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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又是从何说起?”元嫣更加迷惑,“七皇子才三岁多,如何能继承大统?”
元清原:“垂帘听政,如何不能?况且皇上一早就为七皇子安排好了辅政良臣。那赵志勇虽出身寒门,可当年皇后要杀董贵妃,是他据理力争,在朝堂上保下了董贵妃母子。只不过后来董氏聪慧,向皇后投诚,反倒让赵志勇成了皇后的眼中钉。旁人看来是赵志勇自取其辱,其实你们细想,董贵妃能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生下皇子,还能死里逃生,将七皇子抚育到了三岁,这样的女人会是个普通人吗?只怕她的投诚也是故意做小忍辱罢了。而且这其中若没有皇上的保护,董贵妃母子能平安活到现在吗?”
“这是其一。其二,早些年人人还都以为楚世子与慕世子交好,都是烨王一派的人,如今京中却盛传他二人与六皇子的关系非常亲近。六皇子代表的是太后,太后一直想插手政事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皇上为什么会忽然派六皇子去崇明书院?又为何会在这种时候将这烫手山芋丢给楚世子?这其中的深意值得三思呐。”
“爹爹是说,皇上想坐山看虎斗?”元瑾越听心越冷。
“对啊。”元清原拍拍元瑾冰凉的手,“赵志勇在证据不足的情况都敢上告吴首辅和烨王,没有皇上的授意,他敢吗?诬告重臣可是要灭九族的。我今日进宫瞧着皇上的脸色十分不好,恐怕……现在大概整个京中的人都想找到那份名单,就看谁有命先找到它了。”
若是被烨王的人先找到,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可若是楚璃交出去的话,那彻查一事就迎刃而解了,直接给烨王等人定了罪,楚璃就能免遭多方暗杀。而只是出征镇压暴民的话,危险系数会小很多。
元瑾心中飞快地盘算着,然后严肃郑重地朝元清原跪了下来,把屋里几人吓了一跳。
“爹,娘,那份名单,在女儿这里。”
元瑾的话令其他人当场惊住。
而后元瑾便将在柳州城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的元清原三震惊不已,人久久不能平静。
半晌,元清原开口:“瑾儿,你可想好了?你真的愿意信任楚璃么?”
元瑾表情坚决:“爹爹,我愿意,我,我中意他。”
这其实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靖宁公夫妇叹了口气,元嫣牵起了元瑾的手。
“好。”元清原似做了个很大的决定,“只要我儿喜欢,爹爹和娘亲一定会支持你。”
“姐姐也会支持你。”元嫣道。
元瑾听懂了他们的意思,靖国公府避世才是真正的避世。没认回她前,靖宁公是打算做个闲散富贵人,不许家中子嗣参与到任何党派之争中去的。
可如今为了她,靖国公府就算是承认了楚璃,愿意将整个靖国公府与北翼王府的命运锁到一起。因为一旦被人知道了名单是由元瑾交出去的,那整个靖国公府都会被陷于危险之中。
元瑾是他们的女儿,他们自然会相信她。可楚璃是北翼王世子,而不论是从杨北峰口中还是她自己所见到的,北翼王都不是个善茬。所以元瑾对于元家能无条件的支持和信任她感到非常的感动,也很愧疚。她其实算不上他们真正的女儿,不是吗?
元瑾眼眶湿润了,扑进了元夫人怀中抱住她,诚心诚意地说了句:“谢谢爹爹和娘亲,谢谢姐姐。”
“傻丫头,我们是一家人。”元夫人抚摸着元瑾的头发安慰她。
元清原道:“一家人无需这么客气,爹娘亏欠了你太多,恨不能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你。只要你开心,我们就开心。楚璃这孩子,爹瞧着是个有志向和手段的人,他若能对你好,爹爹愿助他一臂之力。不过名单不能由你去送,爹会派人将他约出来,爹来交给他。”
元清原这是为了保护元瑾,元瑾两眼通红地点了点头。
北翼王府内,自接到了圣旨后,整个王府的气氛都处于紧张心中。下人们做事都小心翼翼,谁都看得出王爷王妃心情不好。
书房,北翼王楚霆钧“砰”地一拳砸在书桌上,将墨汁都震扫了出来。
“你真的要与我做对吗?要将楚氏一族的命运全系在那个人头上?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王吗?”
楚霆钧怒火冲天,满面怒容地瞪着楚璃。
苏沐蕾心急如焚,焦急地劝道:“王爷先别生气,先听璃儿是怎么打算的。”
“打算?他就是急于求成,是想与我做对,不顾楚家数百人命,自作聪明。”
苏沐蕾一边平息着楚霆钧的怒火一边对楚璃急道:“璃儿,还不快向你父王陪罪,快啊。”
楚璃傲然地跪在那里,嘴边带着讽刺,背挺得笔直:“是啊,我是错了,错在不应该报仇,错在学不会卑躬屈膝,错在投生于楚家,让你们丢脸。”
楚璃说完唰地站了起来就往外走,苏沐蕾顾不得楚霆钧频临暴发的脸色,连忙一把抱住了楚璃的腰,大哭道:“璃儿,你这是要娘的命吗?璃儿啊,你是错了,错怪了你爹呀。菲儿不是你爹送进宫的,你爹也不是不想替她报仇,而是……”
“让他滚,滚!就当我楚霆钧没有这么个儿子。”楚霆钧暴怒。
楚璃冷笑,不等苏沐蕾再开口,一撩袍子,站起转身就往外走,身后传来劈桌子的声音。
楚璃对外温润儒雅了二十年,从没这样光明正大地叛逆忤逆过,这般情景若让人看见,不知要惊掉多少的人眼珠子。
然而楚璃沉重的脚步却被苏沐蕾的惊叫声截住。
“王爷,王爷……璃儿,快叫大夫。”
楚璃心一沉,转身飞入书房内,苏沐蕾娇小的身躯承受不住吐血倒下的楚霆钧,被他带倒在地。
楚璃一把拉起两人,扶住楚霆钧,口中终是吐出两个字:“父王。”
苏沐蕾哭着就给了楚璃一巴掌,痛心地斥道:“你在宫中二十年,你父王担惊受怕了二十年,忍辱负重了二十年。你只知菲儿是你父王留在宫中的,却不知菲儿若不留下,那晚亦是必死无疑,你父王将她留下本是想救她。谁知,岂料,岂料……”
楚璃脸色陡变,压抑着浑身的颤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破裂的声音:“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