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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雪躺在床榻之上,不便起身,可外头的脚步声,明显不是来自龙玄夜。
“云姑娘,主子命我请来了神医,现在可否方便进去为你诊脉?”雨灵扬大了声音问道。他的手还悬在了半空中,本打算轻扣房门,可后来仍是放下了这只手,决定开口。若是云扣着房门,云小姐以为自己是主子,等会进去不免尴尬。
云初雪听到雨灵的声音,倒也放松了不少,开口道:“进来无妨。”
云初雪看着门被轻轻推开,雨灵身后是一个白发老头,雨灵恭恭敬敬的猫着腰,对着后面的长者做了一个手势。
长者从他的身边走过,手中提着一箱子,面无表情,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和蔼的老人形象。只不过雨灵对他都如此敬重,想必,在医界应该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云小姐,这位乃主子特意请来的医仙,专门前来为你诊治。”雨灵绝对不敢想象这样的待遇。
雨灵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急忙跑到一边,拉了一条木椅,放在云初雪所在的床前,而后医仙便自然而然的坐了上去。
“丫头,伸手。”医仙的语气十分平淡,甚至懒得多看云初雪一眼。
虽然此人是龙玄夜这里的特别客人,可他早已淡出了一切纷争,对一切都不敢兴趣,一心只想着在山中养老罢了,顺便行善,为自己积福,奈何龙玄夜此处有千年御水珠,他实在是耐不住诱惑,所以这一次亲自上门诊治。
云初雪微微一怔,望着这满头白发的长者,他的面容上充满了褶皱,眼睛如旋涡一般的凹陷,微挺的鼻梁似乎可以看出,他在年轻的时候,也曾俊逸一时。
看来这位医仙,便是她早就敬仰已久的,长居于百草山上的神医,年轻时,神医四处救人,可必须凭借着昂贵的稀世珍宝作为酬劳,才能够让他出手,年迈之后,医仙的传闻渐渐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当年的他,不论黑白两道,只要能够拿出吸引他的条件,就能够让他医治,而这位医仙的名声,绝不是因为他昂贵的酬劳而散发的。
他的能力足以将人正过奈何桥的人拉回阳间,这样的形容或许过为夸张,可两个大陆的人,但凡有伤病着,无一不想要让他出手。
云初雪只是在年幼时听过他曾来东陵皇城,为某位皇子医治,而后皇上拿出了国库中半数的金银财宝,他仍是不为所动,最后还是将天山上的雪莲冰珠赏给他,才得以了结。
云初雪的手慢慢的伸到了外头,心中不禁狐疑,不知道,龙玄夜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将这个医仙叫到了此处,毕竟晚年之后的医仙,已经很少接触纷纷扰扰之事,所以也不愿意出山帮忙。
医仙将一张布满了皱纹的手,放在了云初雪的脉上,这一双手,干涸的如同一桩老木头一般,动作却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在云初雪的手上,一放就移了开来。
他的神情有了明显的变化,医仙惊叹道,他行医这么多年,纵横两个大陆,阅人无数,竟然没有看过如此奇特的脉象。
云初雪的脉象表面上平平无情,可实际则非同一般,听雨灵所言,她体内刚刚排出了来自黑暗的力量,在两种力量交织以后,竟然还能够保持如此纯正的玄力,他有些难以置信。
“姑娘,你可认识炼丹师?”医仙本想简单的为云初雪做完身体调养以后便离开这里,可现如今,被那颗千年御水珠引来之后,竟然看到了如此惊奇的体魄,着实不忍早些离去。
云初雪没有想到,医仙竟然会开口问这个,因为不想暴露师父的原因,云初雪只好说道:“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一顶炼丹炉,而后不断学习,现在已经能够炼制一些简单的丹药了。”
医仙当然知晓,云初雪所食用的,绝非简单的丹药,她体内的纯正玄力,似乎长进的十分迅速,也正是因为这样,必须要倚靠非同寻常的丹药前来调养身体,否则根本没有办法压制体内流窜的那些玄气。
云初雪看到了医仙眼神中的质疑,可他也无挑明来说的意思,既然如此,她倒不如装作没看见,毕竟这位医仙,一直都是活在传说中的人物,她对于此人还不甚了解,有些东西,只能点到为止。
“原来如此,既然你能炼制丹药,想必我给你开的药,就算过于猛烈,姑娘也能够调养的。”
说罢,医仙就已经拿出了笔墨,仅仅将这张纸悬在了空中,便能够自如的写字,一笔一划之间,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云初雪看着药方上的字,口中轻声念着:“五味子,虎杖苷,断肠百里草……”
正在此时,雨灵惊呼了一声:“医仙,我虽然不懂医,可是这断肠百里草乃毒物,你怎么能开出这味药……姑娘的身体只怕是无法承受。”
雨灵对于照料云初雪之事,一点都不敢马虎,毕竟是主子亲自交代的,若是有什么差错,想必后果不堪设想。
云初雪含着笑意解释道:“不论何药,抛开剂量来说,便是不妥的,至毒之物,少用的话,也有可能是良药,而至善之物,若是服用过量,便有可能是伤及身体的。”
云初雪对于这些古药,没有过多的了解,可不论哪一个世界,道理却是相通的,用现在的那句话来说,便是不谈剂量说药品,皆是耍流氓。
雨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既然云姑娘都说没有问题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一些什么,只能耐心的看着医仙写着方子。
其实,他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这些年来,屡次前去请医仙,为自家的主子看一看多年的顽疾,他都不曾前来。
这一次虽然用千年御水珠将医仙引了过来,可保不齐他……
雨灵摇了摇头,看来还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医仙将云出血那些话都听在了耳里,嘴上虽然不说,可脸上已经扬起了一抹的弧度,对眼前的这个女子,瞬间改观了。
方才瞥了一眼,这个女子的容貌,在他的印象中,已经可以算是风华绝代了,本以为她是凭借着自己这一张皮囊,所以现在躺在了龙玄夜的床榻之上,可现在看来,此女绝不简单。
她口中所说出的话,着实让他颇为惊叹,一直以来,他用的药,都颇有剑走偏锋的意味,所以常常不能被人理解,那些人,只有在效果明显之后,才会信任于他。
可这位姑娘却不同,明明知晓这断肠百里草乃毒物,却依然信任于自己。医仙写完这味方子之后,忍不住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挥动手中的笔,上头明明还有些许的墨汁沾染着,可是却不曾掉下来半分,而刚刚面前那一张白纸,却到了雨灵的手中。
雨灵怔怔的拿着手中的白纸黑字,片刻之后,方才反应过来,连声应道:“我这就差人去找药。”
“你也不必到别处去找了,就拿着这个方子,到百草山去,寻我的弟子,叫他们把上头的药给你就是了。”医仙难得这一次如此大方,可说出此话的时候,却无任何一丝的心疼之意。
医仙一向只负责开方,而后药方中,不论那些药有多难找,他一概不负责,所以这一次,能够破例,实在是难得。
云初雪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这下,似乎对医仙增添了不少的好感,从刚刚他的动作来看,他的玄力深不可测,而且能够对自己网开一面,她有些受宠若惊。
雨灵也愣在了原地,万万没有想到,医仙竟然为云小姐破了例,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还在床榻之上的云初雪,不禁感叹道,云小姐真的不是普通人,不仅仅让主子一再的放低自己的底线,现在就连医仙,也都如此……
“还不快去。”医仙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句。
雨灵急忙跑了出去,匆匆往百草山而去。
“姑娘也是学医之人?”医仙缓缓的开口问道。
一个能够将医学领会的如此贯通的人,若说不是学医的,他肯定不信。
云初雪慢慢的摇晃着脑袋,而后开口道:“我不是学医的,如今在圣者学院修炼,只不过对于丹药有些许的了解,所以领会了一二罢了。”
云初雪歪着脑袋想了想,她在现代社会的工作,是一个研究学者,严格的来说,也和医学扯不上关系,所以做出了这个回答。
医仙愕然:“当真?”
“千真万确。”云初雪坚定的回答了一句。
“你可想弃武从医,老者愿意破例,收你为徒,至于圣者学院和你家中,我都可前去疏通,只要你现在首肯,我马上就能让圣者学院放人。”医仙细想着,以他和那几个老头的交情,想必要一个人应该不会太困难了。
可他的神情又犹豫了一下,如果当年自己不曾接那一桩生意的话……或许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