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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涵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输液室。拿药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费什么精力,也算是她为叶叔叔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苏涵一个人乘坐电梯下了楼,刚走出电梯口,她远远地就听到有嘈杂的声音。不愧是输液大厅的楼层,永远这么繁忙,估计是整家医院人员最集中的楼层了。
苏涵又向前走了走,终于看到了输液大厅的提示牌。输液大厅里人很多,每个病人都昏昏欲睡地吊着一袋药,不知那些药什么时候才能输完。整间大厅里座无虚席,还有的病人需要等座位,就连取药的窗口都排着长龙似的队伍。
当然,叶诚老先生是不用受这份罪的,谁让人家是贵族,在VIP病房输液就好了。这不,还有人替他跑腿呢,呵呵……
想到这,苏涵自己哼了一声,悄然站到了队尾,并随着人流缓缓向前挪动着。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这么多人来看病……还真让人大跌眼镜。
“苏小姐,您要取的药在这里。”
刚排了几分钟的队,苏涵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张望了一下,只见取药窗口旁边“暂停服务”的另一个窗口里,有一个护士正在向她挥手。
难道是因为给叶诚取药,都可以享受不用排队的特殊待遇吗?这家医院还真是看人下菜碟啊,对有钱人家的态度都不一样。
苏涵无奈地扬了扬嘴角,迈出了队伍。
看苏涵走过来之后,“特殊窗口”的护士微笑着递来了药液,还对苏涵说:“给,这是叶诚先生的药。”
“谢谢。”苏涵机械地回答,其实她心里好不情愿。叶诚每次输液都是由护士亲自送上去的,今天为毛使唤她来取?看她好欺负么,无了个奈。
拿到药之后,苏涵的注意力也重新回到了输液大厅的门口。不是吧,有没有搞错,这么多人排队……把大门都堵死了,她要怎么出去啊啊啊!
“东西拿走了吗?”
“拿走了,拿走了,您放心,万无一失。”
苏涵忽然听到了什么。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输液厅的另一边有一间值班室,那里面好像有两个人在交谈,只是透过那磨砂窗户,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不自觉地多伫立了一会,目光始终停留在那扇磨砂玻璃上。不知怎么,她总感觉里面有个女人的轮廓很熟悉。
那卷发,那身影,真的好熟悉……
“喂,你让开点啊。”
苏涵被突如其来的沙哑声吓了一跳,她转头一看,原来是个拄拐杖的老大爷,他似乎对苏涵站的位置很不满。
“对,对不起!抱歉。”苏涵吐了吐舌头,对老大爷深鞠一躬,之后她连忙一溜烟似的逃跑了。
……
取来之后,苏涵把输液袋交给了护士。为了不碍叶诚的眼,她干脆没有进病房。
这下她终于可以全身而退了,毫无牵挂地离开了医院。当走到医院大门口时,她回头望了望,高耸入云的医院大楼就像写字楼一样,足够气派。
她终究还是不适合这样的生活,从今以后,这里和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她要做回自己,苏涵,不为任何人而活。这种感觉很好,全身释然,没有半点牵挂,就当一切都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她要回归自己的生活了。
苏涵迈着轻盈的脚步,哼着小曲走到公交车站。她坐在等候椅上,静静地张望着远处的街道,她所等待的公交车还没有来。
也许人生旅途就是这样,当你苦苦等待一样事物的时候,它偏偏不会出现。有的人很幸运,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等到了自己的那辆车,而有些人则很不幸,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即使没有等到自己的车,也一定不要走上别人的车——它会带你开向本不属于你的那段旅程,错误一旦开始了,结束,就会变成一件无比艰难的事。
苏涵抬头望了望天空,刚好看到一架飞机从头顶经过,机尾划过一道长长的白线,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很美。如果心事也可以这样飞向远方就好了,她多么想抛下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到一场心灵之旅中……
就在这时,苏涵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立刻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来,点开那个绿色的短信图标。
“死丫头,出去那么久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过来!”苏涵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很熟练地发着短信。嘴上虽然咒骂,可她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了。
话说,简妮和韩杰小两口相亲相爱,就在前不久,他们一起报了个旅行团去欧洲七国旅游了。说是去一个星期,结果现在一个月了也不见他们回来,苏涵都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打算在欧洲扎根了。
唉,简妮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有了男人就不要基友了,苏涵都有灭了韩杰的冲动。
Jenny,最近和你的情郎哥哥过得如何?
什么时候回国啊,我去接你。看在咱俩这么杠杠的关系份上,出场费就免了。
甜蜜够了记得联系我啊!死丫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个月了知道不?都不给我发条短信,真是的……
发完最后一条信息后,苏涵向后一靠,倚在公交车站的广告牌上,心里甜甜的。
在人生疲倦的时候,友情总是最好的疗伤药,可以滋润她的心田,让她不再孤独,不再徘徊。好基友是一辈子的事嘛,比爱情什么的靠谱多了。
苏涵微微闭上双眼,呼吸着午后的空气。今天的空气很清新,没有太多冬日的凛冽感,反而夹杂着几分温暖的感觉。
简妮,那是苏涵最好的朋友。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她,苏涵还真的有些想她了。
想想两人过去形影不离的日子,好怀念那段时光,那是女孩子人生里最灿烂的日子,十八九岁,美得像花一样的年纪。她们每天穿梭在校园里,商量着什么时候逃课去逛街、什么时候去看电影,某系某男今天换了个发型,某老师今天上课发飙了……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就好了,她真的很想重温那些逝去的青春岁月,简简单单的,什么都不用想。
流逝的时光无法倒退,她最终还是要面对现实。时间总是那么残忍,她才刚刚成熟,却又很快要老去,最美好的年华永远只有那么几年,一去不复返。经历的时候不以为然,只有在回忆的时候才会恍然发现,原来当时那段时光,就是人生里最美的日子。
可是,她现在过得不好吗?虽然失去了大学时的那份自由,那些纯真,可她也摒弃了当初的青涩,变得更成熟了。她还经历了这一生最美好的爱情,虽然那个男人总让她落泪,但甜蜜的时光也是令她难忘的。
爱情是甜蜜的毒药,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微笑着沦陷,最后无法自拔。
一阵微风拂过,苏涵也从回忆里抽离了出来。她抬起头,看到的还是眼前那片空荡荡的马路,这一切,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刚才在短信里,苏涵并没有告诉简妮最近发生的烦心事,如果说起来,恐怕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了。再说,朋友是用来分享快乐的,至于痛苦,还是由她一个人承受吧。
苏涵对自己微微一笑,准备把手机放回到包包里。就在这时候,她一直静悄悄的手机忽然响了。
难道是简妮打来的吗?这丫头,反应倒是蛮快的。
苏涵笑盈盈地又拿出了手机,刚想接听,可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并不是简妮的电话,而是——叶俊轩。
可是…怎么会是他打来的?这的确出乎了苏涵的意料。不知怎么,她心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喂?轩,怎么了?”
苏涵对电话里问候了一下,回应她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旷感。
“轩?”苏涵又试探性地问道,怀疑是不是信号出了问题,轩那边没有听到?她站起身来换了个位置:“轩,你能听到吗?喂?…”
“你在哪。”电话里传来叶俊轩冷冰冰的声音。
苏涵愣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口吻听上去很不友好。
“我…我在车站,等车。”苏涵双手握着手机很不安地回答。她忽然紧张起来了,也许是因为叶俊轩生硬的语气。
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和她说话?他们昨天还好好的,并没有争吵什么的,她觉得他没理由这样和她讲话。
更意外的是,电话里又传来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股沉默很可怕,苏涵甚至没有勇气开口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叶俊轩每次这样冷冰冰地对她,一定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不敢随意揣摩,他的心就如同峡谷一般深不可测。
“立刻来医院。”
苏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叶俊轩已经留下了最后的指令,冷冰冰地挂断了电话。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变得凉凉的,任凭车辆经过掠起的风吹拂着自己的发丝,她只能失落地站在原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