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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都是殷绍刻意压低声音的那句“告诉她,本座累了”。陆知风猜测殷绍只是找借口不想见她,可能是因为她擅闯禁地还向鱼玄机打听了那么多关于过去的事,也可能是因为……敬王。
月色从窗外倾泻进来,有了雪色的助力月色更加冰凉皎洁,像是一面反光的镜子在地面上平铺开来。陆知风伸出手,在黑暗中看着自己五指分开的缝隙,她不敢说自己还深爱着萧泽,因为他的身影在时间中渐渐模糊,但只要想起他……心脏仍旧为他而燃烧。有一种人,因为寄托了太多美好的感情美好的依恋,回忆就在心里扎了根,只要回忆还在,想起来的时候都还会为之感动、酸楚,就成了你这个人的一部分,无法割舍。
那殷绍呢?陆知风握住了拳头,他的等待、偏爱、纵容,还有眼睛里无法掩藏的强烈感情,他……是喜欢我的吗?
陆知风翻了个身,心说:猜来猜去没有意义,明天去把心里所有的疑虑都告诉他吧。
不知不觉间,陆知风已经信任殷绍到可以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的程度,天地间可能再也找不出一个更值得依赖的人。
有人暖屋中熟睡,便有人寒衣铁夹驻守边关。刀子一般的冷风吹到将士的脸上,盔甲上都沉了一层薄霜,火把摇摆在地面上倒映出影子,红旗飞扬欲展翅飞起却束缚在旗杆上。一辆马车缓缓的驶向城门口,值夜的将士看见了喊道:“什么人?!”随即几队人赶到了高大的城门,开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出去,他身后火把燃烧的橙黄色的光从缝隙中漏了出来,后背光明而正面却浸神于黑暗,看起来凶神恶煞像过年时人家门口是贴的钟馗,厉声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此处战事紧急,除非军备,不通交通的吗?”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对将士凶狠的警告充耳不闻,小跑着到了车厢掀开帘子,扶着里面的人下车。一个身穿白裘长衣的男人下了车,他裹得严严实实可吸入凉气的时候还是不住地咳嗽,拿帕子捂着嘴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公子,您还好吗?”
男子擦干净嘴唇上的血迹,摆了摆手,说:“死不了。”他走向将士,说:“劳烦您向忠勇将军通报一声。”
火光映在男子的脸上,更显苍白瘦削,那双半睁的眼睛无神又疲倦。将士看这个病痨鬼一般的病弱男子,不由自主的露出了轻蔑的神态,声音雄厚的问:“你是何人,忠勇将军是你这样的人想见就能见的?”
男子微微勾起嘴角,说:“陆之竹。”
将士的神情从难以置信到震惊,陆之竹抬头看看这破损古老的城墙,说:“辛苦远玉了,从锦衣宰相沦落至此,守我守不了的城。”
将士连忙恭敬地向陆之竹行了个礼,快步转身回去通报将军,城门关上了,火光也消失了。陆之竹闭上了眼睛,在谁面前都可以废物,可在他面前不行。
城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橙黄色的火光再次照耀在陆之竹身上的时候,刚刚与陆之竹说话的将士怔住了,面前的这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有了神采。
宋远玉两鬓微白,身上穿着沉重的盔甲,他的脸上一道刀疤和数条南疆寒风吹出了深深皱纹,都证明着他已经不再是纵横捭阖的宰相,而是一名战场厮杀的驻边将领。
“你变了很多啊,远玉。”陆之竹轻抿着微笑说。
宋远玉好像并没有叙旧的心情,冷硬的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陆之竹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了下来,他向宋远玉走近一步,压低声音说:“弃了吧。”
宋远玉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还是难以抑制的愤怒,他一字一句说:“陆之竹,你到底还是不是我从小便相知相识的大哥?”
陆之竹看着宋远玉因愤怒和悲伤而充血泛红的眼睛,满是不忍。
“你是否还记得多年前,烨阳郡兵临城下的时候,我由京师八百里加急传你一封密函,我求你撤军。后来呢?烨阳郡只有一个骑快马离开的士兵,成为送信人。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陆之竹双唇抿成一条线,他看着宋远玉,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忘了?可我记得,我这辈子都记得!你说,大丈夫行事,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顺逆,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生。陆之竹,我为何叫你一声大哥,因为我比不上你,从小到大我都不如你。”
陆之竹躲避开宋远玉的眼神,克制住自己翻涌蓬勃的感情,可还是红了眼睛,他道:“大势不可逆,你……”
宋远玉忽然笑出了声,他抬头望天,似乎是对陆之竹彻底的失望了,说:“我不是纵观命运的青灯,我宋远玉只是个凡人,也只有凡人的执着没有你的超脱……”他“当”的一声将长剑戳在了冻住的地面,目光坚定地看着陆之竹,说:“我生是萧氏正统的臣,死是大昭帝国的鬼。”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红色的披风扬起,决然的给了陆之竹一个背影,城门再次关闭,橙红色的暖光再次被锁在城门内。
“公子,我们回吧。”车夫说。
陆之竹平静下来,风雪吹上他的发,他问:“你知道为何人有执念吗?”
车夫弓着背,答:“这……老奴不知。”
“……我也不太明白了,即便知晓了世上全部的道理,可还受人心牵绊束缚。”陆之竹一抬手,掌心聚集起一团团青色火焰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几乎就像是另一个热烈的太阳。
“嗖”火焰分开成一条条围绕起这个城门,又平铺开来形成一张大网。陆之竹在青蓝色火焰照耀下的面庞越来越苍白,他的手开始颤抖,这些光芒就像以他的灵魂为燃料,拼命的吸取他的生命。陆之竹承受不住后退一步差点倒在地上。
“公子,您……!”
当你站在命运的尽头,看着身边所爱之人、所念之人的命运走上绝路,比让自己死还要痛苦!即便无法阻挡,即便残损自己,也要与天再争一次!
网罩成型,光芒熄灭,陆之竹一口血吐到了地上,他向后倒去,车夫连忙扶住了他。
“公子!”
陆之竹气息奄奄,眼睛没有睁开,却笑了。
他不光是为了宋远玉,或是为了这座城的守城将士,他也为了自己。现在的宋远玉就像当初的自己,当初苦守烨阳的绝望太过深刻,当年那个丹心赤子多想活下去……陆之竹也算是救了当初的自己。
城墙内的将士们仰头看着这奇异景象消失,议论纷纷。
“这是不是极光?”“看着像,可这儿是南疆啊怎可能看得到极光?”
“老天爷开眼,这是吉兆啊!”
只有宋远玉看着这青蓝色的光芒消失不见,一直沉默不语。人是不会变的,只会不得已蒙上层层伪装。
太阳缓缓升起,陆知风却难得的赖了床,琦玉进进出出好几次都看她还睡着。陆知风睡得昏昏沉沉,直到晌午才满身疲惫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琦玉刚好端着馒头走了进来,道:“姐姐,你总算是醒了。”琦玉坐到陆知风床边,看见她还是睡眼惺忪,问:“你怎么会这样累?”
陆知风脑子还是不大清楚,她摇了摇头,终于清醒了些,问:“殷绍在哪?我找他有事。”
“红莲主座……”琦玉斟酌着自己的言语,犹豫着该如何回答。陆知风看她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干脆一披上衣裳就下了床,说:“肯定就是在红莲殿了,他昨天状态很奇怪,我得去看看。”可陆知风穿上鞋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黑就跪倒在地上。
“知风姐姐!”琦玉惊叫一声扶住了陆知风。
一阵恶寒席卷了陆知风的身体,她的眼睛很快恢复了视力重新见到了光明,而这时陆知风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捂着胸口拼命地喘息。这种感觉太过熟悉,就像血液被吸走体温被剥夺一般,多年前害她离开京城的风寒就是这样夺取她的眼睛的。而这次,她在感到力量被剥夺时有一股霸道的气息填满了空缺。
要不然……
陆知风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心,睡觉的时候被她弄散了的红丝线缠满了整只手,她问:“琦玉,你能看到什么吗?”
琦玉迷茫的看了看陆知风的手,说:“没有,什么都没有。”
而在陆知风眼里,她的手心里有一团正在燃烧着的火焰,青蓝色的焰心被一大团幽绿的外焰包裹着,周围的一切在这火焰的光芒下都黯淡无光成为灰色。过了一会儿火焰像被风吹熄一般消失在了她的手心,周围的世界才终于有了颜色。
陆知风忽然想起,她就是青珠子,在四方之门她意外得到了青龙的内丹,她怎么就把这样传奇的经历忘记了呢?陆知风一下子笑了出来,站了起来,两只手把头发绑了起来,急急忙忙的穿好衣裳,看起来好像十分开心的样子。
琦玉被她这迅速的变脸给弄蒙了,问:“知风姐姐,你在开心什么啊?”
陆知风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说:“我先去找趟殷绍,回来再跟你说。”她说完就匆忙离开。
不过一夜之间,她就有好多话要跟殷绍说。那副曹蓉的画像,来自之竹叔叔的书信,她突然回想起在四方之境的经历……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问问他昨天为什么会拒绝见她。
她怀揣着自己的故事,兴致勃勃的跑向红莲殿。天气寒冷从她嘴里呼出的气息变成白雾,那双眼睛明亮嘴角上扬,坦诚的期待。如果此时此刻有一个来自天空的视角,又刚好这个视角目睹了多年前京城里红着脸跑向皇城的小丫头,此时大概会笑着摇摇头,说一句“禀性难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