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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风放下手中的针线,侧过身对妇人说:“嫂子,他不是对我那个意思。他是极致贪乐自私的人,别人的命在他眼里根本一文不值。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很有趣的物件罢了。”
房间里寂静片刻,妇人眨了眨眼睛,说:“是我不懂了。”
陆知风笑了笑,说:“您躺下休息一下吧,我很快收拾好便走了。”
次日,陆知风早早地等在门口,看见村民聚集在一处,陆知风也跟着凑了过去。打听了几句才知道原来这些人中很多已经不是第一次中寒毒了,上华山求药也有了经验,就在此处等,华山的弟子会带他们去清心殿求药。
果然,不一会就有白衣翩翩的弟子带领他们去往清心殿。陆知风问身旁的人:“这治疗伤寒的药到底是什么,如果华山将草药公之于众,大伙也不用每次都几经周折上华山了啊。”
“姑娘,这你就孤陋寡闻了。药都是寻常去除伤寒的药,而是煎熬药材的炉子不同,唯有华山上的奉仙炉才能熬制出治疗特殊伤寒的药。”
“有这般神奇?”陆知风道。
不一会陆知风和这些村民就被带到了清心殿。这殿恢宏高大,可与皇宫殿堂媲美。只是皇宫更多的是高贵,这儿更多的是清傲。
两个弟子守着门,陆知风本能的低下头,怕撞上熟人。带领村民的弟子与看守互相行礼,便打开了门。陆知风走进去时悄悄瞥了看守一眼,不是熟人。这偌大的华山弟子是要多到什么地步能让陆知风一个熟脸都撞不上,平平安安混到今日。
陆知风跟随村民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古朴的丹炉。看起来年代已经十分久远,上面的雕刻花纹已经消失多年,除了给人感觉厚重庄严,与其他炼丹炉并无不同。
“姑娘。”
陆知风观察的入迷被唤了一声才回过神来,那位带他们来到此处的弟子正微笑着看着他。陆知风连忙接过他递过来的托盘,说:“对不起道长。”
“你盯着这炉子做什么?”他问。
陆知风实话实说:“小女子薄闻寡识,看着奉仙炉除了年岁大了些与其他炉子并无不同,为何会有如此神奇功效?难不成是贵派私藏医治寒毒的疗法,舍不得透露?”
陆知风牙尖嘴利,本来对华山就已经因为余一闻生了怨气,现在是无论什么事她都忍不住往坏处想。
这位弟子也不急恼,依旧笑眯眯的,伸手指了指奉仙炉的炉顶,说:“姑娘可有看见那颗珠子?”
陆知风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的确有一颗泛着红光的小珠子,因为她的大小和珍珠差不多,又在这么大的一个炼丹炉上,让陆知风给忽略了。
“那是什么?”
弟子回答:“其名真火,是上古流传的神器,比青珠子的年代还要久远很多。传说他是混沌神君流下的血泪掉入了炼狱火,化作一颗血红珠子,可医治寒毒,补足气血。”
陆知风讪笑道:“是我误会了,抱歉抱歉。”
陆知风和其他村民出去时,陆知风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颗散发着淡淡红光的珠子。她已经听说过太多关于混沌神君的事了,扶春楼春夏秋冬唱着混沌神君一念封神分隔阴阳的故事,现在又有了传说神君的血泪,这个存在于各种神话当中的神,变得越来越清晰真实了。
和小道长分别,有些村民忍不住开始教育起陆知风,“小丫头,这华山是我们的大恩人,你怎么能如此不敬?”“是啊是啊,你这样也太没良心了!”
陆知风充耳不闻,摇晃着肩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关上门将药碗放在桌上,自言自语:“还不敬?不是爹不是娘,用得着恭敬么。说白了,都是偷来抢来的,私藏!”
殷绍靠在床头擦着自己的刀,陆知风一转过身来被这红玉宝刀吓得一机灵,说:“你莫不是想砍死我?”
殷绍手指划过刀面,轻轻地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道:“我想用我的好绛月弹首曲子解解闷。”
陆知风也是奇了怪了,这个人休养不好好休养,却好的比谁都快。
“把你的好绛月收起来,小心这煞气冲穿房顶。”陆知风端着药碗走过来,殷绍将绛月刀包好放在自己身侧,问,“你昨天去哪了?”
陆知风舀出一勺吹了吹,说:“隔壁刘大哥那借了针线,不然你可能出不了门了。”
“昨个白天,你是不是见了什么麻烦的人?”殷绍问。
陆知风脸色变得不甚好看,将勺子放在殷绍唇边,问:“你跟踪我?”殷绍一脸的无辜委屈,喝下那勺药,道:“那你可冤枉我了。是刚才,有个小子一直在门口晃来晃去,还往里面偷看。”
“应该是慕白,”陆知风眉头皱在了一起,“你擦刀不会是想……”
殷绍避开她这个提问伸出手指轻轻地揉了揉陆知风的眉心,说:“莫皱眉啊,皱眉不好看。”
他一躲避正面回答问题多半是真的了,陆知风白了他一眼,说:“通过那小子,我发现华山里藏着空桑的很多史料典籍,甚至连青荧的也不放过。余一闻就如此渴求阴阳之术吗?”
殷绍说:“这阴阳之术是天下至论,但知风啊,本座给你提个醒,任何事情要成功都要付出代价,说不定阴阳之术是付出代价最大的那一种。”
“你这是什么意思?”
殷绍说:“你瞧瞧,千年空桑山毁于一旦,医死人肉白骨的蛮青荧尸骨无存,青灯销声匿迹于江湖,就连谢灵现在也守着道观苟延残喘。这或许从来都不是至论,而是遭天谴的邪术。”
陆知风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回过头,辨清了站在门口的人才松了一口气,陆知风将药碗塞到殷绍手里,说:“我有事,药你自己喝。”
“知风,你去哪?知风!”
陆知风跟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的推门出去了。殷绍不满的撇撇嘴,心道:小道士长得是有多好看?一刀下去脑袋也就没了。
陆知风和慕白偷偷摸摸抄小路到了隐蔽山中的藏书阁,陆知风看见藏书阁台阶上摆好了茶水,和一摞书简。慕白到了山上,脱掉外面白净如雪的衣袍,只穿着单薄的xie衣。陆知风道:“你这样肩膀会磨破的。”
慕白捡起地上粗糙的麻绳,绳子的另一头系着一块大石头,他说:“我外面的衣衫不可弄脏弄破,会被掌门发现的。与我同住的师兄弟今日犯禁,全部都关了禁闭,如此不会有人发现。”他说着背起了麻绳。
陆知风眼珠子动了动,问:“你的师兄弟为何被关禁闭?”
慕白回答:“这我就无从知晓了,他们出山一次回来就被关了禁闭,我还未见过他们的人。”
陆知风心中冷笑:原来如此,管不得华山撞不见一个熟脸。
“小师父,您就坐在台阶上吧,我已经擦干净了,旁边的茶水也是刚泡的。”慕白毕恭毕敬的说。陆知风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受宠若惊的坐下了。
这山中虽然树木遮蔽炎炎烈日,可慕白也是使了大力气的,汗流浃背不说,肩膀上雪白的料子染上的血痕,他还在使劲的拖着石块前进。陆知风看着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曾经的陆知风可没有慕白这样上进刻苦,可肩膀上的血和她一样。
陆知风低头看慕白准备的竹简,看到了一段“春风化雨,以柔克刚”,问慕白:“你可否用你弹琴的技法,轻松地移动这块石头?”
慕白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松开手中的麻绳,道:“我试试。”
陆知风放下竹简拭目以待。只见慕白双手浮在石块表面,似有细细密密的气流聚集而来,陆知风看得惊呆了。慕白轻轻阖上双眼,气流越来越强大,四周的树叶都被刮得沙沙作响,但这股气并不强势,只是如顺水推舟一般拂过便将细流聚集成江河。
慕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块石头已经离他有数十丈远。他平静地站直了身子,说:“若在此的是蛮青荧,她大概可以弹指之间将这块石头碾成尘埃。”慕白说完,转过头看陆知风时,陆知风手拖着自己的下吧,真害怕自己的下吧就这么掉了下来。
陆知风缓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看来……你心里蛮青荧地位很高啊。”
“她行医是真,作恶是真,强大是真。”慕白说,“功过各半。”
陆知风朝慕白招了招手,说:“过来,教你点真金白银。”陆知风拉着慕白坐下,说:“都说有灵心的聪慧过人,我现在给你看一套剑法,瞧你记不记得住。”
“可这里没有剑。”
陆知风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杈子,道:“心中有便是。”
陆知风走到空地,挥起树枝,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脚步轻盈,衣摆飞扬,手中的树枝仿佛有了生命,比绸缎还要柔软几分。慕白看痴了,他从第一眼看见陆知风就发觉,她容貌出众可骨子里带着一股刚硬的劲。现在她柔情挥剑,将刚毅深深掩藏,就只剩下了女子的美。
“这是舞剑。”陆知风道,话音刚落剑锋斗转,气势全然改变,手中的树枝发出凌冽的破风声,她的动作几乎要将空气撕破。如果说慕白编织气网是顺天地之气,那么陆知风便是凶神恶煞的狂风,誓破平静搅弄风云。陆知风手中树枝“嗖”的换了个方向,直直的朝慕白刺了过来,慕白吓得倒吸一口气,只见那树枝在触碰到慕白脖颈时似承受不住蛮力,由尖端到陆知风手握之处破裂开来。
陆知风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手中的碎屑,说:“这是剑法。”
慕白道:“可这明明是同一套剑法。”
陆知风笑着回答:“是同一套,动作招式没有丝毫差别。慕白,你天资聪慧,不必墨守成规,去摸索最适宜自己的便是最好。这套剑法你先练上一日,明天我们再继续。”
慕白点点头,要站起身送陆知风离开,被陆知风按着肩膀坐了下来,他突然觉得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消失了,被一股清凉之意代替。陆知风晃了晃手掌,她不知何时手心上涂了透明发亮的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