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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落不着好处
元美香是一块儿大肥肉，谁家都想攀上点儿关系。老二媳妇儿赶紧开口说道：“就是就是，这都回到了自个儿家，想吃啥只管说。大嫂给你做不了的，二嫂给你做。”她可不愿意好处都让何小翠占了，老二这个时候倒是懂事，跟着连连点头，也想说上几句好话。
何小翠闻言瞪了老二家一眼，双手插着腰，跟个水壶似的站在原地，怒道：“老二媳妇儿，你这说的叫啥话？都以为跟你家似的，守着这么点儿粮食分别人一口都不愿意。美香就跟我亲妹妹似的，她想吃啥我都能给她做的，才不会跟你那样小气巴拉似的。”
“你、你说谁小气？”老二媳妇儿气红了脸，何小翠平时就喜欢出风头，在元老太太面前处处压着她一头，这会儿子还想独吞元美香这块儿肥肉，她非得跟她好好掰扯下，“大嫂，你忘了前面给娘请大夫的钱还是我家垫付？不是哭着喊着说你家穷的揭不开锅，我这才拿出压箱底的银钱垫上。要不是那些银钱，我家至于揭不开锅吗？”
元美香就在意这么个元老太太，老二媳妇儿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不是接何小翠的老底吗？她面色一红，心道：好你个老二家的，你不让我好过，你也甭想着好过！谁家还没点儿旧账是咋地？就你老二家会翻旧账，我家就不会吗？何小翠几步冲到老二媳妇儿面前，鼓足了气要大吵一架。
谁知元美香突然发难，“吵吵啥吵吵！老二家的，你花些银子给娘看病咋了？请个大夫才多少钱，能花穷你。娘病的眼都睁不开，你不给娘请大夫，是你巴不得娘死了？”元美香当初就是不待见这些人抠抠搜搜的模样，这都自个儿亲人了还斤斤计较，几个铜板整日叮叮咣咣吵闹不休，总想着占点儿谁家便宜。
元美香那嘴跟连珠炮似的，老二媳妇儿被堵得心里憋屈，何小翠不就一张嘴会说，咋就能讨到这么多好处呢？老二也跟着黑了脸，他倒是想教训元美香一下，奈何元美香今非昔比，不是那个让他说揍就揍的小丫头，而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家里的摇钱树，动不得。
元大器死死抓着老二胳膊，警告道：“老二，你可不能像老五那样犯浑啊！”
得了，老二还能说些啥子？他梗着脖子半天憋出来一句，“大哥，你这么做不地道！”
“我就是想请妹儿去我家吃个饭，咋就不地道了？你家揭不开锅，我家照顾妹妹，有啥子大事？”元大器说着抬了抬下巴，十分骄傲。
何小翠想着手里还有着从元小满家抢回来的一条五花肉，给元美香做个酸菜炖肉，再炒个素菜，这样不显得亏待，又可以趁机哭个穷要点儿银钱什么的。然而两个人都没想到，元美香这顿饭还真没跟何小翠他们客气，点了五个菜，三个都是荤菜。小鸡炖蘑菇、红烧肉还有一盘糖醋鱼，末了元美香身边的小丫鬟还补充道：“夫人，你在家每日都是八菜一汤，就这么五个菜能吃的习惯吗？”
元美香笑着拍了拍丫鬟的手，故作大度地说道：“绿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大哥大嫂他们都不容易，家里也不富裕，只要这几个菜我就满足了。”说完又善解人意地对何小翠说道：“大嫂，你看看为难不？实在不行，把二嫂请来给你搭把手。”
自个儿招进家门的活菩萨哪有往外送的道理？何小翠总算是明白了啥叫“请神容易送神难”，她看看元美香鬓间的绢花，咬牙答应下来。她拉着元大器在外面翻腾一阵，七拼八凑才凑足了做饭的银两。
等元大器买回来了菜，何小翠问了问价格，气得想要吐血，骂他不会过日子，买个菜都买贵了。她肉疼的不行，人到了元美香面前还得装出大度，在灶房里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把饭菜做好了。他们还没吃上一口，元美香先说让把老二家和元小满一家全都喊过来一起吃饭，名曰“一家人吃饭才热闹”。
何小翠差点儿吐出一口血，这么一大桌子菜，家里过年都没这么吃过。都是她出的银子，那么多人分着吃，她能吃多少啊？她差点儿把筷子捏断了，干巴巴地说道：“美香啊，大嫂家屋子小，你看咱们几个坐着都紧巴巴的，把他们都请来这也坐不下啊。”
元美香在这屋子里看了一圈，大火炕上放着一张四方桌子。元大器、何小翠坐在元美香对面，桌子两边又各自坐了两个孩子，最小的那个还得被人抱在怀里，元美香自个儿坐在桌子一边。没有丫鬟上桌的道理，那小丫鬟站在元美香身边，也不说话。
她在夫家吃饭，八仙桌上才坐了五六个人，这会儿这么个小桌子旁边都有七张嘴了，这还不算她身旁的绿珠。元美香过惯了那样的日子，这么一看，顿时觉得一桌子饭还不够自个儿吃，说出话的泼出去的水，她笑着说道：“也成，等咱们吃好了再跟找他们过来。”到时候能不能剩下她就不知道了，大不了再让绿珠去买些菜，做点儿就是了。
桌子上摆了五个菜，三个肉菜。那小鸡儿炖蘑菇，鸡肉金黄，汤汁浓稠，一块儿一块儿的别提多好看了。还有那红烧肉，大块儿五花肉整整齐齐摆在那儿，肥瘦适中。糖醋鱼被炸过一回，鱼肉表面金黄，又淋上一层汤汁儿，撒了青红丝儿。这一桌子菜，红是红，黄是黄，别提多好看了。尤其是那五花肉的香味儿，直往人鼻子里钻。
何小翠和元大器悄悄咽了咽口水，他们瞅着元美香神色平淡，也看不出个高兴，心中又是憋闷又是感叹。花了这么多银子做出这么一桌菜，也不见元美香有多高兴，他们自然是气闷，可又忍不住感叹，元美香一定是尝尝吃这些菜，这才看不上眼。他们要是能哄好了元美香，还愁没点儿银子吗？
几个孩子不懂几个大人的心思，他们一眨不眨地看着桌子上的菜，生怕一眨眼肉都飞走了。坐在何小翠旁边的男娃娃抓了抓她的衣服，问道：“娘，咱家是有啥喜事儿吗？还是发财了？我过年都没见过这么大块儿的红烧肉，今儿咋弄这么多菜？”
何小翠面子上挂不住，一把扯开儿子的手，低声吼道：“说啥子傻话呢？这不你小姑回来了，家里高兴，就多做点儿菜，别跟啥都没见过似的！”
元美香看破不说破，不咸不淡地说道：“别凶孩子了，吃饭吧。”她朝绿珠使了一个眼色，绿珠便拿着筷子给元美香布菜。别看绿珠站在炕边儿，那筷子用得贼稳，一筷子下去就给元美香夹了三片五花肉，盘子里一下空了一半。
何小翠看着肉疼，也不敢多说什么，闷头吃饭。上桌之前她警告过几个孩子，谁也不准多吃肉，不然下了炕桌就要挨打。她可不想做了一桌菜，到头来没让元美香吃饱，白花这么多银钱。想她花了那么多银钱，面对一桌子好菜，却不能多吃，想想就气的慌。
那元美香吃饭姿态秀气，可该吃的她一点儿都没少吃。那红烧肉一半都下了她肚子里，她自个儿吃了个肚圆，便问何小翠他们吃饱了没？
何小翠恨恨放下碗，笑容都扭曲了，说吃饱了。元大器也跟着放下筷子，几个孩子害怕挨打，也纷纷放下筷子。
这小鸡儿炖蘑菇和糖醋鱼都还剩下一半，素菜倒是吃完了。何小翠想着留下来，如今天气还不算太热，明儿热一热还能吃。谁知元美香露齿一笑，满意地说道：“那就好，绿珠，你去喊二哥二嫂，还有小满他们过来也吃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