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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月亮
宋西菊孩子满月那天。
宋父打来电话，字里行间都透着巨大的喜悦，“小菊！你嫂子怀孕了！”
“哦。”她淡淡应了声，“恭喜。”
宋西菊的眼睛还盯着茶几上散乱地十几张照片，照片里陈凉或站或坐，或冷或笑，镜头里的她始终和人保持一份微妙的距离感，看上去很难相处。
外冷内热而已。
大家都是这样，披着皮囊假装很用心地在活，其实活得很累很辛苦，可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要戴上一层面具，假装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
今天是陈凉走的第十四天。
整整两周，宋西菊都窝在沙发上，孩子被宋母接去照看了——那天宋母偶然过来新房，打算看看就走，没想到，家里的门也没关，她一进去就看到孩子躺在婴儿床上大哭，宋西菊就那么坐在沙发上不闻不问。
宋母走到跟前，宋西菊才猛然惊醒似地，“啊，孩子哭了啊。”
“小菊，你没事吧？”宋母不放心地看着她。
宋西菊摇摇头，“没事。”
只是死了个陈凉而已，只是砍掉了自己半条命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流不出眼泪了，不敢喝酒，也不敢抽烟，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咬住自己的手背，手指，咬到痛觉麻痹，然后换一只手……
周元回来，她就抱着他，一刻都不松手。
可今晚周元要投标，刚刚打了电话来说，他要晚一点才能回来。
周老爷子虽然病重不能看顾公司，到底周元已经被他赶鸭子上架学会了商业基本的生存之道，所有投标方都是助理上场讲解演示，唯有周氏集团，全部都是周元亲力亲为，足以让招标方看出自己的态度和热忱。
几轮下来，果然招标方对周元很是满意，当场和他签订协议。
随行的项目部工程部以及财务部总监及助理们，对周元佩服得五体投地，几人应招标方要求，去了酒店吃饭。
工程部悄悄地拉住助理让他打电话叫几个公关部门的来。
助理照做了。
包间里，几人都在喝酒，周元也喝了不少，就见包厢门突然大开，进来几个穿着性感的女人，最后那个还有点眼熟。
宋绵傻乎乎地跟在末尾进来，见到周元那一刻就松了口气，然后抱着怀里的文件走过去说，“周总，您要的文件。”
“什么文件？”周元按了按眉心。
“不是你说……”宋绵一句话没说完，瞬间明白了。
有人故意把她当成公关小姐给送来了。
周元也立马会意，他冷眼扫了扫座上的工程部经理，就见后者和助理全都狂摇头，“不是……我只是打了公关部的……”
哪会想到，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会把行政科的小助理送来这边陪人喝酒啊。
招标方的人一看这小姑娘抱着文件，就明白这是周氏集团的温情套路，立马问，“小姑娘过来坐，多大了？”
周元接住那份文件，“行了，文件放着，你回去吧。”他又转身朝招标方的负责人说，“一个跑腿的小助理。”
那负责人推开身边的性感女人，指着宋绵说，“周总，要我说，还是你们公司会养人，你看一个小助理都长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还是素颜，天，你看这脸多白啊……”
周氏集团的员工服黑白分明，也衬得宋绵那张小脸愈发白嫩。
她不清楚这人是什么人，但看周元都在陪着笑，猜测肯定是今天投标的负责人，所以不能有所慢待。
周元面上在笑，眼底却冷了下来。
宋绵看到他这眼神就知道完了，肯定逃不掉了。
“来，小助理是吧？会不会喝酒？”那负责人问，随手倒了一杯白酒在杯里，用的是红酒杯。
宋绵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周元挥手拨到一边，“她一个小孩子会喝什么酒，来，华经理，我陪你喝。”
“周总，这位难不成……”那负责人意有所指地问。
周元笑了笑，“是。”
他拉过宋绵，揉了揉她的脑袋，对那负责人笑着说，“见谅，都怪她太好看，长了一张勾人的脸。”
负责人明显失望地顿了一下，“罢了罢了，你喝也一样，祝你……步步高升。”
他把那杯酒递给了周元。
宋绵拉住周元的衣袖，小声地说，“大叔，不能喝……”
周元却是对她笑了笑，一仰头，整整一杯白酒灌进了肚腹，他没吃什么东西，白酒刚进去，就烧得五脏六腑翻滚起来，一股灼烫沿着四肢百骸兹拉一声烧进血液。
“好——”
“好！周总好酒量！”
“来！再喝！”
几番过后，周元已经明显有些头晕目眩了，宋绵把他扶起来，在他耳边问，“大叔，你怎么样？你不能再喝了……”
他根本听不见宋绵在说什么，只觉得属于女孩子的娇软气息传到耳蜗，烫得他一个激灵，下腹瞬间有了反应。
他拨开她，恼怒地瞪着她，“你走！”
他的胸口似有一把火在烧，他摸出手机想给宋西菊打电话，必须立刻见到她，才能消除体内的邪火。
可他眼睛看什么都是重影，根本找不到宋西菊的电话号码。
宋绵跟几个负责人点头算是招呼，和助理一起把周元架到了车上，担心周元事后找他算账，助理几乎是放下周元就跑了。
宋绵叹了口气，坐在车后座对司机说，“去周总的新房。”
司机点头，车子启动。
周元的脸越来越烫，他浑身燥热得不行，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车厢内没有开灯，宋绵想试试他的脸，就被他烫死人的温度给烫到了。
“大叔？你怎么了？”她惊呼一声。
却被周元压住了。
“等，等一下——”宋绵掰扯他的脸，“大叔，我，我是宋绵！”
周元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浑身热得要爆炸一样，他低吼一声疯了一样咬住宋绵的唇，烫人的气息尽数钻入宋绵的毛孔里。
后车厢的温度火燎般热气蒸腾。
前方的司机胆战心惊地问，“周总？”
他不敢开车厢灯，但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权衡了一下，还是把挡板给拉了下来。
换做任何一个机灵点的人都知道应该开到酒店里，可这个司机不知道脑子抽筋了还是进了屎，居然把车开到了周元的新房楼下。
宋西菊一直盯着窗外。
周元的车一进来，她就在等那人下车。
可过了很久，车上一耸一耸的，就是没人下车。
她披了件外套下车。
半个月没出门，她几乎不适应怎么走路，快到车前，她看见司机惊慌失措地从花园旁边站起身，随后她听见车里的动静。
带着哭腔，弱弱地，“大叔……好疼啊……求你出去好不好……”
路灯的照耀下，宋西菊的脸惨白如纸。
她恍若未闻地上前打开车门，后车厢内摞在一起的两个人，光裸的，紧紧贴在一起……
周元边吻着宋绵的脸，边喊，“宋西菊，我爱你……”
宋绵哭得眼睛红肿，余光看到车边站着个人，大惊失色，整个人蜷缩着，认出是大叔的老婆，更是绝望地流出眼泪，“对不起，对不起……”
宋西菊没哭。
她静静看着面色潮红明显被下药的周元，只是轻声说，“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
她重新关上车门。
身后的司机怯怯地喊她，“夫人……”
宋西菊停步，看着他说，“别让他知道我看见了。”
司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件多么蠢的蠢事，恼恨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宋西菊走了。
车厢还在有节奏地进行着。
这一夜，天上没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