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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绵羊
年关将至。
周元打了电话给宋西菊，想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过年，那边一直没人接听。
大概是忙着拍戏。
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底下的车水马龙，人潮汹涌。
突然非常地想念宋西菊。
他转身拿了车钥匙就奔下楼。
他要接她回家一起过年。
……
宋夅野一直陪在片场，宋西菊拍戏，他就坐在旁边看着她拍戏，导演喊“卡”的时候，他就冲过去给她喂热牛奶喝。
宋西菊这会儿还是个小配角，戏份不多，公司只给她配了助理，没有化妆师和跟前跟后的经纪人。
她刚来新环境，心情一般，没想着搭理别人，那些大小演员们也都跟她点头之交。
而宋夅野就不一样了，他到剧组的这些天，不是请大伙吃披萨，就是买了五十多份全家桶和奶茶送到剧组，甚至把烧烤摊和摊主都弄到跟前，专门替剧组人员烤吃的，一时间，所有男女老少包括后勤打扫的阿姨都喜欢和他搭话。
宋夅野都会客气地说，“拜托你们多多照顾我妹妹，她脾气有点坏，人还是不错的。”
充满男人味的皮相加上那纯良无害的笑，多少单纯无知的女人就这样被骗了。
一些女演员就跑来跟宋西菊搭话，有意无意地打听宋夅野的事。
“小宋，你哥对你可真好。”
宋西菊“哦”了一声，撇撇嘴，“一般般。”
“这还一般般？天哪，要不是你们俩是兄妹，我都快要想歪了，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不是一个妈生的。”宋西菊看了眼不远处，坐在那跟自家助理搭话的宋夅野，不知他又在发什么骚，小助理满脸通红。
“哦，难怪。”
“那你哥他……”
宋西菊抬眼看着那个漂亮的女演员，“打炮可以。”
女演员，“……”
宋西菊善意地补充，“他结婚了。”
一群女演员讪讪地走了，目光里盛满了惋惜之色。
休息时间到。
导演喊开工，一群人重新补妆上阵。
这场拍的是宋西菊的戏，背景是民国时期，她穿着粗布棉衣，跪在蒲团上，口中默默念着什么，随后，身后闯来一个男人。
他只来得及喊了声，“快跑——”
随后门外爆出一声枪响，男人胸口爆出一团红色液体，宋西菊的瞳孔放大，尖叫道“不——”
导演，“卡——小宋，你情绪不对，你看到你最爱的人死了，不单单只有惊恐，懂吗？”
宋西菊点点头，导演喊了重新开始。
然而，宋西菊NG了。
她从来都是领悟力超强，一条就过，偏偏这次，她找不到感觉，面颊僵硬，连惊恐的表情都变得不伦不类。
还是宋夅野出来打圆场，“那就先拍别的戏份吧，让她先缓缓，酝酿一下。”
说着递给导演一根鸡腿。
导演摆摆手，却也没发怒，只好先拍其他人的戏份。
宋夅野又重新拿了根鸡腿递给和宋西菊对戏的男演员，“对不起，兄弟，委屈你了。”
男演员好脾气地笑，“不碍事，我之前也这样，都是过来人，没事的，下次一定能过的。”
宋夅野突然踉跄了下，男演员立马扶住他，看他单手捂着心口，诧异地问，“喂你怎么了？心脏不舒服？”
宋夅野站起身朝他笑了笑，“惊恐原来是这个表情啊。”
男演员，“……”
你信不信我把鸡腿塞你鼻孔里？
转身的宋夅野变了脸色，他捂住胸口，又回头看了眼坐在那沉默着看台词的宋西菊，缓缓地勾出一抹笑。
傍晚时，宋西菊的戏份重新开拍。
男演员冲进来大声喊，“快跑——”
场外有什么重物倒塌的声音，伴着一群人的惊呼，“他怎么了？”
宋西菊目光顺着地上的男演员看见了同样躺在地上的宋夅野，慌地从地上爬起来，却是连摔了十几下，摄像头跟着她，就见她绕过了男演员，直奔场外。
导演刚还在小声夸，“对，就这个眼神，很好……”
就见那女人一边直直奔到了场外，“哥，哥？你怎么了？宋夅野？别吓我，好不好？”
宋夅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宋西菊探他鼻息，又趴在他心口听心跳，这才听出他的心跳微弱地不行，明明几个月前还躺在病床上，为什么非要跟过来！
她失控地大喊，“帮我叫救护车！”
陈凉的死让她整个人都崩紧了神经，现下抱着宋夅野的脑袋，感觉这人下一秒也会离她而去般，她蓦地痛哭出声，“哥——你醒醒好不好？你醒过来好不好？不要吓我！”
一束红玫瑰黯然失色地落在场外的地面上，周元转身走了，他失笑地摇头，脸上却布满了哀伤。
他早该想到的。
一切都晚了。
从宋西菊不顾一切要去医院看那个人时，这场争逐赛就已经分了胜负。
他周元，从一开始就输了。
……
宋绵是在过年那一天再次遇上周元的。
一群员工都在谢三家里吃年夜饭，谢三忙着去酒窖拿酒，白霜在客厅陪那个两岁半的小孩子拼积木，宋绵在厨房帮阿姨炒菜，身后传来声音，“需要帮忙吗？”
周元没看见宋绵，只看到一个倩丽的背影，还以为是谢家的小厨娘，这句话问完，看对方没回话，再瞥眼一看，就看见了那张素面朝天却依然白嫩漂亮的脸。
周元没再说话，在旁边洗了菜，看宋绵熟练地颠勺，尝汤，粉色的舌尖轻轻探在勺子端，唐装走了进来，打散了静滞的氛围，他一把揽住宋绵的肩膀，“小绵羊，弄什么呢？我尝尝。”
说完就着宋绵的手尝了尝勺子里的汤，“很好，味道好极了！”
宋绵咯咯笑。
周元尴尬地退了出去。
谢三拿了酒刚好遇到他，“正好，他们几个都有事不能喝酒，咱俩来喝。”
长桌上，周元和谢三对饮。
宋绵安静无声地吃菜，唐装偶尔夹菜给她，两人相视一笑。
周元静静看着。
酒过三巡——谢三是一杯倒，他一杯酒分二十七口终于喝完。
谢三微醺地拍着周元肩膀安慰，“真的，听哥一句话，放弃吧，哥重新给你找个比你家小菊花好一万倍的……”
长桌上，宋绵忽地抬头，眸色诧异地盯着周元。
周元别开脸，“胡说什么呢，你喝醉了。”
谢三胡乱推他，“我胡说？这都半年了吧？你俩一个电话都没有，她在外面也不回来了，你还守着她干嘛？你又不是女人，娘们叽叽的干嘛？”
白霜把谢三的领子提起来，“你是不是喝多了？”
谢三摇头，义正言辞地摆手，“没有。”
白霜喊了声，“二牛！”
二牛应声而到，“二牛在！”
“把他带到外面透透气。”
“是！”
“二牛你敢！”谢三指着他。
“敢！”有白霜撑腰，二牛硬气十足地一把扛起谢三就往外走，谢三被颠地吐了一路，到门外已经奄奄一息。
门外烟花乍亮，刷白了夜幕，轰隆声震耳欲聋。
宋父宋母拿了不少红包出来，一群人笑着说恭喜发财，新年快乐。
周元扶着墙出去，他找到自己的车，闲闲倚在车门，看头顶刺目的烟花。
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是宋绵。
她穿着白毛衣，没穿外套，就那么走了出来。
周元睨着她，“怎么？又认识我了？”
宋绵沉默地捏自己的衣角，半晌才问，“三哥刚刚说……”
“假的。”周元打断她，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扔进嘴里，嗓音含糊，“还有，别在我面前叫他三哥。”
宋绵一时无话，低头看脚。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男人的声音恶劣而冷漠，“宋绵，你挺能装的啊。”
“什么？”
周元吐出一口白色烟圈，烟雾笼罩在他脸上，夜幕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情绪不明的声音说，“去年我在车里操你的时候，你怎么没告诉我她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