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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吃饭
柳市。
老六拽着二万五八的匆忙步伐走进办公室，就见鱼七软骨蛇一样躺在沙发上，边上坐着两个助理，一个替他捏肩，一个在喂他葡萄——这该死的混球把办公室过成了洗浴中心！
当然，这些天，他们哥俩都是这么度过的，老六没脸说别人，只能挥挥手让助理走人，然后关上门一脸沉重地说，“二哥出事了。”
“什么情况？”鱼七惊得葡萄皮都忘了吐。
“被车撞了，两周前的事儿，他现在还在德国养伤。”老六坐在周元的办公桌上，打开堆积成山的一沓文件开始一目十行地审批。
鱼七擦干净手站起来，掏出手机问，“谁干的？”
老六动作顿了顿，抬头看着鱼七说，“车子冲向他时，他站在那没动。”
“什么意思？”鱼七的眉眼凝住。
老六低头签字，“小五已经派人去查了，我们把四哥这边的事处理完也赶紧撤。”
“行。”鱼七坐在另一张办公椅上，打开一份文件放在面前，正要审批，想起什么似地扭头问，“跟四哥说了吗？”
“没有，他走不开，说了也没用。”
“也是。”
两人飞快地签字，周氏集团这几天资金流动的数目异常大，惊得一群董事会长老都在暗叹周家这小子颇有乃父当年风范，够冒险！够果断！——哪知道，办公室里藏着两个只会啃葡萄做桑拿的纨绔子弟。
“六子，这个项目批不批？”
“管他呢，签同意就行。”
“哦好的。”
……
宋绵是昨天刚出的院，住在周元之前给她安排的那栋房子里，推门乍进去时，宋绵滞了滞，房子里没什么变化，茶几上还放着几年前她丢在那的一沓钱。
周元瞥到她的反应，了然道，“几年前我就进来一次，看你走了……而且，房子太多了，这儿就空着了，阿姨过来打扫过几次，后来干脆就没让她来了。”
宋绵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她拄着两条拐杖进门后找了沙发坐下，随后就沉默地盯着一个方向不再说话。
这些天，她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周元打电话叫了保洁阿姨，又叫了个家政，因为偌大的房子太过安静和诡异，他只好又打开电视，节目单里保留了之前的观看记录，周元点开看见一档唱歌比赛节目，这才想起，她唱歌挺好听的。
只是，她不愿意再开口了。
周元把保洁的小时工资结完后，就看保洁连连鞠躬说，“谢谢先生和夫人，那我走了啊。”
周元顿了顿，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挥手让她走。
家政也做好一桌子的菜离开了，周元朝沙发喊，“吃饭了。”
宋绵不吭声，只是坐在那，眼睛盯在电视屏幕上，听着那破锣般跑掉的动静，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些天，饭菜都是端在她面前的。
周元看了眼她那副双拐，走过去把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怀里的娇软身体瞬间僵硬，抑制不住地在发抖。
他其实可以不管她的，可心里就像锁了一道魔咒一样，让他不得不一次次想要瓦解掉宋绵的戒备心，想让她开口说话，想让她再喊一声大叔。
哪怕一次就好，他会先原谅自己。
可是没有，宋绵种种的反应都在无声排斥他，这让周元又恼火又无奈，似乎他此时不论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他之前所布下的种种伤害。
周元直接把她抱到餐椅上，拿了筷子递到她手里，“吃饭。”
宋绵小心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小心翼翼地夹米饭塞进嘴里，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似的，努力到吃东西都没有一点动静。
出院时，她跑过一次，拄着两条拐杖，只不过刚拐了弯就被冲过来的周元扛着站到了办理出院手续的窗口——整个一楼大厅的医护人员都纷纷盯着她看，宋绵以为自己的羞耻早该消失的，可没有，她浑身发烫，像是高烧一样，倒是把周元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放下来抱在怀里，用下巴和额头不停试她的温度，“你发烧了吗？怎么脸这么烫？”
应该害怕和排斥的，可那一瞬，她的双手放在男人胸口，却像被稀释了所有的力气般，没能推开。
第一次遇见大叔，他正温柔地讲着电话，瞥见这儿的动静，皱眉过来救下了她。
第二次遇见大叔，他第二次救下她，知道她当天生日，送了她一副最贵的钻石耳钉。
第三次……
回忆里有关大叔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他是宋绵生命里出现的一盏光，是她的长腿叔叔，是她喜欢却不敢喜欢的人……
宋绵闭上眼，眼泪流了下来，桌上落下一张纸巾，周元无奈地说，“你要是反感的话，我下次不碰你，好吗？吃饭吧，别哭了。”
宋绵吸了吸鼻子，放下筷子，用右手拿起纸巾仔细擦干净脸，随后盯着沙发边上的两条拐杖。
周元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眼，又看了眼她面前几乎未动的米饭，蹙眉问，“吃饱了？”
宋绵不回应，漂亮的眼睛垂着，长睫落下一片蝶形的阴影，壁灯下，她一张洋娃娃般瓷白精致的脸漂亮得不像话。
周元夹了几筷子菜放在她碗里，“吃光了就给你拿，吃不完就别想走。”
宋绵僵了僵，抬头看了眼碗里堆成小山一样的菜，又看了眼沙发边的两条拐杖，她的左腿可以走路，右脚脚踝还打着一点石膏，需要养好几个月才能活动，医生建议尽量依靠拐杖减少右腿的负担。
大概看出她心里所想，周元在旁边悠悠道，“你要是想那条腿废掉，你就蹦过去。”
宋绵垂下眼睛，重新用右手拿起筷子，大口的吞咽饭菜。
有一缕头发落在饭碗里，她抬手拨在耳边，周元起身离开，大概是吃完了，宋绵一口气还没喘匀，那人又回来了，手里拿了根黑色发带，走到她身后，两手把她的长发拢在手心用发带绑住。
宋绵的呼吸微微顿了几息，那只手又再次伸到她耳边，把她的碎发拨到耳后，“你吃吧，等你吃完我再过来。”
等他走之后，宋绵才抬头看了眼旁边的碗，里面还有一大半的米饭没有动。这些天，他从来都只吃几口。
周元走到阳台给项目部打电话，听那边说出批下的好几个巨额项目之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拨打了老六的电话，结果，那头没人接。
打给鱼七也是同样，他气恼地抓了钥匙就想出门，一想到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又实在不放心，干脆叫了个家政过来。
临走前，他低头吩咐家政，“不要让她靠近阳台。”顿了顿，又补充，“看着她点，不要让她一个人呆着。”
家政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连连点头，应声说“好。”
周元把拐杖递给宋绵，看着她坐在沙发上之后，这才说，“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宋绵没有回应。
家政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以为两人吵架了，周元没再多说什么，只拿了车钥匙和外套就出了门，到了楼下，他看了眼阳台。
以前，很希望在阳台上看到宋西菊的身影。
现下，最不希望在阳台上看到宋绵的身影。
他是夜里十点回来的，处理完老六和鱼七闯下的一大批纰漏之后就急忙忙赶了回来，家政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听到动静立马睁开眼，周元轻声问，“她睡了？”
家政看了眼洗手间，又看了眼手表，“没，她洗澡了，哎呀，她进去快一小时了！”
周元心头一咯噔，鞋也没换，急慌慌冲到洗手间门口，一脚踹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