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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真不好意思了,”我双手交叉在胸口,嚣张程度绝对不输给这位王太太,“你要见的仇大师,是我孩子他爸,我现在呢,不乐意招呼你,所以你,滚、吧!”
“啪!”
我当着她的面,直接摔门关上。
这种事,做起来真爽!
拍拍手,转身回客厅,刚坐回小宝身边,敲门声又响起了,我嗤鼻,不想理会她的,可她见敲门没人理后,就开始拍门,拍半天都不肯放弃,要跟我不死不休。
实在是吵得小宝跟黑蛋都不能好好看电视了,仇诗人脾气不好,他収的宠物黑蛋,脾气也不好,在沙发上立起身子,朝着门的方向亮起爪子。
我安抚地撸了撸它的毛,再起身去开门。
门开时,王太太的一只手还惯性地要往里拍,看到我才停下来,很生气又不得不忍耐地样子,偷偷瞅了眼我身后,再不情不愿地问:“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我冷笑,朝里喊道:“宝贝,过来一下。”
小宝马上“哒哒哒”地跑过来,抱着我的大腿:“妈妈?”
“来,告诉这位老阿姨,我是你的谁呀?”
老阿姨王太太脸孔扭曲了一下。
小宝只看她一眼,就仰头对着我:“是妈妈呀。”
“那你爸爸叫什么呢?”
“小宝知道,叫愁死人!”
哈哈哈,我在这里为小宝澄清一下,他是口齿还不太清楚,把仇诗人叫成愁死人,绝对不是跟我学的。
我得意地朝王太太抬抬下巴:“这小孩五岁,他总不会说谎,不过你信不信不重要,现在仇诗人也不在,你要不信,晚点再来。别、再、敲、门、了,否则我报警说你扰民。”
我正想再帅气地关一次门,王太太手掌撑在了门上,脸色几经变换,最后颇为忍气吞声地道:“我这有件事要麻烦仇大师,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说不准,可能是晚上,也可能是明天。”
“这么久?”王太太嘀咕一句,考虑了一会,重新抬起头来看我,虽然态度有点改善,可还是有点趾高气昂地,“既然,你跟仇大师是夫妻关系,那我这委托,你应该能替他接下吧?”
这个嘛……我有点不太愿意。
她见我迟疑,哼笑道:“上次见你和仇大师的关系,好像不怎么好?我想我是问错人了,你怎么能替仇大师做决定?这样吧,你现在替我联系他,告诉他,只要他能帮我,多少钱,我都能给。”
我气笑了,转而一想,我又把门大开,侧过身让她进屋:“那就进来谈谈吧。”
不一定会接她的委托,但是,她既然找到这来,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听听她的悲惨故事,也不错呀!
她得意地从我面前走进屋里,我牵着小宝在她后头把门关上,进到客厅,见她打量一圈后,要去坐那张看起来特舒适的藤椅,我赶紧喊道:“那是仇大师专位,你确定要坐?”
她顿住,屁股差一点就要碰到藤椅了,悻悻地起身后,改去坐单人沙发,刚一走近,黑蛋一蹦,落到那单人沙发上,犹如女王半横卧在那,柔韧的腰身拉长,一个大懒腰,占据了整个宝座。
王太太不满地抿着红唇,生怕这是仇大师养的猫,她不敢真的放肆,侧过身将目标放向长沙发,我拉着小宝坐了过去,然后微笑着望着她。
有种跟我挤着坐啊?
她没种,忿忿地坐在了小凳子上。
那竹凳子不高,二十公分左右,她一个打扮华丽的贵妇坐在那,那么地格格不入。
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貂皮大衣,再把名牌包包放自己腿上,往下沉一口气,等了一会,不满地开口:“你们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连杯水都没有?”
“不好意思,小地方简陋,我怕我们这的水,太太您喝不惯。”我可从没见过仇诗人泡茶端水招呼过客人,他的态度就是,爱来不爱,不来滚蛋。
我对她,已经算很好了。
“行了王太太,”我见她要飙火的样,淡淡地说道,“直接说正事吧,你来找仇大师,是有什么事?”
王太太暗暗运气,是被我气的,也是想到她来此的目的,眼里闪过恐惧,镶着小钻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她那名牌包包。
好半响,她才诺诺地问:“管、管川,你应该还记得吧?”
我嘴角一扯:“当然,这辈子,都忘不了。”我真正意义上接触的第一只恶鬼。
我略带讽刺的话,让王太太脸微僵,又顿了几秒才接着说:“我记得,那时候仇大师是说,已经把他解决了,对不对?”
“这你怎么问我,当时你不在场吗,不是亲眼看到的吗?”
“可、可是……”精致地妆容掩盖不住她的恐惧,连架子都忘了继续端着,她小声地对我道,“我发现,他、他最近又回来了。”
“这不可能。”我想都不想就否决,都送到地府了还能再跑回阳间里来?那这世间,还有能管住阴魂的地方吗?
“是真的!”王太太见我不信,急了,“最近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奇怪的事了,肯定是他回来了!”
她开始跟我讲她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管川的事,虽然并没有公之于众,可对她多少还是有影响的,她的现任丈夫是一家公司的老总,虽然也不知道管川杀人的事,可王太太对管川做的那些事,他倒是都清楚了,所以这几个月来,夫妻俩的关系降到冰点,王先生甚至动起离婚的念头。
这怎么可以呢,她付出那么多,不惜害死自己老公,甚至对自己快三岁大的女儿不管不顾,就为了成为这阔太太,享受富裕的,高人一等的生活,她怎么能允许就这么毁之一旦?
不是说她这人无情吗,不是说她没良心吗,不就是担心搞不好有一天,也会害死他吗?那就让他见见,她是个多么善良的母亲。
于是,她将许久没关心过,更没见过的女儿橙橙,不顾她母亲和她兄弟的反对,硬把她接来魔都,橙橙年纪小,从小都是姥姥和舅舅照顾她的,猛然不见了姥姥和舅舅,还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跟一个陌生的自称妈妈的女人一起生活,她肯定不适应,就一直哭。
王太太就怕她不哭,于是就带着女儿在王先生面前装可怜,说她身为一个母亲,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敢见,不是她铁石心肠,是她爱王先生,怕王先生生气。
现在既然不要她,她就跟着自己的女儿好好过,她会努力赚钱,养她们母女,爱情,从来都不属于她,她爱错了人。
说是这么说,可王先生要真敢跟她离婚,她肯定会把事情闹大,王先生最近正在找人融资,王太太要真闹,对他会有不好的影响,就先安抚下来。
可她想错了,王先生自己就是个渣,他才不管王太太是好人坏人,养不养自己女儿呢,一切不过是他要跟王太太离婚的借口而已,所以王太太用错了方法。
她把女儿接来,非但没有重新获得丈夫的好感,过了几天,她才发现,丈夫跟他前妻的女儿,一个七岁小学二年级生,经常在暗地里欺负橙橙。
但怕丈夫离婚,她只能睁一眼闭一眼,想着小孩子过家家,打打闹闹的,能有多严重,橙橙还那么小,就算被欺负几下,长大了也不记得了。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几乎恨不得扇她一个嘴巴子。
什么叫小孩子打打闹闹不严重?什么叫橙橙小被欺负了也没关系?
我简直难以想象,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说话都还说不利索,继父不待见,继姐欺负,亲生母亲还对此无动于衷不管不顾,在那样一个家庭环境里,她该怎么生存下去?
我强忍着怒火让她接着往下说,小宝感受到我的情绪,爬到我腿上坐下,面对面抱着我,小脑袋搁在肩上,小手在我背后轻轻地拍打着。
王太太有些心虚地瞅我一眼,才继续说。
就在上个礼拜,她打牌回家,就听到橙橙大哭的声音,输了不少钱的她心情很不好,橙橙刚来几天天天哭,她偷偷打过几次后学乖了,已经好几天不哭了,这会怎么又哭起来了?
她很不耐烦地上楼,就看到丈夫的女儿王雨手里拿着一个小娃娃在玩,那小娃娃没有时下商铺里买的那么精致,就是有几块布,塞了棉花缝制的,是橙橙的姥姥给橙橙缝的,橙橙还不会爬,这娃娃就陪着她了,这次被她接过来,橙橙把娃娃也带来了。
从来到王家,橙橙每天都要抱着它,不管是吃饭睡觉,从不离手,现在被王雨抢了去,怪不得哭呢。
王太太头疼地看她哭了一会,才转向王雨,讨好地说道:“小雨啊,这娃娃这么旧又不好看,你要它做什么,给妹妹吧,阿姨再去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不,我就要这个!”
王雨从小就是被宠大的,真正的被宠坏的小孩,她房间里玩具一大推,玩偶都有不少,每一个都比手中这个旧娃娃好看太多,但这些被宠坏的熊孩子就有个坏毛病,就想要别人的,她看这旧娃娃每天被橙橙抱在怀里,就很想夺过来。
王太太又试着劝了几句,无果后,只能用脚踢了踢蹲坐在地上哭的橙橙:“别哭了,不就一个娃娃吗,让给姐姐怎么了。”
“我、我要小橙,我要小橙,我要小橙!”小橙,是橙橙给娃娃取的名字。
王太太也不说哄哄她,更没想再给她买个新的补偿她,见她一直嚷着哭着就烦,用力地拧她的胳膊:“我让你别哭了听到没有,再哭,我就把你扔掉,让你在外面冻死,饿死,让你再见不到姥姥!”
以往,用这招威胁她,橙橙就会很乖,然而今天却不管用。
她竟然一把推开了王太太,站起来身来扑向了王雨。
一直以来,橙橙都是个受气包,就是被欺负了也只会缩着自己,不敢告状不敢反抗的那种,今天不但将王太太推得差点往后摔倒,还敢扑向她最害怕的继姐,只为抢回她的娃娃小橙。
王雨也是猝不及防,虽然娃娃最终没有被才两岁多的橙橙抢走,手背却被橙橙抓破了。
这让王雨怒了,高高举着娃娃小橙:“你想要它是吧,我偏不给你,偏不给你。”
说着,她用力地将娃娃的一只胳膊给扯下来。
橙橙姥姥的手艺很好,布缝得很牢,王雨扯得手疼才扯下一只手臂,她干脆冲回房间,拿起小书桌上用来做手工的粉红色剪刀,几下子就将娃娃剪得四分五裂,里头的棉絮都被掏出来了。
橙橙试图挽救,可最后她小手碰到的,只是一块破碎的布条,和缓缓飘到她手中的棉絮,她呆呆地看着,眼角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久久才掉下来。
接下来,橙橙就疯了,如疯狗一般尖叫着扑向王雨,又是咬又是踹的,王雨被她挠了好几下,推开她后她又持续往她身上扑,王雨都七岁大了,竟然打不过橙橙,蹲坐在地上,一边被橙橙扯着头发一边哭。
王太太都傻眼了,她从来没想过她女儿会有这样凶狠的一面,她也曾试着阻止,当然,她要帮的是她想讨好的王雨,而非亲生女儿,可一靠近,她就对上她女儿的眼睛。
那会是一个不到三岁孩子的目光吗,带着强烈的,不输给成年人的恨意?
在她愣怔间,好巧不巧的是,王先生回来了,看见这一幕走过来就拽住橙橙的衣服,再将她狠狠推开。
橙橙还小,被这么一推,倒在了地上,脑袋撞到地板上,昏过去了。
刚刚没有作为的王太太这时候倒抱着橙橙哭喊,要王先生陪她女儿,哭得像橙橙已经死了一样。
王先生也怕闹出人命,最终打救护车的,是他这个不待见继女的继父。
在医院里,橙橙的姥姥和舅舅都赶来了,将王太太和王先生都骂了一顿,要不是护士拦着,舅舅差一点跟王先生打起来,不过姥姥还是打了王太太一个耳光,说她无论如何都会把橙橙带回去,这辈子,都不会再交到王太太手中,如果王太太再来纠缠,她就报警!
万幸的是,橙橙没什么事,等她清醒后,就跟着姥姥走了,王太太后来连去医院看望都没有,所以橙橙还有没有格外的情况,她就不清楚了。
事情到这里似乎就结束了,剩下的,不过是王先生还要不要跟她离婚,就算离婚了,她能分到多少赡养费的问题了,按理说,他们一家跟橙橙不会再有关系了。
可,就是从橙橙离开后,王家,就再没安宁过。
先是王太太做噩梦,梦到管川从地府回来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的女儿,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橙橙,他要为橙橙报仇。
她被自己吓醒时,她自己的手正掐着自己的脖子,而且掐得很用力,脖子都淤青了。
王太太将她的领子拨开给我看,脖子两边,确实有着很严重的掐痕,红红肿肿的,到现在都没消退。
王太太知道这世上是有鬼神的,本以为管川已经被送到下面去了,她怎么做他都管不着,没想到竟然还会梦到。
她害怕得第二天就找了几个地方,有寺庙有道观,有的说她是心里对孩子有愧,所以才梦到管川要来找她算账,还有的说她是惹到了什么邪祟,给她做了场法事,还佩戴了开过光的手串等等。
但这些都没用,她甚至连心理医生都看了,依然一入睡就做梦,好几次醒来时,她的脖子被自己都掐肿了,要是晚点醒,她估计自己能把自己掐死。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更甚者,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经历这些,还能说她脑子不对。
可连王雨,王先生,都不能幸免。
王太太和王先生,在半夜听到了王雨的笑声,是玩游戏玩得很嗨的那种笑声,两人觉得奇怪,这小孩最晚九点多十点,就会上床睡觉,王先生今晚九点多下班回来,还去女儿房间里看过,她已经睡着了,这会十二点多了,她什么时候起来,还跑到客厅去的?
这栋别墅,二楼跟一楼有个天井,站在二楼的走廊,正好能平视一楼天花板上的吊灯。
王先生王太太一从房间出来,就看王雨坐在吊灯上,在玩着“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她先是两手互拍,再伸出一手往前,按照游戏规则,这是要跟人击掌,可她就在吊灯上,她前方是空的,更没有人,她在跟谁玩?
她又是怎么爬到吊灯上去的,哪怕是二楼走廊,跟那吊灯还有不短的距离,大人就算有两只手臂的长,都够不到,更何况小孩子!
“小雨!”
王先生惊惶地喊着女儿的小名,走到走廊的护栏边,朝王雨伸出手:“小雨,你怎么跑到那去了,小雨?”
被王先生这么一喊,王雨打了个激灵,神智慢慢恢复清醒,先是茫然地看着王先生:“爸爸?”再一看,发现自己坐在那么高的地方,害怕得哭了起来。
然后吊灯动了,左右晃了一下,再一下……慢慢地,吊灯越晃越快,摇晃的弧度也越来越大,王雨紧紧抓着上面凸起的地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爸爸,爸爸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王先生急得团团转,家里有梯子,可没有那么高的,他见王太太傻站在一旁,朝她吼着:“还不快报警!”
王太太醒过神来,慌里慌张地回房间里找手机。
最后警察赶到,将王雨救了下来,几乎她被抱下来的一瞬,吊灯也掉了下去,上面的灯泡摔得粉碎,王先生看到破碎的吊灯,抱着女儿一阵后怕。
警察后来查过别墅安装的所有监控器,监控器都是完好的,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录到的内容也反复看了几遍,除了傍晚佣人回家,晚上八点多王太太回来,九点多王先生回来,再没有人进出过这栋别墅。
至于王雨到底是怎么坐到吊灯上去的,或许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然而问王雨,她只说有一个叔叔跟她玩,是叔叔抱她上去的。
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叔叔,连警察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小姑娘得了什么妄想症,因为他们前后调查,这别墅里都没有他人进来过的痕迹。
只有王太太听了王雨的说辞后,面色惨白。
在王雨事件发生没多久,王先生也没能幸免。
他书房里有一副仕女图,就挂在墙上,画中的女人衣衫半露,本是艺术品,可被王先生挂在这里,总有种猥亵感。
他正在处理文件,哪怕女儿刚发生那种事,他也没太多时间陪她,只又给她买了不少玩具和新衣服哄哄她,在他心里,事业是排第一的。
看得眼睛有点花,他抬头揉了揉额际,再用力眨了眨眼睛,不经意地扫了眼前方墙上的仕女图,便又低下头看文件。
三四秒后,他顿住,再一次抬起头看向那幅仕女图,上面的美女的脸真的不对劲,好像变了?
不会是他那个贪钱的老婆偷偷换走他的仕女图拿去卖吧,听说她最近打牌输了不少?
他起身,想走到画前看个清楚,离得近了,看见画上女人的脸变成了男人的脸,而且那脸越看越眼熟,好、好像是他自己的脸?
他确定这画肯定被掉包了,拿出手机调出相机的自拍,放到画中那张脸的旁边,一边用手机照着自己的脸,一边跟画中的脸对比,越看,越觉得就是自己。
正当他觉得这事不太对事,画中的脸动了,本是抿着的唇慢慢地往两旁扯,变成了一个笑脸——特别诡异的很像自己的笑脸!
“啊——”王先生叫了一声,一手本能地往画上一抓,将这幅画揪起来,疯一样地撕扯起来。
“爸爸,爸爸,呜呜,爸爸,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呜呜!”
听到哭声,眼睛红红的王先生猛地停下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