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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这几日可谓人满为患,每天,都有许多人被楚璃吻从外面带回来。但凡被带进这地宫的,无不是断胳膊断腿儿,满身的伤,很是惨烈。
这些人,均不是什么善类,也不同于一般的宵小,这些人都是各方派出来的刺客。
每个人都带着任务,目标也各有不同,但很显然,他们是倒霉的,任务还没做呢,就被抓住了。
明卫也充当起审讯官,但凡被带回来的人,都被他们接手了。
在前往粟城时,受了些小伤的天京养的差不多了,也想跟着楚璃吻在盛都抓刺客。不过,楚璃吻带着一个康玉卓就已经很烦了,所以当即便拒绝了,连思考都没有。
天京很受伤,暗地里叨咕着,楚璃吻是心里有别人了。
这番话从流荷那儿传到了楚璃吻的耳朵里,听得她笑不可抑。然后便要流荷去转告天京,她身边的确是有别人了,正是康小世子。他若是想争宠,就好好练练,就算武功不济,力气大也行,给他个搬运工当当。
流荷离开,片刻后林月鸣就来了,他背着药箱,步履匆匆。
“不算是什么重伤,其实你也无需跑这一趟。”看着他,因为天气热,他走了这一段路就满头都是汗。
“碧珠说你手腕已经肿了,自然得医治,否则会留下祸患。”林月鸣放下药箱,然后将里面已准备好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倚靠在那儿,楚璃吻懒洋洋。这几日在外奔波,着实是把她累着了。今日一想,她忽然发觉这是燕离的阴谋。故意让她做这些折腾的事情,然后浪费她的体力,这样她就没有闲暇的时间去过问古镜的事儿了。而且,她就在这盛都转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做什么他都知道。
这厮啊,心机深沉,笑一笑,就有一个损招在脑中生成,实在险恶。
她应该报复他,这样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另外也算给自己的手腕儿报仇了。
林月鸣把楚璃吻的衣袖挽起来,也看清了她伤的程度,手腕的确肿起来了,但还好,并不是很严重。
将她的手放置在软枕上,然后他把药膏和纱布拿出来,“这药刚涂抹上可能会有些辣,不过一会儿就好了。”
“嗯。”回应了一声,楚璃吻倒是也没那么多的顾虑,疼也不算什么。
拿着玉尺给楚璃吻涂药,黄色的药膏服帖在她的手腕上,不过几秒,果然火辣辣的。
全部涂抹了一遍,林月鸣放下玉尺拿起纱布,开始一圈一圈的缠绕,而且缠的很紧。
“盛夏来临,天气格外的热。这红阁也并非乘凉之地,你若是受不得这炎热,可以向太子爷提一提,住到含凉殿去。在那儿住上一个月,这盛夏也便过去了。”林月鸣便给她缠纱布,边提议道。红阁虽好,可是盛夏之时也仍旧是闷热不已。尽管这里要比半湖的条件好很多,可都不如含凉殿舒适。
“含凉殿?我想起来了,在半湖那三年来,听说每到这盛夏之时,齐良娣都会住在那儿。”那时,她就是这东宫的女主人,想住哪儿便住哪儿。
林月鸣点点头,“没错。”
“也好,我还没见过含凉殿呢。”挑眉,楚璃吻觉得主意不错。
“东宫诸多绝佳之地,红阁也并非首选。有时间,你可以到处转转。”林月鸣觉得她还是太谦虚了,尽管蓦一时的眼神儿很凶,但终究还是个女子。
“林太医很有见地嘛。听说你想向金央讨教医术,进行的如何了?”她不知金央那种人,可会答应他。
“金央大人只是将他以前开的方子给了我,让我自己研究。”这就是金央的方式。
无言,“所以呢?你研究出什么来了?”看药方,能研究出什么来。
林月鸣点点头,“有收获,金央大人的方子,很特别。他用药不拘泥于药典,效果也是翻倍。”所以,他认为很值得他学习。
“那就好。”如此一来,倒是也证明金央不是花架子。不过,他应该还达不到他父亲的那个高度,毕竟他一直都在好奇金鼎大还丹,可是自己却炼不出来。
将纱布缠好,林月鸣开始收拾药箱,“眼下这整个东宫小太医院还是只有我一人,我还是得提升医术,不然的话,兴许到时我也得被撵出去。”
“谁要撵你?”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眼下金央大人总是频繁的出入东宫,让我觉得,我这个太医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站起身,林月鸣说着这个,一边低头叹气。
“所以,你这是有危机感了?放心吧,你不会被撵出东宫的,最起码,这东宫里还有这么多的人。这些人生病了,需要你。”简单来说,金央是不会给这些下人看病的。
林月鸣点点头,这个他自然知道。可也正是因为此,更让他觉得挫败。
为楚璃吻包扎完,林月鸣便离开了,背着药箱,白色的身影几分孤独。
其实,是有很多太医都在羡慕他,毕竟东宫小太医院为今只有他一人,当时东宫大屠杀,整个小太医院也只有他一人存活,可见他是太子和太子妃信任的人。
眼下在这盛都,能得太子爷和太子妃的信任,那是多么的不容易。
看着自己的手腕,楚璃吻边往红阁外走,哪想到正巧的,红色的挺拔身影也正好走了进来。
看向他,楚璃吻停下脚步,一边放下衣袖,“这么早太子爷就回来了?”真是稀奇。这些日子把她折腾的满盛都跑,他也放心的忙碌自己的事儿。
“你的手怎么了?”自然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纱布,燕离走上前,然后抓住她的手揭开衣袖。
“今儿抓一条狗,挣扎的有些过分,便挫伤了我的手。没什么大碍,擦了药过几天就好了。”看着他的脸,楚璃吻倒是不禁又想起在墨崖山时的他,雄性气息变得浓重起来了。
“不是说准备炸掉盛都么?火药还没埋好,先把自己弄伤了,我的太子妃还真是有本领。”放下她的手,燕离语气略嘲。
“你等着,姑奶奶这就把你的盛都炸掉。”说着,她举步便要绕过他离开,气势汹汹,真是一副炸碉堡的样子。
抬手,燕离的手臂横在她脖颈前,然后揽住了她的肩膀,“太热了,你可以找个不热的天儿再去炸。”
被他的手臂逼得后退了两步,楚璃吻随后看向他,“你也知道热?听说东宫的含凉殿最清爽,我要搬那儿住。”
垂眸看着她,燕离凤眸流光,“当然可以。东宫偌大,太子妃想住哪儿都成。就是想要抢夺孤的寝宫,孤也答应。”
“少表现的那么大方,以前那含凉殿可是连你都住不上,那是齐良娣专用的。”翻了翻眼睛,楚璃吻转身又回了红阁,太热了。
“所以,之后含凉殿里的东西都被烧了,再去,也就闻不到她的味儿了。”燕离随之走进红阁,一边道,语气之中几分嫌弃。
“太子爷英明。”做的不错,否则还得麻烦她动手。
听她那语气,燕离不禁弯起薄唇,不惹他生气,她是真的很难受。
“告诉太子妃一个好消息,南晋的国书今日已经送达,顾大将军和康玉敏的婚事,要成了。”随着他说,两个人一同坐在了软榻上。
动作基本上一致,落座,身子向后倚靠,然后将双腿也挪上来。
不过,也就在两个人将腿移上来时,发生了意外,因为他们俩的腿撞到了一起。
被撞,楚璃吻就皱起了眉头,猛地看向对面的人,眸子里几许杀气,“你做什么?”
燕离挑眉,魔魅横生,“太子妃想做什么,孤就是在做什么。”
“拿下去。”说着,她小腿一动,用力的撞在了他的腿上。
她很有力,被撞,燕离的腿也不禁颤抖了下。发出一声轻嗤,他立即反击,用腿撞他。
楚璃吻又怎能让他如愿,双腿运力,和他硬拼。
四条腿,在软榻上空打架,都要争夺地盘。
最后一下拼击,撞得两个人都发出通呼声,随后各自撤开。
用手摸着自己的小腿,楚璃吻瞪视了他一眼,“疼死了。”
“彼此彼此。”他看向她,也没什么好气,人不大,劲儿真是大。
冷哼一声,楚璃吻收回腿,赶在他收回腿之前,把双腿放在了软榻上,舒服了。
看她那动作,燕离不禁笑,然后也把自己的腿放在了软榻边缘,舒坦了。
“既然国书已经送来了,那么皇上也就会同意了吧。这样一来,康郡王也好做人了,不过还是理亏。”单是想想,楚璃吻就想得到康郡王心里有多怄。
“父皇同意的话,康郡王就会带着康玉敏和康玉卓回粟城。这盛都,也就清净了。”他要做的事情,目的已经达到了。
“瞧把你乐得,没娶到敏郡主,按理说你该生气才对。”民间都是这么猜测的,这两天她在城里转悠,可是听到不少。
“城里人都在这般议论?”燕离也猜得到,民众的想法,其实很好猜。
“嗯。还都说,想看看太子爷的头,是不是绿的发光。”边说边笑,这句话是她想说的。
眯起凤眸,燕离用眼睛警告她一次,总是说这种话,他会又开始怀疑她是否想给他戴绿帽子。
楚璃吻不置可否,燕离的威胁对她没用。
“这几日你抓到的刺客其中有两个来自西朝,不过嘴很硬,至今也没审讯出来他们的目标是谁,幕后人又是谁。”这就很难办了,哪怕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那么都能反推出他们的幕后人是谁。
“看来,我下手下的早了。若是等他们行动时,也就能知道目标是谁受雇于谁了。”楚璃吻叹口气,倒是没想到这俩人嘴这么硬。
这几天她只顾着抓,可那些人是从哪儿来的她还真没逼问过。
“西朝之人每个都有嫌疑,尤其是长孙于曳。这段时间,他在西朝可没闲着。与西朝门阀白家争斗,两方均元气大伤。不过这个长孙于曳似乎有什么秘密的助力,借着这个时机,将白家一举拿下。”燕离说着西朝的近况,皆是皇室的消息,这些是楚璃吻不曾了解过的,毕竟她现在关心的是在西朝的那些前朝余孽。
“说起来,你们俩倒是挺像的。”最开始的处境都很难,但是奋斗下来,收获却是好的。
“再说一遍?”入鬓的眉扬起,燕离明显不爱听。
“你优秀,你最好。”立即改口,改的顺溜。
燕离较为满意,但还是眯着眼睛看着她,警告她注意自己的言行。
“那个不太优秀的长孙于曳在西朝风生水起,太子爷你就不想去瞧瞧么?不过也对,太子爷日理万机,自然是没有这个时间。不过我有时间啊,为太子爷当牛做马两肋插刀,完全不是问题。我想,我可以代太子爷去西朝走一趟。”简而言之,她要去西朝。
听她这般说,燕离又怎会察觉不出她的意思。前朝的余孽都在西朝活动,她着急过去,着急找到古镜。
说起这个古镜,他的心里就是疑惑丛生。
“孤的确日理万机,但也并非连一点时间也抽不出来。这样吧,过了这个十五,孤便带着你去西朝走一趟如何?找那古镜,也了了你的心事。”也顺便解除他的疑惑。
“真的?”眼睛一动,楚璃吻的表情都变了。
盯着她,燕离微微颌首,“真的。”
“好,一言为定。”他想跟着自然可以,能更给她省些力气呢。
瞧她那活起来的眼睛,燕离心下的疑惑自然更多,且达到了史上最高度,他真是好奇啊。
燕离答应了去西朝,这边楚璃吻也准备了起来。眼下是月初,过了十五,那就还有半个月。
她回到死卫营,找到了西朝的地图,各城各山,开始记录在头脑当中。
不管到时燕离会怎样安排,她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若是到时发生什么意外,她就算跑路,也不会迷路。
听说去西朝,天京和流荷自然跃跃欲试想要跟着。周烈则表示,多声门之前对西朝也颇多了解,若是需要,他也可以同行前往。
他们是否随行,楚璃吻不能自作主张,还需打探一下燕离的口风,尽管她并不是很在意燕离是否同意。可最基本的尊重她还是得给燕离,毕竟是他答应了去西朝,从表面上来看,他是老大。
暗卫调查到的那些前朝余孽在西朝活动的据点酒楼名单也都送来了,楚璃吻一一查看,发现这些个酒楼的名字都一样,显然是开成了连锁酒楼的规模。
只不过,这个名字让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居然叫璃楼。
这个璃,是她名字里带的字。而金央曾说,儿时见到她时,她的名字叫小璃。
这一系列连起来,真的让她觉得很诡异。
顾之问这个名字应该是后来才取的,她以前,兴许有别的名字。综合金央的说辞,那么这个顾之问以前的名字中,就有一个璃字。
一切都是如此巧合,她和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名字相似,如今又成为了她,这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一直在牵引着她们。
由此,楚璃吻不禁想自己名字的来历,可是,她也不记得了。
从记事起,她就知道自己叫这个名字。名字的由来她真的不知道,记得最深刻的反倒是她在街上流浪时的那些事儿。
那种孤独和陌生感,时至今日还让她记忆深刻,甚至会感到恶寒,更加清楚人性的恶。
那个世界的自己从何处来,是个谜,她觉得自己就是被遗弃的,只不过命大,捡着垃圾倒是也活了。
可是现在的这些经历,让她蓦然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这老天,兴许安排了另外一个局。
思及这些,她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下去了,若这真是老天的安排,那这老天也未免太无聊了。
都说天善,可现在看起来,善没见着,反倒恶见着不少。
这一切,不管是因由到底是什么,她都想见识见识。这般稀里糊涂下去,她还真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