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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看谁心狠
老二家听了元美香那话也是心中发虚，半晌说不出个话来。他俩也带着孩子过来，几个还在坐在一起，这一个孩子开始哭，满屋子的孩子便一个接着一个开始哭，老二吼着不让哭，结果只是吓得孩子哭的更厉害，几个孩子的哭声都快把房顶给掀了。
老二媳妇儿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事儿，牙齿紧紧咬着唇瓣，都咬出血来了，“美香，你说这话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元美香刚开口说话，声音就被吞没在孩子的哭声。自个儿孩子哭，听着是心疼，别人孩子哭听着就是难受了。元美香心里只觉得火气往上冒，还有不长眼色的孩子要往她身边儿凑，她怒道：“绿珠，愣着干啥？还不把他们都带走，一个个哭哭啼啼是给谁哭丧呢？吵死了。”
“带走？你要把我们孩子带到哪儿去？”老二媳妇儿赶紧把自个儿家几个孩子抓过来，紧紧搂在怀中，说啥都不让绿珠靠近。老二走过来一把扯开绿珠，往旁边一推，走到元美香面前儿粗声道：“妹儿，咱们也这么多年兄妹了。你真要这样干？”
元美香往后退了退，脊背贴着墙，深知退无可退。她那几个哥哥嫂嫂都是些莽夫泼妇，说动手就动手。这要是把他们逼急了，她也讨不了好果子，她心里也发憷，面上仍是强撑着，道：“二哥，我也不想这样啊。娘都病成这样了，不看病抓药能成吗？我这也是想给你们出个法子，再说了，你们签这卖身契的时候不也没犹豫？你们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只要你们能给娘抓药治病，我啥多余的话也没有！”
这话也就是说着好听了，元美香要是真的在意元老太太，她咋不干脆把元老太太接走亲自照顾？元美香如今的条件又不差，一个老太太而已自然是养得起。就算她在婆家都有不方便，那她拿药钱也该是够的。然而她偏不，在这儿算计着哥哥嫂嫂，决不让自个儿吃亏。
元小满看着这样的场面只想摇头，这大概就是元大器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了吧。谁都不是那省油的灯，她无意掺和，还朝立春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开口说话。她倒是要看看，这番争执之后，谁会赢？
老二不想拿钱给元老太太抓药，更不想把自个儿孩子卖了，犹豫半天，只吐出来一句“反正我没钱，你要想给娘看病，你就先把药钱垫上”。
元美香白了他一眼，道：“二哥你这么大个人了，孩子也这么几个，自个儿亲娘病了还拿不出一个子儿，说出来是啥光彩的事儿？你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让我拿钱，真当我是摇钱树啊！”
“是啊，你要不是摇钱树，你当我们吃饱了撑得供着你？”老二说罢甩了脸子，转身招呼着老二媳妇儿和孩子回家。
元美香冷笑一声，这回要是答应他们，后面指不定咋放肆呢？她甩了甩手里的卖身契，扬声道：“二哥，你上回签了卖身契，只要钱还给我这契书就作废。这都过了好些年，你一个子儿都没还回来，还让我掏钱。你不怕我拿着这些契书找县太爷告你一状？”
这要是被关到县大牢里面，老二要是不想还钱就得卖孩子，不然绝对不出了县大牢。老二也来了脾气，抄了盘子狠狠砸到元美香身后的墙上，硬气道：“对，你就该告到县太爷那儿，让他把你亲哥哥也抓走。等娘醒了你再把这事儿告诉她，到时候娘的病也该不用治了，也省了你这个大孝子一笔银子！”
元美香躲过碎开盘子，朝老二背后狠狠啐了一口，骂道：“混账东西，你说的叫啥子话？”
老二媳妇儿一直闷不吭声，元美香一动，她猛然放开几个孩子扑向元美香，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契书，也不管是几张契书，只管揉成团塞到嘴里。绿珠扑过来去掰老二媳妇儿的嘴，老二哪能容得下一个丫鬟欺负自个儿媳妇？抓着绿珠的手腕子把她甩开，老二媳妇儿艰难咽下这几张纸，又抓了一旁的大碗，咕咚咕咚灌了一碗水，总算是能喘气儿了。
“他爹，这下孩子们卖身契没了。”老二媳妇儿靠在老二肩膀上，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那边元大器何小翠听了这话，刚想夸上几句，元美香拍了拍身上的碎渣，冷声说道：“哥哥嫂嫂，没读过书的人倒是天真。你们不知这些个卖身契都是有官家老爷作证，一式两份。一份儿在我手里，一份儿在官老爷手里。撕了这份儿也没啥子用，左右你们是跑不了。”
“那我岂不是白吃了？”老二媳妇儿顿时觉得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老二抱着她一阵狂叫也没用。
空欢喜一场，何小翠也懒得再多看老二家的，只问元美香道：“你真要报官？”
“有啥子不行？哥哥嫂嫂不仁义，我也不能看着你们把我往死路上逼吧。”元美香面上笑意散尽，冷冷看着何小翠，一双三角眼像极了元老太太，刻薄而恶毒，“你们谁要是拿银子给娘抓药，我就敢报官，送谁去进县大牢陪老五。这时候也别拿娘说话，也不觉得心里亏得慌，你们几个都不管娘死活了，还盼着我嫩有良心做啥子？我回门这事儿告诉了乡绅大老爷，今儿晚我去他那住。明儿我还要请他喝茶，谁敢动我，现在都可以去陪老五。”
元美香一通话说完，只觉得通体舒畅，这么多年的憋屈气总算是发完了。她招呼来绿珠，让她扶着自己往外走，走到门口看到元小满一家，瞧着立冬长的稀罕，抬手想捏一捏立冬的脸，被元小满一个侧身躲开。
她也不恼，只是颇为遗憾地说道：“三哥哥是个好人，生前也没问我借过一两银子，就是走得早，真是可惜……”
元小满以为元美香在可惜元大成走得早，谁知元美香下一句话就是“要不我现在还可以多个奶娃娃耍耍，我儿身边还缺个好看的小丫鬟，我瞧着你家立冬……”正合适。
后面三个字儿被元小满厉声打断，“小姑，我突然觉得二哥有句话说得很好。今儿我也想说，谁要是惦记着我的这些个弟弟妹妹，想动他们，那我也会亲自扒了他们皮！谁，都一样。”
元小满面上褪去了乖巧，只剩下阴沉沉一片的狠戾，犹如山雨欲来，每一个字儿都像淬毒的利刃，戳进元美香的心窝中。
真是笑话，她元美香连她那几个泼皮无赖的哥哥嫂嫂都不怕，咋会怕元小满这个小丫头？那莫名的心慌只有一瞬，随即她便觉得自己心中这念头甚是可笑，抬手推开了元小满，大步离开。
元老太太重病卧床，没办法在这个时候打圆场。元美香这几个混账哥哥嫂嫂，为了钱可是亲孩子都能卖，更何况她这个亲妹子呢？她不想回门一趟还要挨上一顿打，早在刚回门就让车夫去通报了章宣，说是过去找乡绅夫人借住一晚上。有县太爷这层关系在，章宣高兴还来不及呢，咋会不同意？
元美香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她第二天挑着中午把章宣这个乡绅大老爷请到元家来，又让丫鬟拿着钱准备了两桌好酒好菜请章宣留下吃饭。她还让人把元大器他们请到隔壁饭桌上吃饭，命人招呼着，再无昨日那份苛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