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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映湛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这才低声对温悦汐道:“我父王肖想顾小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她成亲,想要过来看看好死心呗。”
温悦汐闻言讶然,“啊,真的啊?你父王对顾小姐……”
段映湛点头,“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母妃也知道,不过他是有这个心,可人家顾小姐没这个意。”
以前是因为顾虑着顾小姐和蔚皇叔的关系,他不敢有所行动,去年冬天的时候,刚一听说顾老爷要给自己的女儿寻一门亲事,自己那父王就巴巴去见了那顾老爷。
可人家顾小姐是顾家的掌上明珠啊,纵然自己父王是个王爷,却也是已经有了王妃的,人家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去王府做妾,结果不用想就知道了,肯定是被婉拒了。
人家今天成亲,本来没有邀请他的,他自己硬是要跑过来,母妃担心他会闹出什么事儿来,便是打发自己跟着一起来了。
温悦汐扫了一眼正在跟段蔚予说话的庆王,不由暗暗扶额轻叹,这关系还真是乱得可以。
“新娘子到啦!”
外面顿时更加热闹起来,爆竹声震天而响,遮盖住了段蔚予他们说话的声音,温悦汐在这厅里坐不住,便是起身走了出去,段映湛见状亦是跟着一起走了出去,庆王今日过来本来就是为了看顾清雨的,现下听说新娘子到了,便没有不过去看一眼的道理,亦是起身走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里就只剩下怀萤公主、段蔚予和溥承蕴。
待爆竹声停歇下来,只听得怀萤公主对溥承蕴道:“七弟能暂时回避一下吗?我想单独跟蔚王殿下说几句话。”
溥承蕴自是不会拒绝,便是起身道:“那我就先出去了。”
段蔚予却只是坐在那里,并未说什么。
溥承蕴缓步走了出去,却是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怀萤公主把自己支出去就真的只是为了跟段蔚予说几句话?眼看着他们就要离开昊黎了,就这样走,怀萤公主能甘心吗?
溥承蕴想了想,自己还是去找温悦汐回来吧,别到时候真的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
所有的人都跑去门口看新娘子了,周围一下子安静了很多,怀萤公主抬眸看向段蔚予,面上含着淡笑,真实的情绪却是藏着眸中深处,叫人看不清。
“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怀萤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应该很开心吧。”
段蔚予闻言只是淡淡道:“那就祝公主和七殿下一路顺风。”
“果然,你只会跟我说这个。”怀萤公主自嘲一笑,“今日是顾小姐成亲的日子,我也是颇有些感慨,我跟她一样,等了你这么多年,如今她终于放弃,我亦是无法再等一下去了。蔚王殿下,我也准备放弃你了。”
说完这话,她执起酒壶往自己手边的酒杯里斟满了酒,然后伸手递到段蔚予的面前,开口道:“十年了,你终于还是没有爱上我,我也累了。我这次回去启辰,以后怕就是永远都不会再来昊黎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两个此生大概也不会再相见了,这杯酒只当是我敬你的最后一杯酒。”
段蔚予的目光移到怀萤公主手中的酒杯上,眼睛里闪过刹那讽刺的笑意,而心中藏着事情的怀萤公主却并未注意到。
只见段蔚予伸手接过怀萤公主手中的酒杯,沉眸看向怀萤公主,道:“喝了这杯酒,我们的事情也算是有了了结。”
怀萤公主看着段蔚予缓缓把那杯酒送到嘴边,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咚咚地跳个不停。
段蔚予终于饮尽了杯中的清酒,怀萤公主的一颗心并未平静下来却是跳得更快了。因为那酒里面已经被她下了药,就在方才爆竹声响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外面的时候,她趁机在酒杯里下了药。这药无色无味,能迅速溶于水,就算是大夫也察觉不出。
只是段蔚予并非是一般人,原本怀萤公主还十分担心会不会被他发现什么异常,但是看他喝下去的瞬间,她便知晓他并未发现什么。
“公主怎么看起来有些紧张?”段蔚予放下酒杯,清冷地看着怀萤公主,声音一如往常。
怀萤公主当然紧张,温悦汐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而且这里也有下人不断地穿梭而过,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那太医不是说这药发作很快的吗?怎么蔚王殿下还没有反应?要是等到所有人都回来,那自己的计划就全完了,不仅计划完了,自己也要完了。
就在怀萤公主紧张地观察着段蔚予的反应之际,段蔚予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身上亦是渐渐有些发热。
见段蔚予已经有了反应,怀萤公主连忙上前道:“王爷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段蔚予躲开怀萤公主欲要上前搀扶的手,暗暗运功凝了内力,方才感觉清醒了些,只低声道:“无妨,只是觉得有些昏沉。”
“许是累着了,你还是去房间里休息一下吧,我先扶你出去找个下人带路。”
段蔚予依旧是拒绝,“不用了,没那么严重。”
“还是去休息一下吧,这么硬撑着不行。”这个时候药效已经渐渐发作了吧,为什么蔚王殿下还能撑得住?如果还不能把他给带走,等会儿温悦汐他们回来就麻烦了。
“我说不用。”段蔚予的态度很是坚决。
而这厢,溥承蕴找到了人群中看热闹的温悦汐,把她拉到了一旁,这才开口道:“你还在这里凑热闹,不快回去看看,你们前脚刚走,我那皇姐就把我给支出去了,现下就只剩下怀萤公主和蔚王殿下两个人了。”
温悦汐闻言敛了脸上的笑容,低声道:“这个怀萤公主真是无孔不入,走吧,你跟我一起回去看看去。”
他们二人一路走回去,进到厅内,却见着怀萤公主正是急声地劝说着段蔚予什么,但是段蔚予却只是轻轻揉着自己的额头并不应声。
“怎么了?”看段蔚予的面色不太对,温悦汐连忙快步上前。
段蔚予见着温悦汐过来,抬眸看向她,面上露出安抚地一笑,语气平淡道:“我想我是被下了药了。”
温悦汐闻言心中一惊,赶紧快步跑到段蔚予的身边,“什么药?”一边问着,一边伸手去探段蔚予的脉象。
“不用探了,应该是媚药一类的。”自己身体的反应他还是很清楚的,不等温悦汐探完脉象,段蔚予便是把手给收了回去。以内力压制,他还可支撑,只是方才温悦汐一靠近,光是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就亦是乱了呼吸,更别说是接触她柔软的指腹了。这种情况下,她光是站在自己的身边于自己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考验。
媚药?温悦汐闻言侧头狠狠瞪了怀萤公主一眼,她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但是现在没功夫跟她计较,段蔚予要紧,温悦汐轻声道:“这种药都没有解药的,只能硬扛过去,不然,我去叫人给你弄桶冷水来吧,这样你还能好受一点。”
她也没中过媚药,无法知晓段蔚予现在是什么感觉,不过应该是不太好受的。
段蔚予的声音依旧沉稳,“冷水就不用了,只要你离我远一点就好了。”
“你,什么叫我离你……”温悦汐正待要发火,却又是猛然间醒悟段蔚予这话里隐藏的含义,一颗心顿时柔软得一塌糊涂,怀萤公主站在他身边对他并无影响,而自己则不然,自己现下靠近他会让他难受。
温悦汐瞬间往后退了几步,离段蔚予远了些,“那现在怎么办?你能挺得住吗?要不然,我……”温悦汐脸上红了,其实除了硬挺过去,还有另外一种办法的,这种办法能让他好受一些。
段蔚予闻言笑着朝她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你还说这种话,只能让我更难受。”他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要了悦汐,她不该是作为解药来承受自己,而且是在自己不清醒的时候,这太委屈她了。
此时一旁站着的溥承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是该惊诧于怀萤公主竟然铤而走险给蔚王殿下下药?还是该对这二人旁若无人的对话感到无语?
他下意识地看向另外一边的怀萤公主,只见她脸色已经苍白,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段蔚予一言不发。
怀萤公主绝对没有想到段蔚予这么能忍,以现在的时间,药效早就已经发作了。把这个药给自己的那个太医告诉自己,这药效极强,不会有人能忍得住的,可是直到现在,除了方才温悦汐靠近他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波动之外,他一直都是面色平静的,她甚至都怀疑,那酒他到底有没有喝下去。
“悦汐,你先去叫庆王过来,把件事告诉他,顺便叫他派人去皇宫里请太医过来,多请几个。”
温悦汐一时有些不解,请太医?可是这种药请太医也没用啊,再说了,等太医到这里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这些事情,段蔚予不会想不到啊,那他为什么还……哦,她明白了,他真正的意图并不在于要请太医,而是要把这件事情闹大,太医都来了,这事情还能瞒得住吗?
“行,我这就去。”刚走了两步,温悦汐却又停下来,回身看他,“可是你自己没问题吗?”
“放心。”
温悦汐闻言便是快步跑去找庆王,凑巧的是,庆王正在那热闹的地方跟人寒暄,温悦汐还未走近就扬声唤道:“庆王,庆王……”
所有人都见着升平郡主跑了过来,神情很是着急的模样。
“怎么了?”
“蔚王被怀萤公主下了药,您快过去看看吧,对了,蔚王还说,让您派人去宫里帮他请几个太医过来,要赶紧。”
庆王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回事儿呢,却也不敢耽搁,赶紧招来段映湛,对他道:“你快进宫去,请几个太医过来。”
“是。”段映湛还不知段蔚予中的媚药,只以为是什么毒药,当即就着急忙慌地要走,温悦汐又是嘱咐他道:“有几个请几个,让他们都过来。”
眼看着段映湛已经跑远了,庆王也是赶紧跟着温悦汐一起去看段蔚予,一边快步走,那庆王一边问温悦汐道:“郡主不也懂得医术吗?蔚王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是媚药。”
“媚药?!”这也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是怀萤公主下的。”肯定是了,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庆王只觉得自己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如果真的是怀萤公主的话,那这件事就难办了,现在的庆王只觉得后悔,自己干什么非要来这婚礼啊,老老实实躲在家里多好,现在可怎么办?
庆王正是暗自头大,怀萤公主已然如坠寒潭,浑身冰凉。
“公主之前不是问过本王,本王的王府为何有不许女子进入的禁令吗?本王现在可以告诉你,这并非是有人第一次给本王下这种药了,你知道当初那个给本王下药的女人是什么下场吗?”
怀萤公主不语。
“她死在了青楼里。”
语气冷得让怀萤公主浑身一颤,却仍旧竭力保持着平静,“是吗?”
“当然,公主不必害怕,你绝对不会是这个下场的,毕竟你托生得好,有着公主的身份,本王当然没有办法把你跟那个女人一样送到青楼里去,你尽可放心。”但是叫你身败名裂的办法还是有的。
“蔚王殿下说笑了,怀萤做了什么,让蔚王殿下把怀萤跟那个女人相提并论?”
段蔚予笑了笑,“怀萤公主做戏的功夫可是不够好啊,脸色已然这样了,你还能说这件事跟你无关?”说着,他的目光移到那个酒杯上,冷冷道:“本王只入口了你递给本王的这杯酒,不是你还能是谁?”
“王爷实在是冤枉怀萤了,这酒里的确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段蔚予冷笑道:“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
下一刻就见庆王和温悦汐一起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温悦汐开口就问段蔚予道:“怎么样了?还能坚持吗?”
段蔚予声音比方才和缓了很多,“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说罢,他转而看向庆王,道:“既然庆王来了,那就请庆王来见证一件事情吧。”
话音刚落下,那吕大人便是快步走了进来,一听到消息,他就赶紧过来了,蔚王殿下在他们府上被下了药,要是万一蔚王殿下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一家也不用活了。
段蔚予一见,便是笑着道:“正好吕大人也来了。”
段蔚予看向放在桌上的那个酒杯,开口道:“这酒杯就是方才怀萤公主递给我的,里面的酒是怀萤公主亲自倒的,没有假于他人之手,这一点怀萤公主应该不至于不承认吧?”
怀萤公主知道段蔚予是什么意思,他想逼自己在他们的面前承认自己在酒里下了药,可是太医说了,那药是无色无味的,根本就查不出来。
“是,那酒是我倒给蔚王你的,可是我并未在那酒里下药。”自己怎么能承认呢?一旦承认,一辈子都抹不掉这个污点了。
“是吗?酒是被本王喝下去了,可是酒杯里应该还是有残留的药吧。”段蔚予看向庆王,道:“不如皇兄帮郡主添满,让她亲自证实这酒里并未下药。”
怀萤公主猛地一滞,太医说这这种药药效极强,只要一点点就比寻常类似的药效果要强得多,因为担心下药少了,蔚王能抵抗得住,所以自己故意多下了点。酒杯没有清洗过,里面肯定还有残留的药,只是不知道这残留的药究竟还有多少药效。
也许喝下去已然无碍,也许药效依旧很强,自己能堵一把吗?
庆王已然倒满了酒,段蔚予又是开口对那吕大人道:“以防万一,还是请吕大人立刻在府上找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来,免得等会儿怀萤公主药效发作,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