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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执云做了一个奇长无比的梦,梦中有幼时的柳漾,有战场上的赵漂,有还没参军的哥哥,有久别重逢的子书墨。
还有,说喜欢他的齐槿俞。
齐槿俞早早地便醒了,特意没叫醒季执云,想让他多睡一会。早朝之上,齐槿俞宣布季执云身染重疾,暂时留在宫中修养,且不见任何人。
这一消息让很多人心有疑惑,毕竟前天的时候只季执云还能正常上早朝,昨日说是生了病未到,今日就已经身染重疾了?
很多人纷纷找自己放在宫中的眼线打听消息,结果无一例外,都说季执云确实重病缠身。
这还要归功于昨日齐槿俞找来的那几个小宫女,她们亲耳听见了齐槿俞和季执云的那番对话,又亲眼见到季执云突然发起烧来,还因此惊动了宫里医术最好的李太医,自然坚信季执云是真的病了。
宫里的消息,那是传播最快的。不出一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季执云的“病情”。
那些大臣们确认了消息的真伪性,有是哀叹的,有是看好戏的,还有背地里嘲讽季家的。不过外面再怎么传,季执云还是身强体壮的继续住在宫里。
齐槿俞给季执云准备了一处院子,离他的太寿殿只有几十步的距离。赵漂被安排在了一个僻静小院,离季执云的院子非常之远。
所谓做戏做全套,李太医这个唯一的知情人,自然就成了帮着他们做戏的“工具”。
可怜李太医一把年纪了,每天上午往季执云那院里跑,下午又得走过半个皇宫,去给赵漂诊治伤势。
太医院的一个小门童说李太医最近越来越瘦了,李太医心想,这整天在皇宫里头跑东跑西的,可真是一个瘦身的好法子。若下次有人问他怎么减肥,他就让她们在这皇宫里跑上个百八十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季执云也是得了“自由”的。
因为见不到赵漂,所以闲来没事的时候,季执云就喜欢一个人练练枪法,或者是在他的院子里种种花,养养鸟什么的。
齐槿俞已经当朝宣布他“身染重疾”,他当然不能在宫里头随便转悠,这虽让他有些不自在,但总好过被禁锢在那一间小小的密室里。
那晚发生的事,季执云总该是不太愿意想起的。任哪一个正常的大男人,某天突然就被另一个同性压在身下,他都不可能不介意。
季执云是尽量逼着自己忘掉,齐槿俞也从不主动提起。两个人就如同心照不宣一般,好像那晚的事根本就没发生过。
“执云,你看看,这是梁国进贡来的奇鸟。据说养大了之后,身上的羽毛能变成七彩色。”齐槿俞刚批阅完奏折,就急不可耐的去找季执云,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有幼鸟的小笼子。
自从季执云被他强留在宫里以后,他无时无刻不想跟季执云待在一起。可是他是一国之君,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政务需要处理,现在却因为季执云时常分心。
季执云自然看得出这一点,于是每当齐槿俞没批阅完奏折就来找他的时候,他总是冷着一张脸,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最开始的时候,齐槿俞哪能想到原因,接连几天都被季执云冷落,甚至都没有听季执云说过一句话,只觉得是季执云因为他那晚做的事,正在闹情绪。
可是时间久了,他自己都觉得奇怪。饶是他把各式各样的珍奇玩物送到季执云手上,季执云也看都不看转手就丢开。
这下可把齐槿俞给郁闷坏了,但是因为已经有过一次前车之鉴,他当然还没有蠢到再次去强迫季执云。苦闷之下,他只能批阅批阅奏折解闷。
说来也是好笑,每次呈上来的奏折当中,总有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例外。
比如说这本:“臣因说错了话,被夫人罚跪算盘,事后发觉跪的久了些,腿脚有些不便,还望皇上准臣一日休假。”
齐槿俞沉思半响,准了他的休假,并特用朱砂笔在后面写道:“下次注意。”
再比如说这本:“偶逢雨天,惊现雷公,臣于树下邀雷公作陪,约摸雷公不喜,反降雷与臣,臣暂且身不能动,惶恐,惶恐。”
齐槿俞想,这人大概是真的被劈糊涂了,字都能写错。但是比起这个,树下邀雷公?看来可能被劈之前也不怎么清醒。
还有这本:“今日游湖,不慎落水,至今昏迷,望皇上体恤下臣,应允臣三日休假。”
又是个请假的,还是个昏迷着的人写奏折请假?齐槿俞在他的奏折上画了个大大的叉,并写道:“昏迷不忘写奏折,朕心甚慰。明日,滚来宫中。”
等齐槿俞批阅完所有奏折,仍是不死心的,打算再去季执云那里碰碰运气。结果这一碰,还真让他给碰着了,季执云居然破天荒的对他笑了?!
这时齐槿俞才明白,季执云这也是为他着想,希望他能以国家为主。
至于季执云到底是怎么知晓他有没有批阅完奏折的,他瞥了眼身后跟着的小太监,选择装傻。
季执云一听有珍奇鸟儿,忙来了兴致,迎着齐槿俞去看他手里的鸟笼。
那只幼鸟似乎是怕生,小小的缩成一团,把头埋进自己的翅膀里不愿露出来。
齐槿俞顿觉有失面子,轻咳两声,那只鸟儿却仍是毫无反应。他又晃了晃手里的笼子,鸟儿却宁愿滚作一团,也不愿露头。
季执云好笑看着齐槿俞在那跟一只鸟儿置气,接过他手里的鸟笼带着鸟儿进屋去了。
齐槿俞暗自摸摸鼻子,也跟着季执云一同进去了。
“梁国?他们也想依附于我们齐国吗?”季执云一边逗着手中的鸟,一边漫不经心开口。
齐槿俞紧紧盯着那只鸟,好像真的是在吃醋一般,却在听见季执云那句“我们齐国”的时候又突然开心起来,就好像季执云是在说“我的齐槿俞”一样,点头道:“不错,看来执云一战,已经成功威慑四方。”
季执云抬头看一眼齐槿俞,笑道:“就会打趣我,我哪有那么厉害?”
齐槿俞立马认真道:“我说有就有!”
季执云觉得此刻的齐槿俞,就像是个任性的小孩子一般,可爱的紧。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齐槿俞面色一凝,黯然开口道:“宫太后要回来了。”
季执云一愣,后知后觉反应到齐槿俞口中的“宫太后”,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只一句话,莫名透露着心酸,使人疼惜。
“你若不怕,我便无惧。”季执云的脑海中突然就闪现过这句话,于是他毫不犹豫,对着齐槿俞说了出来。可是一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这句话,怎么看都像是给爱人告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