着,最终扑到了年子祈怀中,趴在他耳边悄声地问道,“为什么有两个爸爸呢?”
年子祈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陆衍正,再看向项礼礼,心中便认为他大概是因为,将这对夫妻认成了自己的父母,将项礼礼成了妈妈,所以陆衍正便是他的爸爸。
他摸摸隽隽的小脸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隽隽的话。
自从年子祈出现之后,隽隽对项礼礼的依赖倒是明显减少了许多,现下疑惑的只怕只有年启荣这对夫妇了。
他们开始对于隽隽对着项礼礼喊妈妈也是多为不解,后面经过项礼礼jian略地同他们解释之后,才算明白了过来。
年大太太想着便又开始垂泪自责,好好的一个儿子,好好的孙子,怎么忽然间全变成这样了。
最后年启荣和年大太太还是先决定,将这对父子俩先接回家中再说,年子祈怀抱着隽隽轻抿了下唇,站起身来低头蹭了蹭隽隽的脸蛋,隽隽咯咯地笑起来,一边躲一边伸出小手推着他的脸。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着这对父子间的互动,年大太太动了动唇似是想说点什么,最后却是暗淡地收回了目光,咽下所有的话。
刚才儿子情绪压抑崩溃的情景,还在她脑海中,她宁愿子祈现在依然是消沉之态,也不想看到他在哭过之后又恢复这常态。
仿佛刚才那场痛苦从未发生过般,年大太太虽然不懂心理疾病是个什么回事,但儿子的这种表现她也看得出来。
他心底还是压着那些心事,整个人并未因为刚才情绪的发泄而有所想通,越是和平时一样,掩饰的痕迹越是明显。
年大太太觉得很伤心,怎么就这样了呢?
十多天前项礼礼和陆衍正带着小隽隽一人回到了家,十多天后他们送着小隽隽一家子离开别墅。
隽隽趴在年子祈的怀中,小脑袋搁在他的肩头看着走在他们后面的项礼礼。
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眼中微有些困惑和迷惘,项礼礼不知他那小脑袋瓜里头又在想什么,见他这么安静地直勾勾看着自己,心中便生出了不舍。
隽隽没有反抗年子祈将他带上车,他们父子二人先行进了车中,年大太太和年启荣则是站在项礼礼和陆衍正面前对他们致谢着。
陆衍正意有所指地道,“年先生,事业固然重要,但家里人要比事业更重要得多。”
年启荣老脸上满是羞愧,点了点头道,“多谢陆总您照顾我孙儿,真是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车子启动时,隽隽忽然趴在了车窗边哭了起来,抬手指着车外的项礼礼,呜呜咽咽的,含糊不清地喊妈妈,年子祈涩了眼眶,将他往怀里按了按,轻声道,“隽隽不哭,妈妈在家里呢。”
年家人带走了隽隽,就像这孩子来时的突然,他离开的时候也是很匆促,留在这家里的东西没有一样带走的,只是穿了身项礼礼的给他买的衣服离开。
项礼礼上楼收拾他的东西时,忽然感到十分失落,手里抓着隽隽的一条小裤子,呆坐在床上。
陆衍正进来时看她在发呆便顺口问道,“在想什么呢?”
“你说他们回去后……要怎么解决隽隽和他爸爸的事情?”
“那年子祈看着整个人都不正常了。”陆衍正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优美的下颌微微扬起,杯中的水顺着杯体倾斜一点点地润湿他的唇。
一杯水尽,项礼礼收回目光垂头叠收衣服,陆衍正放下杯子,抬手整了整袖腕,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事实,“年启荣事业上做得不错,家庭方面却是处理得实在糟糕。”
项礼礼不予置词,只想着隽隽回去后,他们能用心点去养孩子,大概是孩子父亲走不出丧妻的阴影,连带着孩子也影响到了。
隽隽不懂死亡为何意,他们大概是哄骗着孩子,说他妈妈去了别的地方之类的,结果母亲长期不在身边,父亲连日恍惚忧郁。
孩子最是敏感,被大人的情绪所影响也不是不可能的,当一个父亲都选择自己欺骗自己时,这件事情上,他也会选择去欺骗他的小孩。
年子祈承受不了妻子离世,所带来的感情上的创伤,他选择自我逃避,作为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然而情绪却是长期积压在心底得不到疏解。
今天在他们家中这一场爆发,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夏枝虹说,长期以往下去,只怕年子祈会变成另一场悲剧。
年子祈怎么样与项礼礼她无关,最多她也只能提醒一下年家,该给年子祈找个心理医生来看看。
项礼礼更可怜隽隽,他还那么小。
所谓深情不寿,便是如此吗?伤人而伤己,项礼礼也好奇过,当年阮墨瑾和这对叔侄间,到底是怎样的感情纠葛。
她一走,也带走了两个男子的心魂。
只是好奇归好奇,项礼礼没想去八卦人家什么,在给叶秋宁的短信中,她jian略地提了下隽隽家人的到来,以及将孩子接回去的事。
叶秋宁对于她这段经历感到挺不可思议的,但到底不是她亲身所见过,叶秋宁对于隽隽的事便没有那么好奇,再加上项礼礼一直寥寥几语带过事情,中间的风波和年家故事叶秋宁全然不解,现在知道隽隽已经找到家人回年家去了,她也感到十分欣慰,这个话题结束后,叶秋宁转而问项礼礼什么时候回临川。
项礼礼收到这条讯息时愣了好一下,什么时候回临川?她下意识地翻了下日历,她和陆衍正所约定的一个月之约居然还差两天才有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