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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悠然的马车一路向北,一个月后,她到达了临近边关的高阳城。
西陵和东皇以明江为界,明江那头属北方,是东皇的国土,明江这头属南方,是西陵的地界。
两国的局势如今正在胶着之中,听说东皇国内出现了动乱,东皇帝自顾不暇,朝中局势动荡,前方的补给也一时供应不上,遂暂时停战,高挂免战牌。
两个国家打了这么多年,边关的将士们也都打疲软了,老百姓们更是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如今东皇暂时休战,西陵也借此机会好好休整,养精蓄锐,以待他日再战,因此,边关难得安宁了一段日子。
高阳城临近边关,再过去就是迦南关,那里驻守着西陵的二十万精锐军队。
过了迦南关,就是东皇的地盘了,谢悠然女扮男装,一路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赶到了边关。
之所以这样风雨兼程,一路向北,无他,只因在昭阳的客栈里时,暗十八交给了她一封信。
信里只有两个字:东皇。
信是韩墨辞写的,他的笔迹她认得出来。
暗十八说,他接到的指令是继续不放弃地搜寻谢悠然的下落,如果她还活着,就把这封信给她。
想来,墨辞和韩叔他们一定是带着她的家人都去了东皇。
但他做了两手准备,怕万一她没死,回到家却找不到他们,所以才给她留了这封信。
这么说来,凤凰山里的那些东皇人应该是暴露了,所以他们才匆匆离开的。
只是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回国呢?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的突然回国,跟东皇最近的政一治一动一荡有没有关系?
所有的疑惑,只能想办法潜入东皇,找到韩墨辞,才能解答。
这天,马车来到了高阳城里一个叫做桃花镇的小镇上。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丁叔,怎么了?”谢悠然立马警觉地问。
车夫老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公子,前面有人当街闹事,挡住了去路。”
“怎么回事?”谢悠然撩起了车帘一角,往外看去。
只见街道的中间,一群家奴打扮的男人正在对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女拳打脚踢。
那少女手里抱着一个包袱,蜷缩在一起哭着求饶,但那些人丝毫也不为所动,依然骂骂咧咧,手下毫不留情。
周围围了一大圈的人,将去路挡得严严实实,马车根本没法通过。
谢悠然不想管闲事,遂吩咐道:“去问问这儿的人,还有没有其他的道可以绕过去。”
“是。”老丁应了一声,跳下车去找路人问了。
回来后对谢悠然道:“公子,经过桃花镇就只有这一条路走,别的都绕不过去。”
谢悠然:“……”
无奈,只得道:“那我们再等等吧。”等那拨人完事了,他们再走。
她坐在马车里假寐,耳边却传来那少女的声声哭泣和求饶声。
“我已经不是周家的奴婢了,我不要再跟你们回去……”
“青儿,我劝你还是识时务点,乖乖地回去给老爷当十二姨娘……”
“不,我不当姨娘,我死也不当姨娘……”
“青儿,何必呢?老爷看上了你,那是你的造化,你怎么能这么不识抬举呢?”
“马管家,求求你放了我,夫人已经把卖身契给我了,我现在是自由身,我不要回去当姨娘……”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兄弟们,给我把人直接拖回去……”
“不,我不回去,我已经不是周家的丫头了,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们要再逼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周围一片倒抽凉气之声,有人失声惊呼:“丫头,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谢悠然皱了皱眉,撩起车帘一角望过去,只见那大概十三四岁的青衣少女抱着个小包袱,站在街道的中央,不知何时手里竟多了把小刀,正用刀尖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满脸是泪的和那一群家奴对峙着。
她的身体颤抖,眼神决绝而又悲壮。
那几个家奴也被她这架势吓到了,一时竟不敢上前一步。
谢悠然看不下去了,她叹了口气,道:“丁叔,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老丁很快回来,将打听到的事实告诉她。
原来,这青衣少女名唤青儿,是这桃花镇上最大的地主家里的丫头,在地主的原配夫人身边伺候的。
那地主是个贪财好色之人,房里已纳了十一个小妾了,又打起了青儿的主意。
青儿服侍了地主太太多年,深得她的喜欢,不忍见她被地主糟蹋,便偷偷给了她卖身契,让她赶紧离开。
然而她前脚刚出府,地主后脚就知道了,马上派了家奴来将人带回。
谢悠然听了,眉头微微皱起,既是给了卖身契,那这青儿就不是他们家的奴仆了,再强行带回去,不成了强抢民女了吗?他们敢当街行凶,就不怕官府治他们的罪吗?
老丁道:“他们都说这周地主在这一带有钱有势,连衙门都有人,没人敢得罪他,他看上的女人,就没有弄不到手的。这个叫青儿的丫头今天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大家再同情她,也没人敢上去帮着讨个公道。”
真是岂有此理。谢悠然再不想管闲事,但前世也是一名人民警察,骨子里还是有点正义的。
这青儿性格刚烈,倒是有几分入她的眼,她可不想看到这么好的女孩子为保清白而当街横死,太可惜了。
想了想,她推开车门下了车,朝对峙的两方走去。
“我说,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当街抢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那个家奴领头的,被青儿叫做马管家的男人一脸横肉,闻言凶巴巴地转过头来,冲她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管我们周府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啧啧,口气真大,比天王老子还牛逼呢。看来他们平时都是横惯了,谁都不放在眼里。
谢悠然都懒得跟他废话,男人话音刚落,她就一脚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