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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谁的错
“青瓷妈妈出事了。”墨寒笙道。
容谦微微一愣，“她……”
“我回家一趟，”墨寒笙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冷静的吩咐下去，“你去一下市人民医院，她弟弟现在一个人在那里。”
那个小子，也不过就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小鬼头，语气再镇定冷静，心里估计也是六神无主了。
容谦点了点头，“我去医院。”
＊
檀七七从花园里，被人喊了回来。
见到墨寒笙站在花园门口，她微微愣了一下，往他那边走了过去：“寒笙，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她语气里有些疑惑，见到男人略显凝重的神态，心里也觉察出了一点不对劲。
她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
墨寒笙拉住她，看了看她的脸色，迟疑了一下，才道：“你弟弟刚打电话过来，你妈妈刚才晕倒送医院了。我现在接你去医院。”
檀七七微微一震，“她怎么了？”
墨寒笙摇了摇头，“我叫容谦赶过去了，目前情况还不清楚。”
檀七七的嘴唇缓缓的抿了起来，她低低的叹了口气，对墨寒笙道：“我去换一下鞋子，你等我一下。”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此刻是什么心情，就是觉得，好景不长。
她和墨寒笙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硬生生被别人分开的那么多年，身死，魂消，换了另一具身体，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下去……
还是这么难。
她心口发闷，郁气难消。
……
檀七七和季青君在第一人民医院的手术室前汇合。
季青君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一只可怜的兔子。
有容谦陪着他，他看起来镇定了许多，见到檀七七过来，沙哑着声音喊了她一声：“姐。”
檀七七轻叹了一声，走过去，轻轻地抱住他：“不会有事的。”
季青君哑声道：“昨天你走了以后，妈就一直头晕，今天冯姨看她迟迟没有醒过来，才开门进去看她。她……不知道昏迷多久了，手脚都是冰凉的。你说，会不会……”
檀七七用力的抱紧他：“不会的。”
季青君抬起头，看向檀七七的面容，他红着眼睛道：“姐，我害怕。”
他毕竟也才二十一岁，跟她真实年龄比起来，差了好多岁呢。
也就是一个没经历过任何风雨的小男孩罢了。
檀七七轻声道：“别怕。没事的，寒笙已经找了最好的脑科医生给妈做手术了，不会有问题的。”
她牵着他的手，走到长椅上坐下，问他：“吃饭了吗？”
季青君摇了摇头。
檀七七看向墨寒笙，道：“寒笙，能不能帮他买点面包来？”
墨寒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嗯。”
季青君没想到会差遣到墨寒笙，吓了一跳，赶忙道：“不用，墨爷，我不饿……”
容谦道：“墨爷，我去吧。”
最后还是容谦一个人下楼去买吃的。
墨寒笙看了一眼手术室，又看了一一眼神色仓皇的季青君，最后视线落在了檀七七的脸上。
她低着头，挽着季青君的肩膀，低声在劝慰着什么，看不清表情。
心口沉着一块石头，墨寒笙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转身去了通风口，靠在墙壁上点燃，缓缓的吸了一口。
十来分钟以后，容谦买了一袋面包和一瓶热牛奶回来。
他走过来交给了檀七七，然后问道：“墨爷呢？”
檀七七正在安慰季青君，也没注意到墨寒笙去哪里了，她抬起头，并没有看到墨寒笙在走廊里，愣了一下，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容谦看她神情迷茫焦虑，也体贴地叫她陪季青君吃一下面包，他自己去找墨寒笙就是了。
檀七七此刻也确实分不出力气和精神去找墨寒笙，她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
容谦在通风口处找到了一个人靠墙抽烟的男人，墨寒笙神色平静，只是阳光下那张冷峭沉稳的面容，还是隐隐透出了几分郁燥，像是沉浮着一层阴云。
容谦站在不远处，唤了墨寒笙一声：“墨爷，您怎么了？”
墨寒笙偏过头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抖了一下身上沾染的烟灰，迈步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了？”他淡声问道，“手术室那边有事情？”
“手术很顺利。”容谦观察着他的脸色，墨寒笙此刻脸上所有情绪都已经尽数隐去了，看起来跟往常无异，他问道。“您没事么？”
墨寒笙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 我能有什么事？只是过来抽根烟罢了。”他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掐灭了烟蒂，他淡淡道，“走吧。回去了。”
容谦站在他身后，看他缓步往手术室方向走去，轻轻地叹了口气。
＊
苏雅晴这次手术，做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终于将她从死亡线里拉回来了。
脑出血加肾病综合征发作，虽然还不至于要到换肾的地步，但是也称得上九死一生。
一从手术室里出来，就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已经到了凌晨一两点钟，虽然手术成功，但是一行人神色还是带上了几丝倦惫。
季青君已经请了假，明天不需要去学校上课，墨寒笙在医院附近的酒店里开了房间，带着季青君在楼下的饭店里吃了一下夜宵，把人送回房间休息了。
送了季青君，檀七七和墨寒笙一起往自己的住所走。
突如其来的打击，令人措手不及，檀七七一天经历下来，已经疲惫不堪。
身上都是消毒药水的味道，苦涩而不祥，进了房间，她低头嗅了嗅身上的药味，对着墨寒笙道：“寒笙，我先去洗个澡。”
她话音刚落，就被男人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
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被抵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她诧异的抬起头，在昏沉的灯光下，看到了男人的脸。
墨寒笙的神情有些沉郁，眉心是紧蹙着的，他看着她，没有说话，但是又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寒笙，”檀七七伸出手，轻轻地抚了一下他的脸，“我没事。你别担心，这件事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而且跟你也没关系，你别想太多。”
“她毕竟是你妈妈。”他声音轻哑，沙沙的，有些低沉，“你难道真的……”
“如果就这样遂了她的意，我们两个人因为她分开了，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呢？”她淡淡的开口，平静而冷漠，话语里带着她平常从来没有的疏离冰冷，“一个人因为她的自以为是而受伤，别人就要花一辈子的代价为她负责吗？”
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子女，会因为父母的以死相逼而被拆散，但是，她又不是苏雅晴真正的女儿。
说的无情一点，她在她心目中的重量，根本没办法跟墨寒笙相比。
不管怎么样，她都会花一切代价去救她，但是，她不可能听从她的意见，跟墨寒笙分手。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太多的人，将自己的人生意义寄托在自己的子女身上，好像一旦对方忤逆他们，子女们就犯了多大的错一样。相信外人多过自己的亲人，又要插手她的婚姻，一旦不顺心就要以命相逼，这样的母爱真的太可怕了。
墨寒笙视线落在檀七七的脸上，她的神情看起来有点太过的疏离，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道：“去洗澡吧。”
檀七七看了看他，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吻了吻，“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真的没关系，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这一辈子，她恐怕再也爱不上另一个男人了。
与其就这样孤孤单单的过一辈子，还不如死死的抓住喜欢的人的手不放，再痛苦也好过一辈子分离。
檀七七进浴室迅速的洗了一个澡。
然后催墨寒笙进去洗。
“明天你还有事情要忙，我和青君去医院照看我妈就可以了。你快洗澡，早点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墨寒笙轻叹了一口气，“嗯”了一声，进了浴室。
＊
第二天一大早，跟墨寒笙吃完了早餐，檀七七带着季青君去了医院。
苏雅晴还没有醒过来，主治医生说，今天下午可能会苏醒。
手续，都由墨寒笙办完了，需要他们操心的事情真的不太多，檀七七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的玻璃墙壁上看了一眼浑身插满管道的苏雅晴，缓缓的收回了视线，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季青君可能是一晚上没有睡，双眼都是通红的，他喉咙哑了，站在她面前，喊了她一声：“姐。”
她抬起头看向他。
季青君问她：“难道墨爷，比我们一家人更加重要吗？”
“……”
“姐，我觉得你做错了。”季青君声音越发干哑，他声音微微颤抖，低声道，“如果妈出事了，这个家就散了，难道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比墨爷更加重要吗？”
檀七七看着他，温声道：“青君，你错了。”
季青君眼睛红红的看着她，微微抿住了嘴唇。
“没有谁会一辈子在一起，我也不会，你也不会，妈也不会。你以后会成家，我也会结婚，妈会老死，我们迟早会分开的。”檀七七轻声道，“你现在可能会觉得我任性，但是错的人不是我，是我们的妈，你好好想想，这件事真的是我的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