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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柯的愤怒可想而知,也能够理解。
邵翎溪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正确的,可是她感觉非常不好,像是自己调查了这些事情,然后亲手将程柯从快乐中拉扯了出来,重新丢回那个痛苦的深渊。
明明……他已经很开心了的。
邵翎溪抬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程柯,对不起,我不是……”
“对不起?你有什么好和我说对不起的?当初抛开我远走他乡的人不是你,当初瞒着我悄悄生了个儿子的人又不是你,再次闯进我世界的又不是你!我儿子生了重病都不让我知道的人,又不是你!把我当个精子银行的人!又不是你!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程柯的声音每说一句就越发大声,愤怒在他的声音中蔓延着,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直接伸手将烟灰缸往着墙壁上重重一摔,碎成一地残片。
邵翎溪轻声低呼一声,那声尖叫在嗓子里戛然而止的破碎。
哪怕五年前他状态最差的时候,邵翎溪都没有见过他这样失控暴怒的样子,邵翎溪的目光晃动着,朝着墙壁上渐渐靠了过去。
“程董……你冷静一点。”邵翎溪这么说了一句。
程柯有些冷静了下来,往椅子上重重地做了下去,长长呼了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的那些愤怒暂时压抑了下去,“你既然都已经开始查这件事情了,就继续查,完全查清楚,我儿子在哪间医院哪间病房,所有细节,全部都查清楚,联系我美国那边的人脉,查清楚。查清楚之后,给我订一张飞美国的机票。”
邵翎溪点了点头应了,然后就问道,“那……您太太那边?”
“那是我的事情,做好我交待你的事情就可以了。”程柯说完这句,就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邵翎溪出去之后,他静静看着电脑屏幕上关于那个孩子的资料。
英文名:Echo·Wen,中文名:温禾呈。小儿急性白血病……
温禾呈三个字,刺痛了程柯的眼睛,禾呈,就是一个程字。
程柯的手放在桌面上,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重重地锤了一下桌面,然后就将手放到了唇边,用力地抵着自己的嘴唇。
然后办公室里就是一片安静,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程柯并没有开灯,偌大的办公室里头只有电脑屏幕的光线照着他的脸。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下来。
温言初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是她把近期要做的两个婚礼单子的策划案又重新拿出来看了一遍,处理了一下细节上的纰漏,然后再做成了详细的正式策划案之后。
温言初轻轻伸手伸了一个懒腰,看了一眼时间,竟然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外头的天都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她没有拨打给程柯,直接朝着他的办公室走了过去,平时她不太想去他办公室,因为不想引起太多关注,自从自己入职之后,大家知道程柯和她的夫妻关系之后,就已经对她够多关注度了。
但是此刻,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度假乐园办公大楼里头的这些部门都是上行政班,和酒店还有温泉会所那边不一样,所以办公大楼里头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人。
温言初一路走上了楼去,到了顶楼。程柯的办公室依旧是安排在顶楼,带着秘书室一起。
只是此刻,顶楼也安安静静的,就连秘书室都已经下班了。
温言初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就朝着程柯办公室走了过去,她甚至都有些怀疑程柯是不是先离开了,因为她轻轻敲了敲门,里头也没有任何答复,而刚才路过会议室的时候,里头空空如也黑漆漆的连盏灯都没有。
她微微用了些力,将程柯办公室的门推开一些,里头似乎也没有什么光线。
程柯好像真的走了?
她眉头皱得更紧,将办公室门推开了,就看到了只有笔记本电脑屏幕的灯光,映在后头的窗户玻璃,这就是唯一的光线。
并没有看到程柯,但是想着他应该还没有离开,因为手机还放在桌面上,外套和公文包也都还挂在后头的衣挂上,温言初走了进去,不急不缓地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后头,在他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其实挺放松的,这几天的确很放松,和程柯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缓和,的确是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于是她惬意地坐在程柯的椅子上,转了转,舒适的老板皮椅坐得很是舒服。
温言初没有注意到黑暗的角落里有一道目光始终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只是看到电脑屏幕上已经变成了屏幕保护的画面,微软公司的LOGO在屏幕上跳动着,伸手就握上了他的鼠标,轻轻晃动了一下,屏幕保护消失,原本屏幕上的窗口开在那里。
温言初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原本只是随意扫了一眼而已,然后所有的目光就顿时僵住了。
她这才闻到了房间里头似乎有淡淡的烟味,屏幕上的那个打开的文档刺着她的眼睛,让她的脸色变得瞬间苍白起来。
文档上的那张照片,刺着她的眼睛,那张小脸那么熟悉,自己看着他从红红的皱巴巴的渐渐长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笑起来就会弯起来,可爱得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想要亲一口。
那是她的儿子,而文档上除了那张照片之外,所有的文字,都是关于自己儿子最详细的信息资料。
从英文姓名中文姓名,性别到出生年月日。
她的手指几乎不受控制地滚动着鼠标的滚轮,将文档向下拉着。
看到‘小儿急性白血病’和‘正在积极治疗中,需要干细胞移植’时,温言初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所有的快乐,这些天来渐渐不错的心情,逐渐裂缝破碎的声音。
如果说这个声音已经让她足够回不过神来的话,紧接着这办公室里头,陡然从角落响起的比冰窖还要寒冷的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让那些原本只有裂缝的破碎,迅速化成一地齑粉。
“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听到任何解释了。”他冷冷笑了一声,“我已经完全理解和明白你打算回来的理由了,温言初,我在你眼里,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我程柯,简直就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