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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成共识后,钱波与代振龙的合作可谓亲密无间。代振龙感激钱波的“通风报信”——在他看来,对方完全可以借机狠狠的敲诈他一把,可钱波却仅仅提出了这种程度的要求,着实令他感到意外。
不管对方是出于各方面的顾虑,还是真的没想过要狮子大开口,代振龙都觉得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哪怕暂时听命于钱波,甚至付出一份数额不菲的开销,他都可以坦然接受。毕竟,跟公司上市这件事比起来,这些东西简直不值一提!
钱波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要设法同时扳倒蒋如柏和潘浩!在他跟代振龙讲述的方案中,描绘出了这样一幅绝妙的蓝图。
代振龙此前和蒋如柏有过交集,花了一笔好处才让自家儿子进到天阳都市报工作。如果有他配合,蒋如柏的受贿证据简直唾手可得。
钱波首先索要了这份证据,代振龙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不过钱波却并不打算直接公开,而是自认巧妙的将其作为了引诱潘浩上钩的第一份“诱饵”。
不过钱波很清楚,单凭这份诱饵还不足以让潘浩深陷其中。因此,在通过试探谈话捕捉到潘浩的兴趣信号后,他又与代振龙合作准备了另外两份“大礼”——一份是貌似安全易得的钞票,另一份自然就是令人垂涎欲滴的美人了。
在钱波看来,面对这三箭齐发的局面,潘浩即便是有再强的定力,也难保不会中招!他认准了潘浩会对蒋如柏的黑料一查到底,因此就必然会答应与代振龙会谈,而在饭桌上同时抛出钱色两大诱惑,但凡有一样击中了潘浩的软肋,他的大事也就成了!
而站在代振龙的角度,无论是出卖蒋如柏也好,还是煞费苦心的配合钱波演美人计也罢,甚至是让他拱手让出那价值不菲的待拆迁商铺,无疑都是可以承受的“微小”代价。因此,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他毫不犹豫的配合着钱波的方案……
方案的推进十分顺利,一切似乎都按照钱波的设想在向前发展——潘浩果然对蒋如柏的黑料兴趣浓厚,而在那场饭局上,他虽然对飞来横财态度谨慎,却对送上门的美人蠢蠢欲动,并最终“笑纳”了这份大礼。
当时,钱波和代振龙都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再后来,潘浩又主动提出,为了帮程璐瑶家解决麻烦,他宁愿放弃那个商铺的好处,这更是令代振龙喜出望外——只付出如此微薄的代价便能度过这次危机,当然值得庆幸!
更重要的是,眼见潘浩在美女身上越陷越深,也让钱波确信自己的计划已经得手。下一步,他只需要坐实潘浩收受好处、替人办事的事实即可。
这件事他找到了程安吉帮忙。毕竟在新成立的网媒部,要想将代鹏骏这样的窝囊废安插进去并不容易。程安吉眼见一切进展顺利,自然也乐于相助,这才下决心动用了自己安插的心腹——郭凌云。
程安吉的想法很简单,郭凌云正好负责人事招聘,可偏偏又只是个副职,只要他设法将代鹏骏招入部门,然后在恰当的时机一口咬定是潘浩打了招呼,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不就成了吗?
这也是钱波苦心追求的局面。到那时候,只需随便找个导火索把事情捅出来,由郭凌云作证,指控潘浩违规招聘,再由他自己出面作证,交代潘浩收受他人美色贿赂的事实,这件事不就成铁案了吗?
更妙的是,潘浩届时势必会自我辩驳,说自己之所以这么做,是想深挖套取蒋如柏的受贿证据!如此一来,钱波觉得自己还能玩成一手绝妙的借刀杀人好戏,当时那心情更是激动得无以言表。
可以说,钱波的计划称得上缜密,对代振龙和程安吉的心理研判也十分精准,甚至也很大程度上算到了潘浩的心思。
可命运往往就是这么爱捉弄人,他算来算去,最终还是犯了主观臆断的错误,万没想到潘浩居然能如此“狠心”,面对主动投怀送抱的美女,不仅能够坐怀不乱,甚至还能从她身上套取情报,给他和代振龙反扣上了一顶逼良为娼的帽子!
一步错、步步错,他更加没料到的是,潘浩在面对极端不利局面之时,居然会亲口提议请来蒋如柏!
这小子反应机敏、行事果断,这么一来不仅瞬间分散了火力,还无形中把老蒋变成了他的临时盟友,这一招真是太绝了!即便心里发出如此感叹,但在当时的钱波看来,一切依然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谁承想,随着潘浩抽丝剥茧的分析讲解,尤其是有关程璐瑶处子之身的铁证曝光后,他对事态的掌控便瞬间全盘崩塌!
这一刻,钱波才明白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本以为今天可以立下大功,一举帮程安吉铲除两大对手,可一旦局势反转,不仅自己惹上了一身骚,连程安吉也果断将他放弃,到最后,蒋如柏更是出人意料的当场发难,揭穿了他最为隐秘的一张底牌……
一瞬间,钱波只觉得自己四面楚歌,一副绝妙的好牌,居然被打得如此之臭!
满肚子的苦水无处宣泄,他也只能双目呆滞的在心里吐槽:我这是在干什么啊?当初哪怕只是和代振龙暗示一下,收取一点好处就完事儿,情况也不至于糟糕成这样啊!
是我太贪心了吗?不,是我高估了程安吉、低估了潘浩和蒋如柏啊!这三个人,一个见风使舵,一个老谋深算,还有一个八面玲珑、防不胜防,我他妈是吃饱了撑的吗,非要跑去同时招惹他们三个?
现在好了,投靠程安吉的计划是泡汤了,老蒋那边肯定会穷追猛打,潘浩那小子当然也不会放过我……呵呵,也是,我现在头上顶着新闻敲诈、无中生有、抹黑诽谤、逼良为娼这一堆帽子,谁见了我能忍住不踩一脚呢?
越想越是绝望,钱波竟然忍不住淌出两行泪来。这当然不是委屈的泪水,而是在为自己的愚蠢狂妄追悔莫及。
见到他默默流泪,蒋如柏忍不住哈哈大笑:“钱主任,你这是干嘛?秘密被人揭穿的滋味,就这么不好受吗?”
钱波一边流泪一边苦笑着瞪了他一眼,喃喃道:“我想不通,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蒋如柏哪里肯说,神秘笑道:“事到如今,你问这个还有什么用呢?”转而又意味深长的说道:“老钱啊,你也挺不容易的,这件事在我看来,根本就不像是你的风格嘛!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
这话一出口,一旁的程安吉和吴刚难免都心里咯噔一声。蒋如柏这是想要继续深挖吗?凭他现在这处境,他哪来的底气穷追猛打?今天这一通闹剧下来,他能够暂时洗脱嫌疑,难道还不满足?
与此同时,在旁边静静看戏的潘浩倒是并不意外:呵呵,老蒋啊老蒋,你还真挺给力的。我设法把你掺和进来,就是想让你来搅局来着,没想到你不仅给了我惊喜,现在还这么听话,对程安吉他们死咬不放啊!
他很清楚,蒋如柏和程安吉的矛盾一旦摆上台面,双方必然会经历一场旷日持久的较量,自己身处次一级的层面,相应的也就能过几天安稳日子,这对新部门的工作步入正轨十分重要,对稳固自己的地位也意义重大!
从这个角度来说,潘浩倒觉得这次钱波是帮了他一个大忙。新部门组建后,一切都要从头做起,不仅大小事务多,人事方面的研判更是令人伤神。比如江沁岚和郭凌云的派系问题,就一直困扰着他。
现在好了,钱波这么一折腾,潘浩才恍然发现,原来他一直怀疑的江沁岚倒像是个没有心机的好人,而老实巴交的郭凌云竟然才是程安吉的内应!
此事过后,不管郭凌云还会不会留任,只要潘浩多加提防,自然就能躲过程安吉的大部分出招。反过来说,程安吉试图通过内应“颠覆”他的计划,未来很可能将再也不会发生!
呵呵,这就好比老子新皇登基,本来还提心吊胆的要四处防备,结果却有人跳出来帮我一刀砍死了密谋篡权的奸臣……钱波同志,我是不是该好好请你吃一顿,感谢你“护驾有功”呢?潘浩心里乐呵呵的跑着火车,继续观看眼下的这出好戏。
面对蒋如柏的暗示,钱波进退两难。很明显,老蒋是在提醒他交代出有关程安吉幕后指使他的事实。可他思来想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拿出有力的证据。如果贸然开口,必将招来程安吉的猛烈反击。
“这……这就是我的自作聪明。”最终,钱波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面如死灰的摇头道,“我愿意承认我所有的过错,愿意接受组织的调查和处罚。我……我也发自真心的向潘浩同志道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才有了今天的这出闹剧,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