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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将就
陈凉赶到医院时，正遇到等候在外的宋西菊。
宋西菊看她下来还跟人道谢，不由伸头看了眼，司机友好地隔着车窗朝这边点头，车子熄火依旧停在那，像是要等人。
宋西菊先是上下检查了一遍陈凉，抱了抱裹得圆滚滚的她，“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你，冻着了吗怎么穿这么多？”
陈凉心虚地咳了一声，“嗯，有点感冒。”
“那赶紧进去，里面暖和。”走到大厅里，宋西菊才隐晦地问，“那人是谁？”
看起来不像是周元提起的那个二哥。
陈凉想说是个园丁，又怕扯出顾祠邵，只好找了个十分完美的身份，“滴滴司机。”
“扯你妈的蛋。”
陈凉，“……”
宋西菊喷了她一脸唾沫星子，“那辆车的标志你看见没？还他妈滴滴司机？哪个傻逼这么土豪开劳斯莱斯CULLINAN出来接单？单单这辆车杂志售价就在30万英镑，而且那辆车绝对百分百改装过，加上改装费，你这辈子是买不起了……”
陈凉，“……”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陈凉脑子里居然挪出一小块地方回忆上车前园丁对她说的话。
“夫人将就一下。”
将就？
要不是园丁那张脸太过诚恳实在，陈凉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挖苦了。
高悬殊的实力差距噎得陈凉差点提不上气，她松了松勒得紧巴巴的男士围巾，对着宋西菊喘了口气。
宋西菊，“……你是不是听我说才知道那车是劳斯莱斯？”
陈凉诚实地点头。
宋西菊，“……”
转眼两人已经到了病房门口，两个警察正看守在那。
“这个不要脸的一直说自己脑震荡，本来应该扔监狱里的，每次被拖起来就开始犯癫痫一样口吐白沫不省人事，警察就暂时把他看守在这。”宋西菊跟陈凉耳语了几句，又交代，“他们应该会问你另外两个人的下落，你实话实说就行。”
陈凉点点头。
警察过来做笔录，宋西菊站在一侧，就看陈凉在警察的提问中先摇头，再摇头，三摇头，嘴上不间断重复，“我不知道，抱歉，这个也不清楚……啊，真的不知道。”
警察，“谁救了你，你也不清楚？”
陈凉点头，“不知道啊，我醒来就在车上，然后被人送到医院来了。”
“什么人送你来的？哪辆车？”
陈凉摇头，“没注意。”
宋西菊，“……”
警察合上本子，对陈凉说，“手机保持畅通，一旦有另外两个同伙的消息第一时间跟我们警方联系。”
“好。”
两人刚走出警察的视线范围，宋西菊就迫不及待地问，“你怎么回事？让你实话实说你怎么还藏着掖着的？不是周元二哥救了你吗？你怎么说不知道？”
陈凉“嘘”声道，“万一警察泄露了消息，那几个人知道谁救了我，再来报复呢？凡是罪名后面缀了句未遂的，估计关押一个月都够呛。”
宋西菊，“……”
她确实没考虑这么多。
“那按照你这么说，明明我们三被报复的几率更大一点。”宋西菊点点头，沉吟片刻，“我偷偷弄点药给他注射进去，保管让他这辈子都躺在那无忧无虑。”
陈凉捂着她的嘴，“你疯了？”
宋西菊笑了笑，“逗你的。”
陈凉松了口气，她先去了主任办公室——宋西菊自作主张帮她请了假，理由是高烧不退。
是以，李主任看她裹得跟棕熊一样，以为她病得不轻，连连摆手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一天再来，陈凉心里又惭愧又感动。
她想起前天晚上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突然有些后怕起来，当时，要是顾祠邵没有来，要是没有人来救她……
陈凉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她不是个喜欢跟父母撒娇的孩子，只是偶尔心里脆弱的时候会渴望父母的呵护与关心。
可她没能实现这个小小愿望。
电话一通，陈母就对她说，“丽雅是不是给了你二十万？”
陈凉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僵了僵，“是，我打算过年的时候……”
话没说完，就被陈母打断，“你赶紧把钱还给她。”
陈凉怀疑自己听错了，“妈，她自愿给我的，而且她……”
“你甭说那么多，叫你给她就给她！”陈母似是动了怒，语气很冲。
陈凉吸了口气，满腹委屈强压心底，“好。”
那边陈父喊了什么，陈母应了声，陈凉怕她下一秒就挂了电话，连忙问，“妈，你最近好吗？”
“还行，就那样。”陈母话头一转，“对了，你爸以前一个同事家的儿子……”
陈凉忍不住打断，“妈，我有男朋友，改天带回去给你们看看，放心，比爸以前同事家的儿子要好很多。”
陈母顿时声音大了几分，“有房有车吗？是不是本地人？月薪多少？”
陈凉掐了掐掌心，“有，都有，本地人，月薪五六千吧。”
“五六千有点少了，丽雅应该又交了男朋友，虽然没带回来给我们看过，但每次回来都买了好多贵重东西，上回还买了燕窝给你舅妈。”
父母到了这个年纪，受周边人影响，或多或少都激发了虚荣和攀比之心，这些都无可厚非，陈凉心里清楚。
可她不是徐丽雅，不能依靠男人给家里带来小利，她想自己扎实赚钱孝顺父母，她希望父母能支持，她希望自己能获得一星半点的认可。
“妈，我赚的钱都给你了，你要是想吃燕窝也可以去买。”
“你才赚几个钱？”陈母声音尖锐起来，“我告诉你，女人这辈子就应该找个有钱人嫁了！你应该学学小雅！”
电话挂断后的零星几秒里，陈凉回顾了从前的二十多年，突然茫然起来，她四下环顾一圈，一望无边的白色走廊，似乎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自从陈凉出事后被全部发派到陈凉身边的暗处保镖们集体面面相觑，互相比着手势。
保镖1：你去。
保镖2：我不会哄女人。
保镖3：铁子会。
保镖4：……
保镖5：对，决定了，就你去。
……
保镖4：那是老板的女人。
众人：……
沉默，是今晚的康师傅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