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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春花现有的产业中,面馆是最成熟的一个产业。
而今,面馆在一把大火中化为灰烬,她几个月的心血付之一炬,一大收入来源就这么消失了。
许春花心中焦急,又格外的愤恨。
必须要抓住纵火者,要不然难解她心头的恨。
她心里隐隐觉得,纵火者很可能就是帮忙扑火扑的灰头土脸的吴青龙。
但是,凡事要讲究证据,哪怕她十分肯定,纵火就是吴青龙指使的,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就没办法惩治吴青龙。
即使告到县令陈文宽那里,也要讲究证据的。
田氏坐在路旁,看着熊熊火焰中的面馆失声痛哭。
众人也都摇头叹气,替许春花可惜。
待火势被扑灭,许春花强压下心头的愤怒,向那些扑火的邻居道谢。
她让罗文夫和唐铁军保护失火现场,她跑步来县衙,请陈文宽带人查看现场。
可是,此时是深夜,县衙不办公,只能等到天明了。
许春花无奈地叹口气,她回到失火现场,带着罗文夫和唐铁军,在灰烬里寻找纵火者可能留下的证据。
失火现场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
许春花三人大概寻找了一遍,没找到任何证据。
毕竟,救火的时候,众人折腾的一团乱,别说没证据,即使有证据,也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许春花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责怪自己大意了,虽然自己已经做了防备措施,可没想到对方狗鸡跳墙,用这么凶狠、粗暴的方式对付她。
天亮后,许春花又来到县衙,找到县令陈文宽,把自己面馆失火的事说了一遍。
陈文宽听了之后,非常的生气,竟然有人在他的治下做出纵火的事,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威严。
他立刻带上衙役,来到了失火现场。
此时,面馆的二层小楼已经坍塌,变成漆黑色,沦为一片废墟。废墟上不时有黑烟冒出。
陈文宽看到这一幕,气的眉头都皱起来,连声对许春花道歉,在他的治下发生这样的事,他觉得自己责任难逃。
许春花摇头,表示这不是他的问题,有人憋着坏对付她。即使她做了防备,都没能防得住。
陈文宽让衙役们清理现场,寻找线索。
寻了半天,现场除了灰烬就是灰烬,和许春花他们自己寻找的情况一样,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一时间找不到线索,陈文宽安慰许春花,让她别着急,他尽快带领衙役,查清此时,还许春花一个公道。
许春花指指对面的吴记面馆,“陈大人,我觉得这事就是吴青龙叔侄干的,你把他们抓起来,进行审问,如果他们不招供,就狠狠打他们,这事就解决了。”
毕竟在古代,这种行刑逼供的事件是经常发生的。
陈文宽瞪了许春花一眼,摇头表示这是不可能的,他绝不会做出这样不合礼法的事。
许春花问他如何寻找线索,陈文宽说只能全城巡查,逐一走访询问,首先查看可疑人员,进而从中筛选纵火者。
许春花直接摇头,这样做是徒劳的,毕竟这个时代没有任何的监控设备,纵火者又是在月黑风高之夜纵火的,凌晨时分是人们都沉睡的时间,怎么可能找到线索呢。
面对许春花的否定,陈文宽解释说这是唯一的办法,除了这个办法,他们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衙役们全城调查了两天,搞得风声鹤唳,然而,没有调查出任何有效线索。
吴记面馆里,在二楼的窗台前,吴文福和吴青龙相对而站,看着对面一片灰烬的许氏面馆,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得意的笑。
吴青龙脸上挂着嚣张的笑容,“叔,还是我说的对吧,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最好了,你看立刻就有效果了,这就把许氏面馆搞垮了。”
吴文福满意地点点头,“这方法确实不错,但有一点需要注意,让那几个人把嘴巴给我闭严了,绝对不能把这事说出去。”
吴青龙拍拍胸膛,保证道,“叔你放心吧,我让人叮嘱他们好几次了,告诉他们,谁要是把这事说出去,就杀了谁,只要他们不说去,等这件风波过去后,给他们每人二十两银子。”
吴文福眼睛亮了亮,拍拍吴青龙的肩膀,“好啊,青龙你终于有长进了,懂得软硬兼施了,好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吴青龙难得被吴文福夸奖一次,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高兴的像个二百斤的胖子。
吴文福又叮嘱道,“你继续经营面馆,对食客们放出风声,就说十天后涨价,鸡蛋炒面五文钱一份,反正现在就剩咱们一家卖鸡蛋炒面,食客们要是闹腾,就任由他们闹腾吧。”
吴青龙激动地搓搓双手,“叔,咱们终于要赚钱了。”
吴文福脸上也露出开心的笑容,“此外,你还要盯着对面的许氏面馆,一旦他们重新盖房子,就想办法搞破坏,绝不能让他们的房子盖建起来。还要散布谣言,说他们面馆之所以着火,是因为许氏面馆的老板做了亏心事,得罪了天上的神仙,神仙不高兴,所以才着火的。”
“高,实在是高明。”吴青龙由衷地说道,“还是叔你厉害,咱们只要一散播谣言,老百姓连接近许氏面馆都不敢了。”
由于对世界认知的不全面,这时代人们的思想还不够先进,封建迷信现象严重,遇到一些无法解释的事,只能归结为鬼神所为。
果然,在这条谣言的传播下,众人都相信了许氏面馆着火,并未人为的,而是许氏面馆做了亏心事,所以才着火的。
一些原本同情许氏面馆的老百姓,也不敢同情了,生怕因此惹怒天上的神灵,给自己带来灾祸。
俗话说,三人成虎,在众人以讹传讹的过程中,谣言衍生出不同的版本。
虽然版本不同,但表达的中心意思却是一样的,那就是徐氏面馆做了亏心事,得罪了神灵,都离许氏面馆远点。
许春花也听到了这些谣言,气的嘴角浮现冷笑,吴青龙叔侄做事够绝的,自己还没对他们采取行动,他们竟然又用谣言诬蔑她,明显是想想把她往死里逼,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罗文夫和唐铁军气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唐铁军说道,“春花,咱们怎么办?要不晚上我也放一把大火,把吴记面馆烧掉。”
其实,罗文夫和唐铁军是最不愿意看到面馆被烧掉的人。
许春花给了他们面馆的一部分股份,只要面馆开业,他们就有持续不断的收入,而且还可以住在面馆,逍遥自在,现在面馆被烧了,他们只能来茶馆后院,和许春花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虽然方便了交流,但是,和东家住在一起,总感觉有束缚,不如自己单住好。
许春花让他们不要激动,用放火的方式报复吴记面馆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个方法太低端,一旦被人发现,自己就从占理的一方变成了没理的一方,容易给自己招黑,因此,能不用这个方法尽量不用。
许春花眼珠快速转动,想着如何解决这事。
她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既然用常规的方法找不到线索,那么就用一些计谋吧。
许春花来到县衙,找到心陈文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文冠。
陈文宽听了之后,诧异地看许春花一眼,拒绝她的计谋。
在他正人君子的观念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决不能搞弄虚作假,许春花反复劝说,他才勉强同意。
许春花和陈文宽谈完,陈文宽命令衙役们行动起来,在城里到处张贴告示。
告示上写的内容是,已经找到许氏面馆纵火者的线索,以及开始抓捕,不过,县令大人仁慈,特意给纵火者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他们主动来县衙自首,县令将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反而会被奖赏现银五十两,以表彰他们勇于承认错误。
这则告示一贴出,立刻在松江城引起轩然大波。
一般来说,有人做了坏事,被县令抓住后,将依照律法,给予严惩,严重时是杀头的重罪。
可是,这次放这么大的火,把许氏面馆烧为一片灰烬,但只要主动认罪,就不受到任何的惩罚,反而还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奖赏。
这让众人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了,原来做坏事也会得到好处的。
有些心思歹毒之人,内心蠢蠢欲动,恨不得现去就去放一把大火,然后领赏银。
这则告示是如此是奇怪,如同在平静的湖面里丢进一颗石头,让整个松江城都不安静了,都在议论这事。
在这种热烈的讨论之下,告示上的内容被人们争相传播,以至于整座城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事。
吴青龙和吴文福也知道了这事,他们在商量应对的办法。
吴青龙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叔,咱们把那几个人都咔嚓了吧,万一他们被五十两银子诱惑,把咱们供出去就麻烦了。”
吴文福摇头,“不行,再等等。”
他不忍心做杀人灭口的事,毕竟这事太凶残了。
他受大刀王五的影响,尽量不做杀人灭口的事。
一天的时间缓缓流失,这则告示虽然引得众人议论纷纷,但是,并没有收到效果,无人来自首。
陈文宽对许春花苦笑,“春花,你这个方法看来不好使啊。”
许春花眉宇皱成川字型,不应该啊,以她对这个时代人们的了解,五十两银子是一笔巨款,他们没理由不动心。
她眼珠转了转,“陈大人,别着急,咱们再给这件事加点料,看看有无效果。”
当晚,从县衙里又传出一则消息,说已经有一名纵火犯主动去县衙自首,得到了县令大人陈文宽的原谅,并且按照告示所说,奖励给他50两银子。
这个消息像一针鸡血,让很多人都躁动了,引起连锁反应,很多人夜里辗转难眠,激动地睡不着觉。
天亮后,陈文宽坐在公堂里,立刻涌进来十多名衣衫破烂的百姓,他们称自己是许氏面馆的纵火犯。
陈文宽逐一对他们进行审问,发现这些人都是假冒的,目的只是为了领那五十两银子。
陈文宽敲响惊堂木,严重警告他们,速速离开,若是再说谎,棍棒伺候。
这些假冒之人,抱头鼠窜。
吴文福得知这个情况,连忙命令吴青龙,给那些纵火之人每个人再送五十两银子,一定要堵死他们的口,以防他们受不了重金的诱惑,去县衙自首。
这一晚,县衙又爆出一则重磅消息,根据纵火犯提供的消息,他们是受人指使,许氏面馆纵火案背后有指使者。
众人内心的八卦之火不由得燃烧起来,纷纷猜测,幕后指使者是谁。
不光如此,品茗轩茶楼的说书先生说故事时,暂停讲射雕英雄传,改为讲一些多情不义必自毙的故事,以此向人们传递一个理念,如果做了坏事不主动承认,那么你的良心会受到谴责,晚上会被恶鬼折磨的。
茶馆向来是闲散人员好事者的聚集地,这里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说书先生孙大义讲的故事在厂里城流传开,形成一股舆论力量,做过坏事的人主动承认错误吧,要不然会遭受神灵的惩罚。
在越来越雄壮的社会舆论面前,吴青龙如坐针毡,觉得这事不能再等下了,再次和吴文福比划了一个划脖子的手势。
吴文福沉思了好久,终究缓缓地点头。
当天晚上,如意赌坊就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名赌徒深夜离开时,被人乱棍打死,丢进无人的小巷子里。
命案的发生,引起全城的恐慌。
陈文宽带人检查尸体,寻找命案的线索。
奈何这起命案的作案手法是杀完人就跑,又是在黑夜里进行,线索很难收集,与许氏面馆的纵火案相似。
许春花得知这个命案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两件事存在某种联系。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文宽,陈文宽刚开始不相信,觉得这是她太敏感,胡思乱想的结果。
许春花向他解释,自己没那么幼稚,这两件事一定存在某种关联。
要是陈文宽不相信,就暗中在城里散步一则消息,就说被杀者是许氏面馆的纵火犯,被幕后指使者杀人灭口了。
陈文宽暂时没有更多的线索,就按照许春花所说的做。
日落时分,残阳如血,春风狂躁。
县衙前,一名衙役拿着鼓吹走向县衙前竖起的大鼓,准备敲鼓下班。
没错,此鼓声代表着下班了。
在后世的古装剧里,但凡有冤情,老百姓就敲击县衙前的大鼓,代表有冤情,但其实,在这个时代,县衙前的鼓,一般不允许老百姓敲,老百姓有冤情,应该写诉状告状。
就在这时,有一个神情憔悴,头发乱糟糟,衣衫破烂的三十多岁的青年走向县衙。
守在县衙前的衙役大喝一声,“你有何事?”
青年吓得身体颤了颤,声音颤抖地说明来意,他来向县衙自首,自称是许氏面馆的纵火犯之一。
由于之前有穷苦百姓为了骗钱,故意说自己是纵火犯,衙役本能的认为这名青年也是来骗钱,想把他赶走。
青年非说自己真的是纵火犯,要求见县令大人。
衙役不让见。
两人僵持起来。
许春花恰好从一旁经过,听到他们两个的争论,她仔细打量了青年一会儿,走过去问他是做什么的。
由于许春花最近经常来县衙,和县令陈文宽的关系非常好,衙役们现在都知道许春花是县令老爷的红人,绝不能得罪她。
衙役听她问话,主动站在一旁,配合着她。
青年说他是一名剃头匠。
许春花问他,既然是剃头匠,为何说他自己是纵火犯呢。
青年说出实情,他名义上是一个剃头匠,但他更是一个赌徒。
前几天他在如意赌坊输光了钱。为了赚回本钱,就从赌坊的张管事手里借了五两银子,不料又输光了,张管事要求他还钱,他还不上,张管事说不还钱,帮他做件事也行。
许春花听到这里,眼神一亮,她抛下这么多诱饵,如今鱼儿终于上钩了。
她把青年带到县衙大堂,面见县令陈文宽。
当着陈文宽的面,青年重新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他名叫李大郎,喜欢赌博,欠了张管事的钱后,张管事让他放火烧许氏面馆,他不敢。
但是,张管事告诉他,不光有他自己,还有几个人和他一起做。
李大郎为了还清赌债,加上又有人一起做这事,就不再害怕,于是他们半夜时分,在许氏面馆放火。
大火刚一燃烧起来,他们立刻就跑了,天亮之后,收到了张管事给他的赏钱,有五两银子,据说最近还会给银子,但是他还没领到。
今日,他赌瘾又犯,去如意赌坊赌钱,又输光了。
他本想向张管事借银子,可是今日张管事不在。
他离开赌坊,在大街上听到命案的事。
好巧不巧,被打死的人他认识,是那天晚上和他一起放火的林文武。
他不由得想到人们说的留言,许氏面馆纵火案的幕后指使者开始杀人灭口了,他吓得屁滚尿流,担心自己被砍死,迫不得已,来县衙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