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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侧头,避开了老太爷发动的第一波攻击。
我望着他,五百年前的记忆,已经和之前的记忆顺利结合,我的灵魂叫嚣着,兴奋着:“很想得到我,是吗?来啊!”
我朝他伸出手,眼睛直直盯着他,看着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底裤,在如今只到他大腿的血水中,蹒跚而激动地朝我走来。
“你觉得你对付得了我,还是觉得你逃得掉?”他眼底的贪婪因过于浓郁而显得像个疯子,“五百年前,你都无可奈何,现在就算能引动大阵,你就有办法杀我吗,我告诉你,不——啊!”
他眼看着就要到我面前,就要碰到我了,并且,他每走动一步,枯槁的身体就膨胀出来一分,在我面前时,他变成了非常强壮且高大的人,朝我伸来的手臂肌肉像瘤子,还布满了红色狰狞的像叶子纹路一样的经脉,散发着可怕的气息,好像只要被他碰到,我就可能被他捏碎。
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一根血触手,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穿过他的胸口!
老太爷自己也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血触手的头,那圆圆的头还往上昂扬,像在嘲笑着什么。
“噗——噗——噗——”
在他惊讶于血触手为什么会攻击他时,又有三条血触手,分别穿透了他身体的其他部位,他顿时面部呈现痴傻状态,大概无法相信。
我恶劣地笑道:“你现在的样子,可比刚才顺眼多了,对了,你知道在我们大华国里,经常有这么一句话,谁要是作恶多端,就会得到老天的惩罚,天打五雷轰,你想不想尝尝这滋味?”
说着,我脸阴沉下来,手指动了动,就有一道闪电,朝着被四根血触手架着无法动弹的老祖宗身上落下,伴随着超强亮光,还有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待强光消散,整个血池的血都干了,只剩下红色的像颜料的痕迹,干巴巴地“涂”在血池底部和四周,至于站在血池中的老祖宗,他之情膨胀出来的肌肉已经重新消下去了,变回,不,是比之前更加干瘪的样子,要不是多层皮,简直快跟骷髅没两样了。
被雷电击中,没有被电成焦土,但全身皮肤都是黑的,稀疏的几根毛发也是卷着的还冒着烟,他身上的四条血触手本就是血水化成,现在血水一点不剩,自然也没有了,可还是留下了四个血窟窿证明发生过的事,血窟窿没有流出什么血来,伤口同样焦黑,不知是他的血都流光了,还是伤口被焦粘住了。
但他还活着,亦如他居然能凭借凡人的肉身,活过五百多年一样,或许,在跟魔做交易后,他就已经不算是人类了。
某种程度来说,应该叫……老怪物!
他如风中的枯枝,撑了一小会就撑不住地跌坐在池底,目光里夹杂着愤怒和恐惧,他老得收缩的嘴部动了动,艰难地说:“你、你怎么能……”
“能什么?不是想得到我们做药吗,怎么不继续了?”
老人噗嗤噗嗤地喘着:“你、你……”
我见他连话都说不顺畅,低笑两声,随即站起身,慢慢地绕过血池,来到血池另一边,也就是那个药炉所在的地方,看着药炉底下燃烧着的火焰,我目光散发着冷意,嘴角却上扬着:“这药炉是做什么的?是不是打算取死人和我儿子的血肉,在注入我的灵魂,加入一些七七八八的材料,炼制成丹药给自己服下?效用是什么?长生不老?”
“我记得,陈澜一被背叛被关在那山洞的几天里,你们每天都会抓小宝做该死的实验,还抽取他的血,最后甚至想割他的肉,我想,那几天抽的血就够你们做很多研究了吧,后来小宝躺在棺材里,身体不死不腐,你服用了他的血,以至于你也不死。”
我重新朝血池迈进:“但小宝醒了,不仅成了僵尸,还完全保留了他自己的意识,他自然要收回自己的力量,你发现你无法借用他的力量了,你的身体迅速的老化,所以你不管什么代价,都要把小宝带回来,偏巧这个时候,你还知道了我和仇诗人就是当年陈澜一和仇寒尘的转世,你以为你的机会来了,就布下这么大的局,一方便先锻炼我的灵魂,因为你知道卦者最厉害的,不是各种术法,而是灵魂,死了的魂魄若能提高,比活着更有用。”
这也是为什么,陈澜一能够在最后跟大阵融合,从而控制大阵。
“另一方面,你早就做了准备,无曲村就是你做的备用,要是没了小宝,你就重新弄一个僵尸王的身体出来。”
有什么身体,会比永远不会腐化的僵尸王更好呢,原本小宝虽还没进化成僵尸王,但他自身的条件足够好,比较可惜的是,小宝是以比较另类的方式生生变成僵尸,他甚至没经历死亡一途,所以只成了半成品,保留着人类的特性。
但他属于僵尸的一半血统迟早有一天会侵蚀掉他的思想,彻底沦为僵尸,所以仇诗人才要小宝一定要服用源火,成为僵尸王,总比有一天,他连父母都不认识的好。
“轰隆隆——”的声响传来,另一头的仇诗人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话,正在发泄着怒火,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仇家人倒霉了。
我看着挺拔却充斥着怒火的背,猛一出手,一拳打在了试图趁着我分心偷偷攻击我的老祖宗,他本就站不稳,这一拳直接让他倒在池底,他的胸口艰难地起伏着。
乙木再次出现,却是悬浮在我手中,从五百年前回来,我的意念就变得强大,加上刚才和仇诗人一起进化,亦如刚才操控血触手,现在也完全可以轻松地不用手就操控乙木,它犹如被人拿在手中,快速地掷出,一下子就到了老祖宗跟前,然后又瞬间停止,尖端正对着老人的眼睛。
“来,告诉我,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是陈澜一的转世,所以派人杀了我?”
老祖宗恐惧地盯着乙木,只要再近一点点,他的眼睛就会被碰到,其实就算眼睛瞎了也没什么要紧,可眼睛后面脑部里,却有最重要的精神力量,那要是被击穿,他活了五百多年的生命马上到此终结。
可过了两秒,他又似毫不在意般桀桀地笑了出来,笑声很难听,居然还反过来讽刺着我。
他喘着开口:“我知道我没办法得到你们了,但你也没想好过了,你既已开始鬼修,就更该知道,鬼修绝对比任何体载的修炼更困难,更受天道的制约,首先杀生就是一点,我或许不算在人命行列里,但这么多被你轰死的仇家子弟,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当中甚至还有不能修炼的普通人,哪怕你们引渡的是大阵的力量,可依然算是你们杀的……哈哈哈哈……那位大魔最终还是得逞了,我真想看看,你以后的代价,会是什么样的,哈哈哈哈……陈澜一,你最终还是输了,还是输了啊,哈哈哈哈……”
我皱了皱眉:“大魔得逞了?得逞什么,你说的这大魔,千方百计要我杀生,到底为的什么?”
“你何不自己去问他呢,放心,你迟早能见到他的。”他说着,放松了自己的双手垂放在两旁,一副你想杀现在就杀的模样。
我有预感,他并不是不怕死,而是他还有后招,比如死了之后,虽然初生的魂魄会很脆弱,能够在阳界生存的魂很少,能够修炼的魂更是千万分之一,看看仇家五百年来,都没有鬼修出现,就只有这个占着人身不死的老怪物就知道了。
可或许老怪物就是有别的办法,让初生的魂魄逃掉,亦或者让初生的魂魄变得强大呢。
所以……
我想了想,笑道:“是吗,那我只好等见到了所谓的大魔再问他好了,顺便告诉他,不管他的计划是什么,显然是失败了。”
一道一人环抱粗的闪电,终于劈在了仇长铭身上,仇长铭当场就化为焦土,仇家主和他另一个儿子悲痛地呼喊仇长铭的名字。
原本因为我的话愣肿的老怪物听到这些动静,嗤笑着,反倒没有因为n个曾孙死亡而难过,反而得意地道:“你难不成还想告诉我,这些都只是我的幻觉幻听?”
我微微一笑,轻轻地道:“是啊!”
“哈哈哈……你说什么?”他先是大笑,随后才意识到我说了什么。
我抬起头朝仇诗人看去,仇诗人没有回头,却瞬间感应到我的意思,他扬手挥了下,各种或大或小的响在头顶的雷声突然没了。
真的是突然的,让饱受惊吓的仇家子弟都瞬间傻住,但同时更戒备起来,更怕闪电神不知鬼不觉的劈下来。
然后有人惊呼:“快看,那是什么?天啊,他们怎么又出现了?”
那人指的是被劈得成焦土的地方,原本就是一坨黑黑的灰烬,但现在灰烬没有了,出现的是刚以为被劈得尸骨无存的人,身体看起来还很完好,连前不久刚被可怕的大闪电劈挂的仇长铭都在。
仇家主另一个儿子快速地扑倒仇长铭那,探了一下,惊喜地对他父亲说:“大哥还活着,没死!”
其他的仇家子弟也检查其他躺着的人,得到了一致的答案,那些被劈中消失又出现的人,都没死。
可他们没高兴太长时间,因为无论他们怎么叫唤,昏迷的人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一动不动,要不是还有呼吸,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活着。
“只要活着,醒来是迟早的,不急这一时。”仇家主自我宽慰的说着,大家也都明白这个理,被雷电劈中,现在昏迷不醒也很正常。
只是他们心中,显然都很不安。
然后,他们再一次盯着挡在密室房间跟殿厅交界处的仇诗人,虽然雷声没了,闪电也没再出现的样子,可他们对仇诗人更加的畏惧。
而听到外头声响的老怪物从疑惑到震惊到不敢置信:“不,这不可能……”
“事实证明,我和死人并没有杀他们,他们可都还活着呢,”乙木稍稍挪动,贴着老怪物的脸拍打着,我蹲在池边,随着乙木的动作歪了歪头,“至于你,或许你也在期待我能杀了你,但可要让你失望了,活着多好啊,活着才能好好折磨你。”
乙木竖直起来,然后狠狠地扎入老怪物的身体里,这次可不是什么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但乙木存有一丝生机,我现在没有剥夺这一丝生机,所以老怪物要品尝着刀扎入身体里的痛苦,却不会死。
比起小宝年仅五岁,就要每天晚上被刮刀流血,我都觉得这一刀太轻了。
乙木在我意念的控制下抽出,在刺入,再抽出,再刺入,我从一开始只想给他教训,到最后完全失控,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意念高速运转,我的目光带着仇恨,如痴如狂。
“够了班澜,够了!”
一双手臂突然按住我,我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反击,随即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才停下来,随后便被抱入熟悉的怀抱,听着仇诗人在我耳边唤着:“班澜,班澜,停下来,够了!”
我仿佛溺水的人终于破出水面,嘴巴微张,大口喘了两下,这时候再看老怪物,他全身上下被我扎了数不清的洞,偏偏因为乙木的那一丝生机,他依然没有死。
被仇诗人扶着起身,我也看清了外面的情况,仇家主的两个儿子都昏迷了,各自倒在地上,仇家子弟也躺了至少三分之一在地上,剩余的,也没有斗志地抱头缩在一角,被仇诗人的手下看管着。
“妈妈?”小宝哒哒地跑过来,抱住我的大腿,仰着头担忧地看着我。
我精神异常疲惫,但还是笑得柔软地摸摸小宝的头:“别担心小宝,妈妈没事了。”
我在仇诗人和小宝一人一边的搀扶(拖拽)下,来到了密室和殿厅的交接,看着被迫跪在地上的仇家主,他正不甘而愤怒地怒瞪着我们,还有一个个倒在地上的人,缩着的不敢反抗的子弟或保镖,我心中一阵快意。
当年把仇寒尘他们搞得那么惨,总算能回报给他们一二了,怎能不让我快意,但这还远远不够!
“仇子安他们呢?”我问。
这几个小辈也是当年参与者的转世,如果转世后他们是无辜的,或许惩罚能小一点,可显然,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这些事,但做的事也不少,真无辜,我的脑袋就给小宝当小凳子坐。
仇家主一听到孙儿的名字,激动地想起身,又被压着重重地跪下去,他不死心地喊着:“你们想做什么?子安他们还是孩子,子安也才十八岁啊!”
“呵,十八岁?那也不小了,足够他该做的不该做的事都做了。”
之前骂过仇长铭的那人当先回道:“还在酒店里没回来呢,今天可是他的生日宴会,不过已经让人看着他们了,老大一声令下,四两就会直接冲进去。”
我点点头,正要开口,仇家主着急了:“就当是为了仇家留下传承的后代,要是这些都完了,只剩下你们,你是鬼,没办法生孩子的,就算我们彼此敌对,可你也姓仇不是吗?难道想让仇家断送在这里吗?”
“要是有个跟你们一样的后代,”仇诗人面容冷酷,毫不留情,“我宁愿仇家,就这么玩完,没什么不好!”
“你,你难道不怕你祖宗怪罪吗?”
“当年的仇寒尘,要真在乎后代,就不会娶卦者的女人。”当年的卦者正遭受着灭族的危机,就算陈澜一逃过一劫也能生孩子,难保他们的孩子的继承了卦者的资质,然后被天谴一块责罚,那样的话,他们照样没有孩子传承。
仇家主大概被惊到了,愣在那里好半响。
仇诗人指挥下手下处理这里的问题,包括躺在没有血水的血池里,气若游丝的老怪物,让人把他重点看管起来,但绝对不能死了。
然后,他抱起小宝,牵着我准备先离开这里。
仇家主见我们要走了,不顾抵着他的武器,膝盖往前挪动两步后,往前一趴,头磕在地上:“仇诗人,我求你了,饶了子安他们一命吧,我给你磕头了!”
我仍记得在酒店宴会厅里头,仇家主是如何坐在豪华沙发上,任由自己的子孙侮辱仇诗人的,那么地高高在上,把仇诗人和小宝当成家狗一般,随他们想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
我并不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可怜,冷然地收回目光,跟着仇诗人离开了这殿厅。
就在刚迈出殿厅的大门,我似有所感的皱了下眉:“等等。”
“怎么?”
“我们过去大阵那边,它好像……好像在召唤我?”
仇诗人只顿了便,然后将小宝交给手下,嘱咐小宝乖一点,便带着我朝我们之前神识“游”过一遍的地方走去,熟悉程度比在这里待了五百多年的仇家人更甚,不多久,便来到了那扇门。
“里头的雷电不会伤我,但我担心会伤到你。”我看着那门有点犹豫。
他选择握紧我的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进去。”
“可是……”我想说,我就进去待一小会,看看大阵呼唤我想做什么,很快就会出来,但仇诗人很坚持地盯着我。
“虽然时间很短,你很快就出现了,可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他按住我的肩膀,手劲很大,像要把我捏碎一般,“你消失那几秒,就跟这大阵有关吧,你回到了过去?”
我都想为他敏锐的观察力鼓掌了:“是的,我……我看到了陈澜一和仇寒尘是怎么……怎么……”
“你不用告诉我,”不知是不是见我回忆过去很痛苦的样子,他打断了我,“他们怎么样,其实我并不在意,”他说着好似绝情的话,“那些都发生过的历史,无法改变,我只在意现在,只在意我们的未来,班澜,万一这大阵又把你带到哪去,并且不让你回来了,怎么办?”
我定定地看着他,从他严肃的表情里,我感受到了他的害怕。
我上前一步抱住他,双手环着他的背上下搓着:“对不起,我总让你担心。”
在那山洞里,仇寒尘一遍遍地对陈澜一说“别害怕”,其实,真正害怕的人是他,爱得太深,一点点可能失去的风险都无法接受。
真正体验过仇寒尘死在我面前的那种感受,我如何不懂仇诗人此时的心情。
“死人,”我埋进他怀里,“我想你,我哪都不想去……我们结婚吧,这次回去,我们就结婚,好吗?”
人类的结婚系统,对我们这样的结合,约束力并不大,可我想用任何形式来绑定我和他。
“不好。”
我僵住,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
他低头对上我的眼睛,面无表情:“我们在一起,是你主动的,我们交配,也是你主动的,现在连求婚都要主动,你打算让我的脸往哪搁?”
我:“……”
无语了半响,我道:“那……”由你来说?
他没让把我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转头看向那扇门:“不是说大阵在呼唤你吧,一起进去看看。”
我有点气恼,他这是不打算继续说这件事,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不愿意娶我,不想跟我结婚?
恼归恼,我还是抱紧他:“那进去后发现不对,我们就马上出来?”
“嗯。”
想着他那么厉害,就算有什么不对,赶紧逃出来应该没问题。
我们一同朝那扇门走进去,眼前一晃间,就来到电闪雷鸣的空间里,我第一时间挡在仇诗人面前,他眉头拧起,估计知道我在这里不会有事,所以倒没有阻止,将心比心,他知道我担心。
有意地在出口这边待了几分钟,确定这些雷电同样不伤害仇诗人后,我们才朝大阵走去。
在大阵脚底下,我和他同时仰头,他面色凝重,然后稳重如他居然有点激动地轻轻颤抖着,我很奇怪,明明大阵召唤的是我,为什么我没什么动静,他却跟听到了什么声音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