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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段蔚予这话,温悦汐的目光不由落在了上官初容的身上,这个女子虽然外表看起来冰冷无情,不好接触,但事实上,她的心要比这里所有人的都要柔软。
要到解药,刚那些侍卫离开也是当初她提出来的条件,与她而言,那些侍卫虽然也叫她讨厌,但是那些人毕竟也是身不由己,谁愿意那么小一点就要拼劲全力跟身边的同伴厮杀?他们到底算是被掳上山来的,所以上官初容希望他们没了武功之后,能离开这里,去过平常人的日子。
那尊主很快就理解了段蔚予的话,知道他口中指的那个人是上官初容,于是不由喃喃道:“我竟是从来没有看出来。”他一直以为上官初容大约是这山上最无欲无求的人了,可是没有想到她的心中竟然有着这样大的一个计划。
“可若是我把解药给了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我想,你大约是不会让我再活着了是吧?”
段蔚予亦是毫不避讳,“我自然是可能会再让你活着,我外公的一条命,在加上我母亲被赶出来的屈辱,这些自然都是要你来还。至于你说的,若是你把解药给了我,会得到什么好处……我可以留下你两个儿子的性命,你说划算吗?”
那尊主一听这话,眸中果然闪过动摇的神色。
段蔚予没有功夫跟他在这里磨蹭,于是把手中的长剑往前送了一分,剑刃瞬间划破男人的皮肤,渗出的鲜血沾染到了寒光闪闪的剑刃之上。
“你若是不想说也可以,我自己去找,总是能找得到的。就算找不到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反正我要找的不过是镇魂珠罢了,你说是不是?”
“好,我答应你,我可以告诉你解药在哪里,但是你要实现你的承诺,放过我妻子,还有我的两个儿子。”
“放心,我说话算话,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之间的仇怨,我不会去牵连到别人的。”
听闻段蔚予这样说,那尊主不由低头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这柄长剑,心中亦是万千感慨,这柄长剑他是见过的,名曰湛影,是当时特意为她打造的嫁妆。那场事变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这柄长剑了,没有想到今日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由让他有一种夙命的感觉,该来的还是来了,要还的终究要还。
解药被放在书房的暗室之中,段蔚予为防有诈,便是要带着那尊主一起过去,而在此之前,为防这些人有什么小动作,便是令谷易游把他们都给绑了起来,并且把温悦汐事先准备好的药丸一一喂给他们吃了,然后对上官初容道:“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眼看着段蔚予他们就要带着尊主离开,佟泰清不由问道:“你们给我们吃的这是什么东西?”
“能让你们置身水火之中的毒药而已,放心,三天之内死不了的。”温悦汐的声音轻轻巧巧,听在他们的耳中却是如遭雷劈,毒药?置身水火之中?
不等他们再问,段蔚予他们已经离开了,只把他们绑在这里,完全不理会的样子。
也是,就他们现在这样,武功被废了,被人绑着,还被喂了毒药,他们还能做什么?
眼看着上官初容也出去了,佟芷婧只恨恨地盯着上官初容的背影,咬牙切齿道:“没有想到我们这里竟是出了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听到佟芷婧这样说,旁边迅速有人附和道:“就是,哪有帮着外人来对付我们的道理?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所有人都因为武功被废而满心的怨恨,此时一股脑儿发泄到了上官初容的身上,她既然不在,那她的家人就要替她受着。
而上官老爷听了之后,面上通红,也有些过不去,恰好听到佟泰清也在附和着数落自己的女儿,他不由扬声道:“佟泰清,你有什么资格开口?若不是你让你的女儿千里迢迢把段蔚予引到这里来,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吗?当初他们这些人得以顺利进来,也是你女儿的功劳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利用段蔚予的身份,图谋造反。可是谁知道你自己却也是被那段蔚予给利用了,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佟泰清闻言面上一阵羞恼,也果真不再言语了。上官老爷却还是来了劲,紧接着又是看向绪瀚海,“还有你们绪家,你们难道就没有参与到今天的事情里吗?”方才段蔚予手上拿着的那把剑他难道还认不出来吗?就是当初的那把湛影,当初那件事之后,分明是绪家把那把剑给藏起来了,别人不知道,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听到上官老爷这样说,佟芷婧也是接口道:“那可不是,当初就是绪家哥哥把我的住处泄露给段蔚予的,我当时在昊黎的时候,他可是也在的。”
这个时候便只有壬家置身事外了,但是听到他们这样说,壬家的家主也不由火冒三丈,“原本你们背地里竟是做了这么多事情,要不是你们这样作乱的话,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吗?我们会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吗?如今武功没了,又中了毒,以后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这下你们都满意了?”
“行了,你也别在这叫屈,你以为你的心思就藏得很好吗?”
眼看着这四大家族的家主吵成一片,壬潭远不由厉喝一声,“好了,都别说了!”
壬潭远的声音一出,其他人倒也下意识地都住了口,而此时仍旧坐在高位之上的壬纪朔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吵来吵去,眼神之中反而还有些兴味。坐在他身旁的尊主夫人现在是还没有从方才那些变故中回过神来,整个人魂儿都丢了一般,愣愣地在原地坐着。
只有壬潭远维持着场面道:“都这个时候了,互相指责有什么用?”
到了这个时候了,佟芷婧也不怕得罪壬潭远了,反正大家都要一起死了,自己还顾虑那么多做什么?
“那二公子你说怎么办?我们现在除了说说话,还能做什么?连动都动不了。”
壬潭远面上一僵,“现在这个时候我们更要一心,光是在这里争论又有什么用?”
“是没什么用,不过是临死之前的消遣而已。不过二公子你就不必担心了,你最在乎的从来也都是容姐姐,她跟段蔚予他们是一伙儿的,绝对死不了,死的就只有我们这些人。我就说她身上的香味儿那么重一定有问题,结果……没有想到就这么被暗算了。”
听到佟芷婧这样说,其他人的心里也都是一阵唏嘘,他们这四大家族的人各有勾心斗角,所以对入口的东西格外伤上心,生恐不小心中了什么毒,而且他们这些人对于毒都是有多了解的,可是今天就这样被人堂而皇之地下了毒,那香气他们闻了很长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其中隐藏的秘密。
而此时的上官老爷也是后悔不已,他早该想到自己女儿突然要用香料熏嫁衣的举动十分不寻常,若是自己能早点察觉的话……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看我们倒不如承认了那段蔚予,让他坐上尊主的位置得了,毕竟他也是前任尊主的外孙,算是名正言顺,最起码要比……更有资格。”虽然没有说出名字,但是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这隐去的人指的是谁。
一时间其他人也是附和道:“我觉得这主意好,这样一来,他或许就不会杀掉我们了,毕竟在这里,他也是需要有人支持他的。”
壬潭远看着这些人七嘴八舌地想要投靠段蔚予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不由生出一种恶心的感觉。今日能坐在这里观礼的人,都是四大家族中的人,平日里在那些下人面前一个个都是高高在上,姿态多么清高,可是现下却是原型毕现,一个个都变成了贪生怕死的鼠辈,上一刻还在骂段蔚予如何如何卑鄙,毁了他们的功力,又给他们下毒。现下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命,竟然瞬间改换了一副嘴脸。
难怪初容说她厌恶透了这里,他现在倒也觉得,这些人若是都死了,也不是一件坏事。想到上官初容,壬潭远心中不由纠紧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漫无边际的失落和痛楚,自己满心期待着自己和她的婚礼,本以为这下终于能跟她修成正果,结果,万万没有料想到,她会利用婚礼跟段蔚予做出这样一个局。
所以之前她那些难得温顺的样子也是装给自己看的,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可是,让壬潭远唾弃自己的是,纵然她这般骗了自己,这般设计自己,可是自己还是因为她做这一切的目的不是为了段蔚予而在心中暗暗高兴。她自己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之所以会帮段蔚予做这些,就是因为她讨厌这里,想要毁掉这里,想来是跟喜欢段蔚予沾不上关系的。尽管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壬潭远还是因为这个认知而偷偷开心着,他自己都在心中暗骂自己,无可救药。
而此时那些人还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等会儿段蔚予回来之后,他们该如何表忠心以求得段蔚予饶他们一命,壬潭远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跟他们说什么了。兀自坐在那里,心里乱七八糟地,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他也是无从猜测。
只是,他感觉身上越发有些热起来,心中暗道:现在是夏日,这广殿的四周都是放了冰块的,而且今天是自己和初容成亲的日子,冰块更是放得很足,应该不会热才对啊。
不过想着毕竟是夏日,就算是放了冰块,有些热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很快他就发觉似乎有些不对劲了,身上怎么越来越热?鼻尖和额头都开始渗出汗珠了,他不由抬头看向其他人,他们亦是如此,已经有人低头去蹭额头上的汗珠了。
壬潭远心中不由咯噔一声,他想起了,温悦汐在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如果置身水火之中?难道这就是她话里的意思?
而很快他的猜想便是得到证实,他的身子先是像被放在烈火上烘烤一般,好不容熬过这一阵,身上有迅速冰冷起来,像是被冻在寒冬腊月的湖面之上,整个人都不由地打颤。
“这是什么毒药啊?怎么这么奇怪?”不由有人抱怨道。
但是不久之后他们就抱怨不出来了,因为他们已经被这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儿折磨得一点说话的闲心都没有了,要么就是极冷,要么就是极热,这样的感受可真是前所未有。
而另一边的段蔚予他们已经带着那位尊主到了他的书房,进到里面之后,段蔚予不由问了一句,“这以前也是我祖父的书房吗?”
男人闻言怔了片刻,继而才开口应道:“是,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段蔚予冷声道:“什么都没变,只是换了一个主人。”
男人走到书架前,对段蔚予道:“上面一层那个盒子就是打开暗室的机关。”
见段蔚予没有动,男人便是伸手去转动那个木盒,而书架之后的暗室也是缓缓打开。
“你要的解药,就在这里面。”
段蔚予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却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对那男人道:“听上官初容说,你当年之所以能造反成功,就是因为你手里握着那些侍卫的解药,所以他们才会听你的号令。”也正因为如此,四大家族虽然心有不满,也不敢随意对他动手,因为他手里握着的是整个虞山上所有侍卫的命脉。
“看来上官家的那个丫头真的跟你说了很多。”
“这也足以说明她有多讨厌这里,事实上,任何一个正常都不会喜欢这里,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杀人的魔窟。”强掳年纪小的孩子上山,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就算能活下来,也只能成为一个不断杀人的刽子手,这样的地方不是人间地狱是什么?
“也许吧,但事实上,它也在维持着西域十三国的平衡,若是有我们这些人在,西域十三国早就乱成一套了。”
温悦汐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难道:“若你指的乱成一套,是指他们互相地吞并战争的话,我想,任何一个大国都是在这样不断地吞并兼容中形成的。若不是有你们的干涉,或者这西域十三国早就已经在融合成一个整体了,或许他们现在已经过上了平静安和的日子,当然这其中肯定少不了战争,但是不破不立,他们西域十三国究竟会如何,那便交由他们的国君、他们的民众来决定,而不是被你们这样强行插手。若他们的日子真的过得很好,我想他们也不会在提起你们的时候,一个个都咬牙切齿了吧?”
温悦汐双目沉沉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字字铿锵,掷地有声,男人下意识想要反驳,可是半晌却仍没说能说出一个字来。
一旁的许宓不由帮腔道:“就是,人家十三国如何,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谁乐意让你们来插手,你还好意思说是维持了十三国的平衡,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温悦汐握住许宓的手,道:“算了,跟他说他也不会承认的,白费口舌。”
段蔚予亦是开口道:“走吧,进去看看。”
因为担心会有机关,若是谷易游便是扶着那尊主走在了前面。
密室之中很暗,段蔚予取出了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在这微弱的火光下,温悦汐看了一下四周,不由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