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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需要
宋西菊出来后没有看见宋夅野。
她偏头看见管家恭敬地站在门边，朝她伸手指了指二楼书房，窗沿泻出一丝光亮，映照出里面人影幢幢。
宋西菊朝他点了点头，这才低着头往边上的楼梯拐去，管家在她身后轻轻喊，“宋小姐。”
她顿住步子。
周家的人对她都很不错，本着爱屋及乌的心态，周家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从周元带她进入周家大宅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统一换了称呼，热切地喊她，“夫人。”
宋西菊到现在还记得管家见到她那一刻说的第一句话。
“夫人，我可把我们家少爷交给你啦！”
寒夜的冷风从裤管往上窜，冻得宋西菊一个哆嗦，就听管家浑厚沧桑的声音说，“拜托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见我们少爷了吧。”
宋西菊张了张口，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管家的声音像古老的磐钟，穿过深沉的夜色落在宋西菊耳里，“这几年，少爷的痛苦我都看在眼底，他经常借酒消愁，还经常夜里坐在花园边上，就那么一根一根的抽着烟，有一次喝醉了，不停地问我，为什么你要离开他，是不是他哪儿做的不好……”
他做得很好。
是她不好。
宋西菊摇摇头，却没有开口打断管家。
“你带给他的伤害太大，他这几年一直没有走出来，也就前段时间遇到个女孩，我以为……可是没有，他还是忘不掉你。”
管家轻轻叹了声，“所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见他了。”
“好。”宋西菊应了声。
管家朝宋西菊笑了笑，浑浊的眼底氤氲着一圈红色，“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对你是真心地，老爷子临死之前，让他带个女孩子回来，他打给了你……可你没接。”
宋西菊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登时愣在那。
她唯一清楚的是，记忆里那个骚包的周四元被她亲手毁了。
不复存在了。
管家冲她鞠了一躬，“谢谢你能来这一趟。”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背影微微佝偻着，脚步也不像从前那般稳重有力。
宋西菊这才注意到管家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时间过得太快，有些人，在你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老了。
……
二楼书房。
顾执已经躺在洛音怀里睡着了，书房里的人走得差不多，只剩秦方候在边上，时不时看着电脑上的数据轻声跟顾祠邵汇报——他们在核对周氏的财务报表。
以及从刚才进门到现在没说一句话的宋夅野。
直到顾祠邵轻捻眉心，往后靠在椅垫上，宋夅野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那个人还没抓到？”
顾祠邵不置可否。
宋夅野又道，“需要帮忙的话，招呼一声。”
“需要的。”
秦方捂着嘴，怀疑这话是自己说出去的，但刚刚的声音明显是一道女声。
洛音把顾执放在沙发上，给他盖好毯子，这才又重复了一遍，“需要。”
宋西菊敲门进来时，正对上满屋子的诡异氛围，扫了一圈，发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洛音身上，随后就见她指着椅子上的顾祠邵对宋夅野说，“麻烦保护好他。”
宋夅野点点头，目光颇有几分兴味的看向顾祠邵，刮沙的嗓音说，“好。”
顾祠邵自然看得懂宋夅野调侃的目光，颇无奈地看着洛音。
洛音挑眉，“怎么？还想被车撞一次？”
顾祠邵，“……”
秦方还是第一次看见老板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洛音瞪了他一眼，“很好笑？”
秦方，“……”
不，不，不好笑吗？
他捂住脸，憋得整个身体像是得了帕金森综合征一样抖动着。
再抬头，就看见先生一脸看死人的目光盯着他。
秦方，“……”
他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肢体僵硬地同手同脚走了出去。
宋西菊站在门口拍了拍手，冲洛音笑了笑，“行啊你。”
宋夅野走过去，和她并肩，“走吧。”
洛音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夜里九点半了，她叫住宋西菊，“今晚去我那睡吧？”
宋西菊歪头一笑，“好啊。”
宋夅野，“……”
嗯？
顾祠邵，“……”
哦？
——
山间别墅，一楼大厅。
会客区的沙发上坐着两个大眼瞪小眼的男人。
管家端了热茶和咖啡过来，又小声问，“先生，要不要吩咐厨房做点宵夜？”
顾祠邵点头。
管家应了声，扶着假发小跑着走了。
宋夅野瞥了眼墙边趴着的孟加拉虎，小声唤，“小猫咪，过来。”
顾祠邵睨了他一眼。
宋夅野回视过来，又轻轻扯唇，“今晚不好过的不是你一个人，别一个劲给我脸色看啊，我今晚还不知道搂着谁睡呢。”
顾祠邵按着眉心，不想说话。
……
三楼卧房的内置洗手间里。
宋西菊在冲澡，洛音一个人泡在浴桶里。
“凉皮……”宋西菊的声音被热汽熏得些微朦胧。
洛音含糊地应了声，“嗯？”
宋西菊擦了擦眼睛，“我就说嘛，你应该是想起来了对吧，不然怎么会突然关心我今晚睡哪儿。”
洛音低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宋西菊用干毛巾擦干之后出来，拿了一件浴袍穿上，她没有开门出去，就那么站在浴桶边缘，挨着洛音，轻声说，“老爷子临死之前，周元打电话给我，但我……”
余下的话她没有说。
洛音摘下额头贴的热毛巾，偏过头看着宋西菊，脸上还带着热水浸泡后的潮红，声音清晰了些，“今天看见周元这个样子，是不是挺过意不去的？”
“是有点。”宋西菊走到镜面，拿起干毛巾仔细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洛音一只手从水面滑过，撩起一手水洒了出去，“后悔了就甩掉外面那个。”
“……”
宋西菊摇摇头，“甩不掉了。”
洛音自然是开玩笑。
宋西菊却难得认真，“我跟他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眼下再没什么比活着在一起更重要了。”
洛音点点头，又道，“周元以后会找到他的归宿的，你不用担心。”
“但愿如此。”宋西菊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最怕的就是……”顿了顿，她失笑，“说真的，我很害怕他从今往后都一个人，不愿意再找别的女人。”
洛音没说话。
显而易见，周元这些年是这么过来的，保不准往后也还是一个德行。
洛音擦干身体出来到卧室，找了睡衣套上，刚要拉上窗帘，就见外面飘着白色飞絮，她驻足看了会，小声道，“下雪了。”
宋西菊慢慢走到她旁边，和她一起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雪，好一会，两人都没说话。
夜里十二点，两人一左一右爬上床，关灯闭眼。
宋西菊翻过身。
洛音问，“睡不着？”
宋西菊“嗯”了一声，“你睡吧。”
洛音也侧过身，和她面对面，房间漆黑，两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小声聊天。
“讲讲你这几个月去了哪儿吧？”
“去了很多地方，要从哪儿讲？”
“最让你刻骨铭心的地方。”
“刻骨铭心……”宋西菊沉吟片刻，“被操哭的地方算吗？”
“滚。”
……
凌晨两点。
三楼长廊的两间门对门的房间同一时间打开，穿着睡袍的宋夅野一脚踏出来，就看见对门站着的顾祠邵，双方眼神都十分清明，大概为了等这个时刻……一直都没睡。
“……”
两人相顾无言对视了半刻，心照不宣地同时走向某个房间，手脚极轻地开门，随后默契地一前一后进去，站在那辨认出床外的是洛音后，顾祠邵率先把人抱走。
留下身后的宋夅野小心翼翼地抱起宋西菊。
刚走几步，宋西菊说话了，“喂，你抱好我。”
宋夅野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就听宋西菊呓语似地又说了句，“不然那家伙晚上肯定会进来把我抱走的。”
宋夅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