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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一看闺女的鞋底也破了,稚嫩的脚底还磨出了一个个的血泡,顿时心里一疼,最后的那丝疑虑也消失了。
“我可怜的大丫。”妇人一把将谢悠然拥在怀里,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真是苦了你了。”
来回四十里地啊,她一个女孩子,是怎么走过来的。还好一路顺遂,若是出了事,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杨氏的心就像刀割了一样的疼。“傻丫头,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跑去外祖家了?这黑灯瞎火的,又有这么远的路,你这丫头胆子怎么那么大?”
“我没事,娘,晚上月光可大呢,看什么都清清楚楚的。”谢悠然眨巴着眼睛,道:“况且,我想到只要能从外祖家借到钱,就能摆脱王癞子的纠缠,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什么夜路都不怕了。”
杨氏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大丫,都是娘无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遭了这么多的罪。你也别怨你爹,他也不容易,这么些年,事事不顺,又被前院和村里的人欺负,他其实是很疼你的,只是他没有办法……”
这圣母娘啊,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替她那渣夫说话,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谢悠然翻了翻白眼,还得模拟谢大丫的口吻安慰她:“娘,我不怪他。你也别哭了,你看这不已经没事了吗?只要我们大家都好好好的,就行。”
杨氏抹了抹泪,点头,“大丫,你是个好的,娘有你这样的好孩子,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谢悠然抱着妇人的胳膊撒娇:“能做娘的女儿,也是大丫的福分。”
虽然这妇人有点包子,圣母,但至少,她对孩子的拳拳爱心是真的,她也不怕这谎言被戳穿。
反正杨氏的娘家离这里有二十里地远,两家也早不来往了,杨氏也挺着个大肚子,不可能再去娘家问,所以,只要杨家那边不出问题,这个谎,她就能一直圆下去。
“来,”杨氏抹了抹泪,道:“我帮你把脚上的水泡挑破了,不然会更疼的。”
说着她从针线盒里拿出了针,放火上烫过消过毒,然后仔细地帮谢悠然将脚底的水泡挑破了。
看着妇人动作小心轻柔的模样,从未感受过家人温暖的谢悠然眼眶湿润了。
这时黑黑瘦瘦的三丫走进来,怯生生地道:“娘,我饿了。”
“我去做早饭。”杨氏刚要起身,谢悠然忙道,“娘,我去吧。”
谢家分家的时候,老谢头和仇氏只分给了他们大房后院这两间原本用来放农具和柴火的茅草屋。房子简陋破旧,谢保顺和杨氏夫妇住一间,三个闺女挤了一间,又在旁边简单的搭了个灶台,支了两根木柱子,上面用茅草一盖,就当是灶房用了。
眼下,这简易的厨房里是要什么没什么,除了一口豁了好几个口的大锅和几个番薯。
谢悠然的目光下意识地往前院扫去。
前两天原主撞墙那么大的动静,今早王癞子又来闹了这么一出,前院愣是悄无声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家人,可真够做得出来的。虽然谢保顺渣,死不足惜,但他的妻女何辜?说到底也是她们谢家的人,谢大丫都寻了死,前院也没见个人来探望一下,可见谢保顺的渣也是有遗传的,谢家人骨子里就是凉薄无情的人。
谢悠然冷哼一声,收回目光。
这时二丫抱着一堆柴火走了过来,道:“姐,你是要做饭吗?家里只剩下几个番薯了……”
她已经11岁了,可由于长年缺吃少穿,严重的营养不良,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小了好几岁。
投生在这样的家庭里,真是不幸。谢悠然心里叹了口气。
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你先把番薯煮了。”
她这两天已经把现下所处的环境背景搞清楚了,她穿过来的朝代是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叫西陵国,和北边的东皇国并存,这烟村隶属西陵国治下的昭阳县,背靠凤凰山,村口有条小河,人们在上游取水用水,下游洗菜浣衣。主食的话,以稻米和番薯为主,玉米和麦黍为辅。
有田地的人家还好,水田里种水稻,旱地里种番薯,再养些鸡鸭猪什么的,一年到头倒也不愁吃穿,但像谢保顺家这种,把分家分到的两亩水田和两亩旱地都输出去的人家,就只能天天出去挖野菜,找野果子吃。或者去秋收后的稻田里捡些别人遗漏的稻穗儿。
别人家都是一日两餐,他们家是一日一餐,还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更别说养些牲畜了,也不知道这家人这些年是怎么挺过来的。
谢悠然又叹了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院墙上爬着一丛南瓜藤,蔫巴巴的样子,想必也结不出南瓜了,于是,她走过去,一把将那根瓜藤扯了下来。
二丫好奇地问:“姐,你要这瓜藤干什么?”
谢悠然简单地道,“吃。”
“吃?”二丫愣住了,这个东西连猪都不吃的,姐姐要做来给她们吃?
这里的人是不吃南瓜藤的,准确地说,他们不知道南瓜藤能吃。他们只吃结出来的南瓜,这南瓜藤等枯死了,也就当柴火烧了。
但谢悠然作为现代人,十分清楚这南瓜藤不但能吃,而且作用价值还很大,它富含丰富的胡萝卜素,粗纤维素等营养成分,结出来的果实,也就是南瓜可作肴馔,亦可代粮食,饥荒年代,南瓜还能作为主食,支撑着人们度过荒年。
而且南瓜藤全株各部都能供药用,种子含南瓜子氨基酸,有清热除湿、驱虫的功效,对血吸虫有控制和杀灭的作用,瓜蒂有安胎的功效,能根治牙痛。南瓜花还可以裹了淀粉,油炸来吃,味道也是不错的。
谢悠然顾不上跟二丫解释这些,她动作利索地将那根南瓜藤上的叶子清除了,然后熟练地剥掉了瓜藤上的那层毛毛的外衣,露出了里面光滑的藤条,再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用刀细细切碎了。
这玩意儿经吃,一点点就可以炒盘菜,抵一顿饭。她切了三四段下来,其余剩下的准备留着晚上吃。
“二丫,生火。”她见二丫还站在一旁愣着,于是便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