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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浪潮拍击礁石的声音,带着狂风的呼啸声,好像就在我耳边流转。还有一股浓浓的,但有些阴秽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往我鼻孔里钻,我喜欢这种味道。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瞧见眼底所见一片血气冲天,我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竟漂浮在海面上,而这海水是血色的。
血浪涌动,一次次把我推向浪尖,再又一次次把我打下来。这片血海没有岸,没有礁石,就是这样莫名地汹涌着。
我在哪儿?
我倏然想起了上天庭,想起了念斟抢我时掉下云端被雷炸飞的事,所以我这是被炸飞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了?
我不会游泳,却没有沉入这海底,就这样随着血浪沉浮,诡异至极。
“你……来……啦?”
正错愕着,我忽然听到一个拖长了的很怪异的声音,听着像有些稚气,有些耳熟。我四下里张望了下,并未瞧见任何人。
“有人吗?有人在跟我讲话吗?”
“你……来……啦?”这声音滞了下,断断续续又响起,“我们……终于……见面了。”
我忙道:“你是谁?你是在跟我讲话吗?”
“我,我是谁呢?”
她好像很疑惑,于是我仔细听了听她的声音,好像是从血海下面传出来的。她一直在自问自己是谁,一次又一次。
于是我翻了个身,将头埋向了海里,这才看到海底深处好像有一簇灼耀的血色焰火,不,是血,它只是在发光,像一团火。
它周遭有一层金色的漂浮着的符印,像是把它禁锢了。我仔细看了看,这是无数道灵符结成的法印,也就是传说中的封印。
出于好奇,我朝着她走了过去,这汹涌的海浪竟没把我推到。我看到了血海里面密密麻麻的脉络一样的东西,里面似乎还有灵血在流动。
游到这滴像焰火的灵血跟前时,我才发现它里面竟有一个穿着红色纱衣的女孩,她的头发是白色的,披散着。
她抱着双膝歪着头看我,双眸亮晶晶的。于是我也歪着头去看她,才发现她竟长得与我一模一样,身上的红色纱衣也一样。
我忙道:“你是谁,怎么长得跟我一样?”
她也问我,“你又是谁,为何与我一般模样?”
“我叫洛小七!”
“哦,我记住了!”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保持着抱着双膝的姿势看着我。或者,她从来就只是这个姿势,因为她是在灵血里面禁锢着。
我看了下那法印,法力高深不是我能解得开的,就又道:“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怎么会被封印在这儿?”
“我没有做错事,我长出意识就被封在这儿,这封印很强,我想出去可是出不去,你可以帮帮我吗?”
我摇摇头,“我也不行,要不等再过一些年我变厉害了,就来这儿救你可好?”
“那你一定要来哦!”
“好,我们拉……”
就在我想伸出小手指跟这与我长得一样的女孩拉钩时,忽然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在脑中响起,这铃声像一只无形的手似得把我狠狠推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七儿,七儿醒醒!”
倏然间,我又听到一阵急促的声音,好像是萧逸歌和念斟的。我忙睁开眼,看到一只枯骨如柴的手,正拿着萧逸歌那只锁魂铃在我眉心摇晃。
“七儿你醒了,感觉好点儿了吗?”萧逸歌和念斟同时凑了过来,一个满脸寒霜,一个满脸泪痕。
我懵里懵懂地支起身子,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黑漆漆的案台上,身上不知道被谁结满了红色丝线,一个套结连着一个套结。
祁婆婆拿着锁魂铃站在我身后,萧逸歌和念斟则在我左右。原来他们在给我招魂,难不成我被那巨雷炸得魂都散了?
那方才我是做梦了?
我看着萧逸歌问道:“小哥哥,我这是怎么了?”
他一把抱住了我,道:“没事,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祁婆婆道:“既然这小七丫头已经醒来,老身就先回去了。昆仑神君,她还有些魂不护体,要多多休息,莫要再惊了魂。”
“多谢祁婆婆!”
萧逸歌把祁婆婆送了出去,念斟立即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满脸愧色,“七儿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掉下云端的,我是手滑了。”
“哎呀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嘛。”
我跳下案台扯掉了一身的红线,瞧见胳膊腿也没有受伤,便很不以为意了。我四处转了转,才发现这房间是三位师尊闭关的冥室,寻常弟子是绝不能够进这里面的。
我看了眼念斟问道:“斟哥哥,你在哪儿找到我的?”
“这……”他拧了下眉,面色有些纠结。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好说的事情?”
念斟正犹豫着要不要说,萧逸歌又回来了,瞅了瞅他道:“念斟,山下有村民在请愿,你去处理一下。”
“是!”
他一走,小哥哥拉过我看了许久,将手指抵在了我的眉心,也不晓得要作甚,那脸色凝重得像要世界末日了似得。
许久,他覆手召出了锁魂铃,“七儿,祁婆婆说你魂不护体,你把这锁魂铃戴上吧。这铃铛里面包罗万象,算是个小世界,往后修炼了法宝可以放进来。”
“可,可你不也是魂不护体吗?”
“那是以前,我现在已经好了!”萧逸歌拉过我的手不由分说地把铃铛拴在我手腕上,又道:“不准拿下来。”
看萧逸歌那严肃的样子,我也不敢二话,乖乖收下了锁魂铃。
随后萧逸歌把我送回厢房就去主殿安排事物了,急匆匆的。
听说三位师尊在仙界有了官职,就不再担任昆仑山仙门的师父。
新的仙门师父不是提拔,而是以比武的方式选举,就在八月十五,三位仙尊回仙门探视之时举行。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的无聊,就晃悠悠地往殿前去了。刚从练武场走过,便看到书院的弟子都在朝我行注目礼。
一个两个也就罢了,但我一路走过去时全部都在盯着我看,好像我是什么大怪物一样,看得我发毛。
正好月熙走过来了,我便叫住了他问,“月熙,他们为什么都盯着我指指戳戳的呀?”
月熙忙一把将我拉到转角,小声道:“小七你身体好了吗?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好了呀,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啊,你的真身掉进了人间连阴山下的大河里,把河里的水染得跟血一样。偌大一口棺椁啊,在水面上不停地冒血,整整冒了三天三夜才被门主找到带回来。”
我惊得目瞪口呆,“你,你说什么?我变成一口很大的棺椁,还在冒血?”
“整个山门能御剑飞的都去了,还是大伙儿帮忙把你抬回来的呢,我回了一趟京都就没来得及去看。”
“……”
这下完了,不光山门里的人会觉得我是怪物,人间恐怕也会流言四起。我若是被魔宗的人抓到,恐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就是她,就是她这个怪物害得咱们庄稼全死,水没得喝,打死她,打死她!”
正暗忖着,练武场上忽然来了一大波村民,有拎着篮子扛着锄头的,还有拿着棍子的,疯了似得朝我冲来,不停地把鸡蛋,烂菜叶子,还有馊了的猪食往我身上招呼。
我躲避不及被扔了满头满脸,月熙见状忙张开手挡在我面前,想要阻止这些村民,“乡亲们你们别激动,这不关七七的事,不关她的……哎哟,你们怎么还扔石头啊?”
不知道谁丢来一块石头,正好打在月熙额头上,血一下就冒了出来。我也顾不得去看月熙的伤,因为丢石头的人越来越多,把我们团团围着了。
山门里好多弟子都跑过来了,看到这阵仗又不敢阻拦,就远远看着。
最前面的几个壮汉在起哄,“这位小哥快让开,让咱们今天打死这个祸害。如果不让开我们连你一块儿打。”
“就是,赶快让开,不然你得跟她陪葬!”
看到这些双眸赤红的村民,哪里还能讲道理,我一口怒火冒了出来,覆手便召出了一道乾坤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