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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墨辞是被铁匠和如意他们救出来的,他之前的重伤才勉强恢复,如今又落入朱燚的人手里,在寺中柴房受了严刑拷打,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一出了白马寺,他就昏死过去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是半月之后。从身边服侍的人口中得知,自己竟然到了东皇国内,身处的地方,是一座位于东皇国都平京城郊外的山庄,山庄灰瓦白墙,气势恢宏,依山而建,看上去非常的古色古香。
他在此处养了两个月的伤,身边的下人对他无微不至的服侍照顾,却对他的疑问讳莫如深,闭口不答,问什么都是不知道,逼急了只道这是韩将军的安排,还说这山庄的主人是他们的人,请他务必安心在此养伤。
韩墨辞满腹疑惑,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沉下心来,好好养伤。
他还没杀了朱燚,就算下了黄泉,也没脸去见悠然,所以,他定要养精蓄锐,卷土重来,誓取朱燚项上人头。
下一次,他不会这么鲁莽,一定会从长计议,就是拼尽余生之力,他也要为悠然报仇。
这一生,他都要让朱燚不好过,他不会让他踩着悠然的鲜血得到的太子之位坐安稳。
本来他们在昭阳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他们可以像平凡普通的夫妻一样,夫唱妇随,恩爱白头,若不是他的出现,若不是他寻找所谓的有缘人,若不是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极尽卑鄙之能事,活生生拆散他们,他们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样,天人永隔的地步?
所以,这一辈子,他穷尽所能,都要拖着他,去地底下给悠然赔罪,忏悔!
如此,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终于,他的伤养得差不多了。
此时,已到了阳春三月,西陵早已是春暖花开,一片桃红柳绿,但东皇地处北方,春天来得格外的晚,到处都还是灰扑扑的,不见新绿花红,有些地方甚至还冰雪未融,似乎冬天还未过去。
这天一大早,韩墨辞刚在院子里练了剑,就有下人来报:“少主,韩将军来了。”
终于来了。韩墨辞暗地松了口气。他被困在此处已两月有余,出入行动皆受到控制,下人只说这是韩将军吩咐的,他不敢造次,虽满心不解和疑虑,但也只得按捺住自己,潜心等待答案。
他收了剑,顾不得换身衣裳,便急不可耐地跟随下人一同去了前院。
果然,韩青山负手而立,站在花厅里等他。
韩墨辞有点心虚地上前叫了一声爹,毕竟这次去白马寺行刺,他是瞒着父亲的,因此心下很是愧疚。
也是从白马寺中看到铁匠和如意他们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行踪,父亲其实了如指掌。
否则,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派了人来救他,还顺利将他带出了西陵,并将他安置在东皇!
但也因此,有个更大的困惑涌上心头,父亲,他好像远不止他所说的身份那么简单。
韩青山深深地看他,良久,才道:“你不要叫我爹,我不是你爹!”
韩墨辞惶恐,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垂首道:“爹,儿子不孝!”
他知道自己这次肯定伤了父亲的心,他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绝对不想看到自己前去白马寺送死。
他垂着头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等着父亲的责罚。
见状,韩青山鼻子有些发酸。
他看着眼前的青年,他虽然刚练完剑,一身的灰尘和汗水,形容有些狼狈,且因为大病初愈,身形变得瘦削,脸颊也消瘦了许多,可他周身掩盖不住的不容小觑的气势,眉宇之间不服输的倔强之色,却像极了他的亲生父亲。
当年,他的亲生父亲在面对构陷和迫害时,亦如这般,神情桀骜,不惜以死明志。
想到前尘往事,韩青山的眼角忍不住的湿润了。
他强忍难过,弯下腰,亲手将韩墨辞扶起来,道:“你先起来再说。”
顿了顿,又道:“就是要跪,也是我跪你,不是你跪我。”
韩墨辞就更加惶惑了,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
韩青山长叹了一声,道:“墨辞,你跟我来。”
说着,他就率先抬腿,往位于院子角落里的一间小屋走去。
他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应该是之前不止一次的来过这里。
韩墨辞压下心头的疑惑,默默地跟在后面。
进了小屋,韩青山熟门熟路地摸到一处机关,手重重地摁了下去。
只听一阵闷声的吱嘎声,厚重的墙面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身通过的缝隙。
韩青山提着一盏罩着灯罩的油灯,朝那道黑漆漆的缝隙走过去。
韩墨辞跟在他身后。
进了缝隙,这才发现,里面竟然是一级一级的阶梯,一直延伸到地下的某个地方。
两人沿着阶梯走下去,墙面重新在他们身后重合,看不出一丝被移动过的痕迹。
下了阶梯,进入了一道可容两人并肩通过的甬道,甬道的尽头,是一闪厚重的石门。
韩青山将手里的灯盏放到甬道的一边,然后伸出手,在石壁上摸索了片刻。
也不知道他触及了什么机关,只听轰隆轰隆声里,石门缓缓朝两边开启,眼前忽然有了亮光。
“跟我进来。”韩青山道。
两人穿过那石门,走了进去。
眼前豁然开朗,只见这是一个类似于祠堂的密室,密室很宽敞,很大,正前方的神龛上,摆满了一座座木头做的刷了红漆的灵牌,足足有好几十座,上面写满了某某之位,每座灵牌的前面,还点了一盏常年不灭的油灯,照得整个密室里亮如白昼。
韩墨辞被这眼前这密密麻麻的壮观一幕给惊呆了,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里竟然会供奉着这么多的灵牌?
正在震惊时,只见韩青山默默地走上前,替那最中间的牌位下面的长明灯加了一点灯油,然后跪倒在了地上的蒲团上,双手合十,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道:“墨辞,你过来。”
韩墨辞走过去。
韩青山又道:“跪下,给你亲爹磕头。”
韩墨辞震惊:“爹?”
韩青山语气沉重,不容置疑:“磕头!”
韩墨辞只好在他身旁的蒲团上跪下来,不解地磕了三个头。
磕完了抬头,这才看到眼前的灵牌上,写着梁公显之位。
梁显?他怔了怔,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