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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做起了过年的准备……
叶家却是出奇的安静,自从唐丽娜上次在派出所被杨玉梅打了之后,总是恹恹的,在家里也不大露面,常常猫在自己的房里,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裴梦菡搬了进了叶宅,就一直很努力的尝试着扮演好自己的每个角色:
在杨玉梅面前,她是个“好儿媳”……出来进去的,又是洗衣服又是做饭,差一点儿连小五子的差事也都包了。
也没听说她在农村的时候……呃,做过什么劳动标兵啊!
在唐绍军面前,她是个“好爱人”……温柔贤淑的又煲汤又暖床!
呃……
说暖床……是有些过啊!
是送“水瘪”啊!
想送“人”来着……被唐大少給请出去了!
她的意志还挺坚强,尽管“贴人”的功夫屡试屡败,对唐大公子的怠慢却只当没瞧见,依旧是我行我素的“勇往直前”。
女人一旦太主动了……
就愈发地显得有些不值钱!
起初,唐绍军还能勉强给她个笑模样,后来干脆就直接无视了,连裴小婊把削好的苹果递上来,他也能熟视无睹,连眼皮都不挑一下的“晾”着人家。
杨玉梅见了,有些过意不去,暗中地安慰了好多次,又在文工团里张罗着给她转正……得失一对比,裴梦菡还是选择继续留在叶家。
唐绍军的人沉默了很多,在家里基本上是除了和自己的妹妹说两句话,任何女人都不搭理,就连杨玉梅有时候讨好的试着想跟他聊一聊,唐大少也能拉下脸来转身就走人!
他在家待的时间也是越来越短……听说在外面弄了套“大三居”,正在搞装修呢。
白天儿私下以为:他是怕南夜病好了搬回家,住在一个屋檐下尴尬,所以特意才要躲出去的!
不过,她也没心思管那么多!
南夜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现在也可以翻身了,有时候还可以下床走几步,就是不大敢直腰和久坐,其它的,倒也像是个正常人了。
南星儿也回纺织厂上班了,甲央成天背着个军用小书包,早上一起来就换好衣服鞋帽,乖乖的坐在门口等着……他愿意去托儿所,作为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能够有机会出去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耍,总比南星儿反锁在屋子里强。
这天傍晚……
一下班,南星儿就急急忙忙的往托儿所赶……
冬天北风刺骨,再加上太阳下山的早,五点钟一过,已经是冷的不行了……路上的行人也不多,都是缩着脖子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走,一扇扇的窗子后面,都有家人的笑脸和热乎乎的暖气,谁还愿意在路上耽搁片刻呢?
可偏偏就有人喜欢站在寒风里。
刚一拐弯,远远的见一台黑色伏尔加停在托儿所的门外……南星儿的心里就先“戈登”了一下,再一细看,可不是吗?唐绍军一个人站在车外,穿了件军大衣,还是带了那条老式的黑围巾,瘦瘦高高的,乍一看身形体态,倒像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时光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唐绍军在校门外等着接南星儿放学时,也总是这样一副孤寂落寞的样子。
她迟疑的停下了脚步……
想躲!
如果能够躲得开……她真是不想面对!
可是,孩子还在托儿所里呢!
以唐绍军的为人,必定是算好了一切才等在这里的!
犹犹豫豫的硬着头皮还得上……
有了孩子,女人就不再是那只原本骄傲的“孔雀”,而变成了护着崽子的“老母鸡”!
唐绍军痴痴地瞧着她走近……
眼里带着那种最深沉的满足……仿佛是见到了风雨之后的彩虹,仿佛是阳光重新回归到生命。
就那样定定的瞧着她……
什么也不说!
直到南星儿忍不住开了口,“唐绍军,甲央呢?你給接出来了吧?”
他说话极慢,“是啊!孩子在车里呢!托儿所的院长认识我!知道我是孩子的大舅,她也没有理由不把孩子交给我吧?”
再向着车门一抬下巴,意思很明显……不上车,你就别想见孩子。
南星儿弓着身子往车窗里一看……甲央坐在后车座儿里,一动不动的像是吓着了。
她迅速的直起了身子,声音压得低了,愤怒却是毫不掩饰的,“唐绍军,有什么事儿,你就冲着我来?干嘛非要牵扯到孩子?”
“哦?”他挑着眉梢,路灯下,额上的疤痕出奇的丑陋,“不牵扯上孩子,你什么时候肯好好的听我说说话?南星儿,你知道我的为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我就是想你能够心甘情愿的坐在我的对面,好好的和我聊聊天!”
开了副驾的车门,暗哑的只吐出两个字,“上车!”
南星儿也没理他,直接狠狠的一拉后车门,坐到了儿子的身边!
甲央见了她,这才敢动了,伸着胳膊抱着她的脖子,把脸埋在她的胸口,声音有些颤抖,“妈,我怕……”
南星儿还没来得及安慰呢,唐大公子就上了车,扭过身子望着母子两,脸上带着真心的笑,“甲央乖!我刚才和你说什么来的?只要你听话,我就给你买好吃的!只要你听话,你妈妈就会按时来接你!瞧瞧,舅舅说错了吗?以后我天天来接你放学好不好,我有小汽车,你就不用自己走回家了!”
“唐绍军,你够了啊!”南星儿压抑着自己的语调,唯恐声音一高,甲央就会被吓到,“要说什么你就快说!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急什么?你没有时间?我的时间可多的是呢!我找了你十年,也等了你十年,再有个天荒地老,我还是可以等!”
南星儿捂着孩子的耳朵,“你别当着甲央的面说这些疯话!你就是个变态!有什么事儿?就冲我一个人来!”
一瞬间,唐绍军仿佛就被激怒了……也许是因为“爱而不得”,感情在心里压抑的越久,就越容易扭曲变形,一扬手,“啪”的一下,巴掌就落到了南星儿的脸上,甲央见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南星儿抱着他越发的紧了,“乖!甲央不怕!别哭啊!”
眨眼之间,唐绍军仿佛就后悔了,“小星儿,你听我说……”
“打你也打了?让我回家吧?”
南星儿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唐绍军,以前的事儿,都是我不懂事,我那时候小,你……你就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也就是放过你自己!”
唐绍军心疼了,嘴里嘶了一声,扭头狂踩油门……车子呼啸着冲了出去,却没有回南星儿的家,而是开到了郊外。
一路上三个人谁也不说话,唐大公子的情绪又慢慢的平复了。
月色里……
一处两层的别墅映入眼帘,车子减缓,终于停了下来!
唐绍军率先下了车,給母子两开了车门,也没等南星儿说什么,一把在她的怀里抢过了孩子,直接抱进了别墅!
南星儿只好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投鼠忌器!
孩子还在人家的手上,只能什么都听他的了!
进了客厅……
出人意料的,楼下还没有装修……整个客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完全可以骑脚踏车了。
唐绍军兴奋的笑着……笑容背后有些歇斯底里的疯狂,“星儿,这是我的新别墅!特地什么都没修,只等着这里的女主人来设计!那个女主人……必须是你!”
“什么女主人?唐绍军,你醒醒吧?我结婚了!孩子都……”
唐大公子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的接着说,“南星儿,小时候你不是常说……想要一个大房子?还有像你妈妈常用的那种大钢琴?扶手楼梯,大理石地面,窗子要向阳,你当女主人,我当爸爸……”
“唐绍军,那都是孩子过家家时候说的疯话,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那个?”
“记得!只要是你说过的,我什么都记得!”唐绍军指着颈间的围巾,“只要是你给我的,我什么都留着,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你还记得这围巾吗?你亲手织的,离开家的时候,也没来得及拿,这么些年了,我一直留着,自己也舍不得带!”
话一说完,就径直抱着孩子上了楼……
楼上三间卧室,推开一扇门,与楼下的客厅截然相反,楼上的房间早就装修好了。
整洁的单人床,军用的一套被褥,墙上挂着伟人的画像,一套书桌,连桌上的台灯也是极老式的,唐绍军把孩子放到了床边,一指他的小书包,“乖!你自己在这儿看书!叔叔和你妈妈说两句话,一会儿就回来!”
扭头温柔的望着南星儿,又不是刚才那副愤怒难抑的嘴脸了,“星儿,你看,这个屋子和我小时候的房间一模一样,这就是我的梦!我宁愿一切都没有变,我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那一刻,那时候你还在我的身边,那时候你还是个听话的‘妹妹’,那时候……”
他静默了,目光放空,仿佛回到了多少年前的某一个夜晚……
忽地,一抬手,拉着南星儿的手腕,拖着她推开了对面的房门……
见了屋里的布置,南星儿也有些动容了。
和她记忆里的童年一模一样!
单人床上铺着粉红的床单,床头贴着红灯记里李铁梅的海报,墙角摆了个小立柜,双开门的镜子,窗前是套白色的小书桌,最吸引她的是枕头上的一个洋娃娃,长长的睫毛蓝眼睛黄头发,穿了一套粉红色的连衣裙,裙子虽然有些褪色,却十分的干净熨整,一看就是用手精心洗过的!
唐绍军站在她的身后,“小星儿,你还记得这个洋娃娃吧?是你妈妈送给你的,乱的那几年,家里有人来抄家,把娃娃扔进了后院的灶坑里,弄得一身一脸的煤灰,后来我给你捡了回来,你也顾不得脏,直接就抱着她哭了半宿呢!”
“呃,这个……你也留着呢?”
“留着呢!连你墙上的海报也留着呢!在我箱子里锁了十年!”
他跨上了一大步,在背后紧贴着南星儿的身子,一只胳膊环过她的脖颈,力道不大,女人却无法挣扎,“星儿,你知道的,我这一辈子都心高气傲,可唯独对你……凡是你喜欢过的,我都替你留着!”
手臂下意识的紧了紧,仿佛要把女人揉进身体里,“第一次见你,我永远都记得,你穿了双小红皮鞋,配了一双蕾丝边儿的白袜子,长长的卷发,红色的‘布拉吉’,从那时候起,我的眼里就再也没瞧见过别的女孩儿,你就是我的隐疾,除了你,我跟谁都不行!”
唐绍军的喘息热乎乎的扑在了南星儿的耳后,“最懵懂的岁月里,就是你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每次每次都是你!我也是试过让别人取代你,可从来都不行!”
他的手开始不老实了,探进她的衣襟,摸上了温热的肌肤。
南星儿挣扎不脱,用手肘使劲一捅,唐大公子一捂小腹,这才松了手。
爱人成痴!
爱而不得!
有时候就能成为隐痛……
虐人……
也虐得自己体无完肤!
南星有点儿怕他的疯狂,不过,心里却还是期望能把话谈开,故意放柔了腔调,“大军哥,咱们是不可能在一起啊!这和喜不喜欢你无关,是因为我结婚了!我有孩子了!我有别的男人了……”
一提到别的男人,唐绍军妒忌的发狂,一下子就像是变了个人,掐着南星儿的脖子,嘴里恶狠狠的嘶吼着,“我最听不得你说这个!我最不愿意想这个!一想到你躺在别人的怀里,一想到……我心就疼!疼得我一夜一夜睡不着!”
他将南星儿摁到在床上,疯狂的亲吻着她的面颊,“你只能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谁要敢碰你,后果就像二中的那个刘立峰一样,我让他生不如死!”
南星儿回手厮打着,用指甲抠着他的手背,“你胡说!刘立峰和我有什么关系?唐绍军,你就是个精神病,臆想狂,手黑心冷的……”
唐绍军用一只手堵住了她的嘴,“住口!别说了!”
南星儿张口就咬在了他的虎口上,趁着他吃痛的当口,几步冲向了门口。
唐绍军回手猛地拽住了她的头发,见南星儿还是不服的踢打,干脆就抽出了腰间的皮带,在她的手腕上缠了两圈儿,紧紧的一扯,把南星儿拽了个趔趄,硬拖着绑到了床头。
扯开自己的衣摆,露出了肚子上一条一条可怕的疤痕……
南星儿一闭眼,把头侧到了一边……
唐绍军钳住了她的下巴,脸都贴到她的鼻子尖儿了,“还用我提醒你吗?这都是南夜给我留下的,就凭这些,还有我头上的疤,别管他现在爬的多高,也照样还是要摔下来!只要我去部队或者法院告他……嘿嘿!那小子也真狠,当年一下子就捅了我十几刀,医生说,要不是他年纪轻,手上力道不足!我早就没命了!我故意让他扎,结果……”
南星儿低嚷着,“别说了!别提醒我你有多可怕!”
“是吗?我偏要提醒你!还有我头上的那一枪……我自己补上了!如果南夜光用刀子行凶?即便是给他送去教养了?你爸爸还是会把他保出来!用枪呢?情节就不一样了!他这辈子就彻底完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会眼睁睁的瞧着你弟弟进大牢吗?当然会求我!安静的什么都听我的……”
他像冰冷阴森的笑着,“当年我就吃定了你!现在又添了一个孩子,你怎么和我斗?不如就乖乖地听我的话,也可以少吃些苦!”
南星儿呜呜的哭,嘴里翻来覆去的说,“冤孽,我这辈子怎么就偏偏碰上了你……”
唐绍军狰狞的欺近,疯了似的扯开她的上衣……
忽然,大腿上一阵疼痛……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甲央已经站到了他的腿边,小脸气的通红,鼻翼使劲的翕动着,抱着唐绍军的大腿狠狠的咬着不松口!
唐绍军一扯他的领口,孩子毕竟小,一下子就被拎到了半空中……
甲央还不服,连踢带蹬着骂,“我弄死你!我弄死你!你个坏人!让你欺负我妈!”
南星儿吓得都说不出话了!
唐绍军却笑了,起初只是玩味的浅笑,后来干脆把孩子放回到地上,蹲着身子瞧着他,“有意思!这孩子有点儿意思!南星儿,你没发现这孩子像我吗?一发起狠来,不管不顾的!有点儿我的血性儿!”
又低声安慰道,“我和你妈妈闹着玩儿呢!你看,真的!玩捉迷藏呢!你妈妈耍赖,我就把她绑上了!看她还赖不?”
边说着话,边解开了南星儿的双手,顺势揽着甲央安抚着,“走!我带你下楼!我还有好些小人书呢!你都拿去看!”
回头瞪了南星儿一眼……一副“这次先放过你”的架势,推着甲央出门了!
深夜……
伏尔加车停在了纺织厂宿舍的门口,南星儿回身抱起了熟睡中的孩子……唐绍军迟迟疑疑的跟下了车,“嗯,那个……我今晚是不是又没控制住自己?”
南星儿也没说话,静静的站了几秒钟……
忽而展颜一笑……
月光下眸子清丽如星儿,美的让人不敢相信。
她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罕见的俏皮,仿佛一下子就变了个人……由一个忍气吞声的怨妇,变成了一个琢磨不定的妖精,移上了几步,主动靠着唐绍军的肩,压低了声音说,“大军哥,如果以后再有这么一次……”
她的笑颜如花,让天际的月亮失色,“如果你再用孩子和南夜威胁我,我就和你杠上了,豁出去一辈子,也要和你拼个输赢!”
耸了耸肩膀,声音柔美,行为妩媚,“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唐绍军呆呆的望着她……很久很久都没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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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夜的身体在恢复中……
白天儿隔三差五的就去纺织厂,眼瞧着周飞用几款废旧的布料,拼出了各种绝美的图案,不得不衷心的赞叹,“周老师,你这个技术我是真服!不愧是鲁美的专业教授,审美和功力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周飞也没谦虚,身上带着艺术家的洒脱不羁,“那是当然!如果说我在鲁美的教授里排第二,反正就是没人敢称第一啊!”
顿了顿才接着说,“这东西好看是好看,我也就是拿来玩玩,顶多是给你们会场的装饰添添彩儿,想要指着这个东西卖钱?不是我消极,至少目前国内没这个市场!”
白天儿表示赞同,“我心里清楚!艺术是精神层面的东西,高于生活,可没法凌驾于生活,人都吃不饱穿不暖呢,给他个梵高,也不如二两馒头来得实惠啊!”
谭明低着头笑,“这丫头一说话就切中要害,疯疯癫癫的也没个正行,梵高能和馒头比?我是拿她没辙了!”
几个人现在混的熟了……没有上下级的拘谨,已经俨然有了搭档的架势。
白天儿呵呵一笑,“我说错了吗?周老师的话虽然含蓄,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吧!以国内现在的水平,好多人都挣扎在温饱线上呢,谁会花钱买这个?所以呢,这东西也只能外销!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就干脆在PARTY结束的时候,作为小礼物送人了,说不定通过什么渠道,什么人看中了,就会自己找过来呢!”
谭明点了点头,“送就送吧!我就知道你是个鬼精灵!当初说白给我这个点子的时候,你大概心里就清楚了,这个东西一时半会儿赚不了钱,你是坑我给你免费布置场地呢!”
“哎哎哎,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导,您这话说的可没有水平啊!目光要放远,做生意吗?要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周飞笑得合不拢嘴,“就是!小白说的对!得要放长线!白天儿,我和你说,谭明和我是多少年的同学了,从来都是只说上句的,喜欢与人争辩,又不服输,可一到了你这儿,他就有点儿发蔫,脑子总像是比你慢半拍似的!哎,谭明,你还别不高兴,到底有没有?你自己说,到底有没有?”
“有什么?别说没用的了!”谭明正色道,“小白,我还真是想找你商量个事儿呢!”
“哦?你说!”
谭明双臂抱胸的面对着她,“嗯,是这么回事儿!我想问问你,如果你打算开个小服装厂,熟练工和缝纫机都解决了吗?”
“这个吗?工人目前只有三个,其余的我还在找……最近也忙,本打算过俩天都街道去问一问,帮她们安排一些待业青年,顺便也可以……”
她呵呵一笑,停下不说了!
谭明立刻接上了,“听完了你前面半句我还纳闷呢,白天儿什么时候也懂得助人为乐了?呵呵,后来你还是说溜嘴了吧?想骗我?你惦记着上街道买好去,让人家给你减税吧?”
她故意装傻,“啊?还有这好事儿,还能减税呢?”
“装!你就装!”
谭明用手隔空虚点着她,“我也和你学,白天儿,如果我能给你弄到几台既便宜又好用的缝纫机,你给我什么好处啊?”
这下她可来了精神,“你个大厂长和我谈好处,丢不丢人啊?你有缝纫机?我还正发愁没有供应票儿呢!刚准备要去求人!”
谭明点头笑了笑,“算你运气好!市服装三厂正在做设备更新,要淘汰一些旧的机器,虽说是旧的,保养也不错,一样可以照常工作!我上次去市里开会,听到了这个消息,就给你留心了,你打算要多少台啊?我去帮你问问!便宜点儿处理给你一批!”
“好!你问问,你问问……”白天儿一叠声的说,低着头想了想,“如果真是便宜呢,我就多要些,如果价钱一般呢?先定十五台也可以,一是我租的地方没有那么大,二是,我估计,不是我消极啊,再过个三两年,好多国营的服装厂就会倒闭减产,到时候,我再过去捡个便宜就好了!”
这倒不是她闭着眼睛瞎说!
改革开放后,打破了原有的大锅饭机制,好多厂子的工人下岗,还有的甚至整个厂子转轨改制……反正,市场归规律就是有起有落,一家企业经营不善,总会有经营好的来接管,到那个时候,机遇才多着呢!
谭明点了点头,“那你还要技工吗?我也帮你问问?”
“这个嘛?不强求!我厂子目前的规模小,我设计,秦师傅裁剪,再叫上几个缝纫工,应该就能应付过去!大厂子下来的技工?活儿好不好先不说,就怕在厂子里待出了些坏毛病,我可没那么多的精力调教人!”
起身要告辞,“等我party布置那天,周老师要是愿意来给我把把关,我非常欢迎啊!”
“得了!走你的吧!知道了!”
到了医院……
南夜的伤好多了,人也不大老实了……一天老是贼眉色心的瞄着她。
一会儿说,“天儿,给我挠挠这儿!”
一会儿又装病,“哎唷,我这儿疼,你帮我揉揉……”
那“出事儿”的部位总是离着大腿根儿愈来愈近……有时候嬉皮笑脸的干脆引着女人的手向上,推脱他几下就不高兴。
白天儿被他闹得也是心里痒痒的……后来干脆不在医院过夜了,省得他磨人!
眼瞧着party的正日子就到了,心里也有些紧张……为了减压,有时候就去大武那里练几趟拳,自从小武“失踪”之后,张家兄弟在城里的势力越来越大,忙着接受地盘呢,也没工夫再追究了,小武的事儿,也就是慢慢的压下了!
为了这,武立文感激不尽……白天儿一提厢房改成店面的事儿,他也没推脱,“想咋弄就咋弄吧!只要别给我房子拆了就行!”
所以,眼瞧着初六也就能开张了!
当然店面开张,还要跟街道和工商部门登记……这些她也自己办下来了!
又帮着街道安排了六个刚回城没工作的女工,她现在也开始受“红胳膊箍”的欢迎了,每每经过巷口,总有几个妇女拉着她聊天,东家长西家短的,她也都点头假装听着呢!
眼瞧着是阴历二十六了,这天到秦一剪那里把衣服都验收了,又多长了个心眼儿,衣服饰物都没往家拿,自从上次企划书失窃以后,她也学了个乖,是凡重要的东西,都尽量安排在外面稳妥的地方。
终于到了正日子……
阴历二十八的凌晨……
白天儿不到一点就起来了,洗了个热水澡,把这一天要做的事儿又在心里过了一遍,这才出发离开了家门。
到达法兰西餐厅的时候,已经快到三点了,经理果然守时,把钥匙交给了她,又嘱咐了几句,才开车离开。
白天儿在门口只站了一会儿,就见武立文骑着自行车来了,远远的向她招手,“哎,小白,我没来晚吧?”
“你来干什么啊?也没说让你来啊?”
“我知道,估计你也不用我帮忙!可我还是心里放不下!过来瞧一眼,万一你要用帮手呢?”
古语就有言:与人方便就是于己方便!
自从帮过小武之后,大武对她真是好得没话说了!
话音刚落,文工团的大卡车来了,装着架子灯光和各种设备……出人意料的,赵雪莲也在,她也没和谁客气寒暄,看了看大武,又纳闷的望了望四周,“怎么?就这一个人帮你啊?闹呢?那这台子你要搭建到什么时候?”
“嗯……”
白天儿还没来得及答,就听到一阵刹车声,回头一看,周飞带着十几个小伙子下车了,望着她一笑,“厂长是来不了了!人家太忙,他派我陪着你半天儿,瞧着你把什么都弄得差不多了,我再走!喏,这是你要的布料和屏风,我都给你办齐了!”
“谢谢!”
她挺直着腰板,大力的一拍手,“大家都听我说!从现在起,我就是总指挥,不管你们是哪儿个部门来的,一切会场里的相关事宜,都要以我的要求为准!准备,开始吧!”
一声号令……
仿佛又将她带回到了上辈子T台和秀场的筹备中……
挽着袖口,一会儿指挥人挂绸缎,一会儿指挥人铺地毯,还有架灯,走电线和舞台的搭建……起先赵雪莲还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不禁有些纳闷,“你以前也做过表演?怎么对舞台如此熟悉呢?”
不解释了!
她眼里见过的T台,恐怕也有上千个了,看也看会了!
人多手就快!
没过几个小时,舞台的事宜结束了,赵雪莲带着团里的人回去了,临走之前还不忘了交待,“晚上六点我把模特派过来!如果有什么刺头儿,或者什么纰漏,你尽管给我打电话!”
这边儿剩下周飞了,带着十几个小伙子把天鹅绒一挂,看了下效果,他自己也有些惊讶,“白天儿,你这眼力够准的了!这么一弄,再加上你打的这种柔光,说点儿酸话啊,我怎么感觉我穿越回到旧上海了呢?幽静低迷,空气里都带着一股尘封!”
白天儿笑了,“可是够酸的了!空气里的尘封是什么东西?”
“嘿嘿,是一种摸不到的品味!引人入胜的最高境界!”
边说着话,边指挥着人把大大小小的屏风挂在了绒布的墙上……仿旧的镜框加上绸料里的色彩,再配上中国红的底色,不用谁说,远远的一看,就是纯正的中国风!
白天儿把提前打印好的小卡片贴在了镜框的边沿……
周飞好奇的说,“这英文我懂啊,下面那个是法文?写的什么啊?”
“写的吗?就两个字:赠品!下面的小字是:接洽人:MRS白!”
周飞撇着嘴,“还是你精明!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做了有小半个月吧?你一句话就给赠了,人家领的还都是你的情!服了!回头你又能攒一把人脉吧!”
两个说说笑笑的,外面的人把那个最大的屏风抬进来了,往门口一放,再用射灯一打……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那上面。
有个小伙子还不忘了打趣:“周科长,这个是我们厂里做的那个龙凤呈祥吗?在库房里扔了半年了,我连看瞅不惜得瞅,镶在框子里,往这一放,哎呀妈啊,我还以为是金缕玉衣呢!”
大伙儿都笑了……
白天儿眯着眼睛看着四周……
嗯!
一切准备就绪……
就等着好戏开台了!
午后……
厨师来了……
开始烹煮精致的食物……预定的酒水也都到了!
白天儿一问领班,服务员也都安排就绪了,只等大门一看,接待客人了!
下午三点的时候,白天儿回了家,换了条早就做好的晚礼服……衣服是对客人最起码的尊重,也是对自身品味最好的一个彰显。
她自己设计了一条中西合璧的长裙,淡紫色的轻纱及地,七分的蓬蓬袖,既不张扬又显俏皮,蕾丝高领口,既端庄又妩媚,再配上一双黑色的细跟浅口鞋,整个人显得娉娉婷婷的优雅!
对着镜子化了个淡妆,蛾眉淡扫,朱唇微红,细白的颊上涂了淡淡的腮红,越发显得她是年轻清纯,靓丽动人!
头发松松的挽着,在脑后别了个银簪子……
也没再带其它的饰物,
不需要!
青春本身就是一颗最靓丽的珍珠!
下楼的时候,正和杨家母女走了个碰头,唐丽娜讶异的张大了嘴,眼里带着几许妒忌,“白天儿,你这裙子哪儿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她没见过?
她没见过的事情可多了!
会场布置的顺利,白天儿心情也自然出奇的好……向着她淡淡的一笑,更显得悦目娇柔了!
这下连杨玉梅也没忍住……她在文工团里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怎么现在却感觉,任谁也不如这个“村妞”迷人呢?
年轻却带着一股天然的风情!
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女人的诱惑。
女孩子长得漂亮很常见……知道自己长处而且还能发挥的,那个才叫做气质!
美?
气质?
好像原本都该和这个“傻子”,“精神病”无缘!
可偏偏白天儿就是美得让人都移不开视线!
她慌忙低下了头,掩住了眼底的嫉恨,拉着女儿的手,疾步上楼了!
到了会场……
大概是五点左右……
又再最后巡视了最后一遍……
完美!
餐厅的大门一开……
第一位客人来了!
竟然是一身黑色燕尾服的皮埃尔,配着一件雪白的衬衫,打着淡棕色的领结,优雅的像是个王子,贵族的气质彰显无遗……
皮埃尔惊艳的望着面前的小女人,呵呵笑着,“白?这……真是你吗?我没认错人吗?”
又抬头环顾着四周,不禁的发出几声赞叹,“我是这里的常客,对餐厅的环境再熟悉不过,可经过你这么一装潢,‘法兰西’就彻底变成了‘中国情’,白,祝贺你,一切都很成功!挑剔如我都满意,这就是对你最大的肯定!”
“没辜负你的期望就好!”
她客气的点了点头……
一招手……
轻柔的音乐响起……
白天儿向着皮埃尔微微一笑,“老皮,今天你们才是主角,别忘了,一会儿把我介绍給那几个说好的客人!”
“放心吧!再给你确认一下啊,是不是AD和NI的老总,还有李珍妮?”
她愣了一下……
李珍妮?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儿听到过呢?
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她忍不住喃喃的重复着,“珍妮李?李珍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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