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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灏渊微微一愣,虽然他方才听到夏千夜说这个谭木匠早年的生活十分不顺,但是却没想到,他仿佛有一肚子故事似的。
龙灏渊看了看地上马上整齐,有丈许高的木材堆,笑问道:“老爷子,你这个木材对方的很是整齐,想必很费力气吧!”
谭木匠眯起了眼睛道:“虽然是费点力气吧,但是,这个更需要技巧!”
“哦?什么技巧?”龙灏渊似乎很感兴趣。
“你过来!”谭木匠似乎来了兴致,招呼龙灏渊跟他走。
两人走到了院子中央,谭木匠笑问道:“你看看,我这个院子里有什么?”
龙灏渊四下看了看,除了几棵大树,几个铁质的架子,还有什么?
“你来看看这个是什么!”谭木匠在一个铁架子的旁边停了下来,指了指上面的横梁上的东西。
龙灏渊仔细看了看,是几个车轮一样的东西,但是都比车轮下的多,而且看上去材质也剪影的多。
谭木匠搬了个梯子,慢慢地拍了上去,将腰间的一根麻绳在上面套好,然后在上面坠下来的麻绳底端系上一个了箩筐,然后用力扯动了麻绳,这个时候,一个有趣的现象就发生了:那个箩筐在麻绳的提拉之下,慢慢悠悠地被吊了起来。
龙灏渊恍然大悟道:“您用的是滑车!”
“对喽,是滑车!”谭木匠乐呵呵地笑着,指了指四周连在一起的铁架子道:“我自己改了一下,这些滑车可以装在其他的地方,想要把木材吊起来到哪个位置,只要算好将滑车固定在哪里,用几个滑车就行,他们可以组合使用,这样,木材就很容易被吊起来,再放下了!”
龙灏渊不由得赞叹道:“果真很巧妙的心思啊!”
谭木匠慢慢地从铁架子上爬下来,有点惋惜地说:“可惜我老了哦,也没有一个能传承手艺的人,很多人都因为我做东西太苛刻了,学几天就跑了,我看那,是他们没有毅力,懒惰,要不然,就没有学不会的东西!”
龙灏渊听出来他语气中的阵阵失落,于是道:“老爷子,别着急,那个想学您手艺的人呀,或许很快就能出现了!”
谭木匠一副看淡世事的样子道:“随缘吧!”
龙灏渊忽然觉得,这个平时不为人知的,安静的小院,其实,还挺有趣的!于是忍不住多逛了逛,发现谭木匠的货架上,摆放了许多精细的小物件,比如雕出来只有一根指头长的小算盘,亦或是只有一只眼睛那么大的小木屋,木屋里面的桌椅板凳,都十分精巧。
龙灏渊来了兴趣,连忙问道:“老爷子,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谭木匠笑道:“这都是闲来无事做做玩儿的,有时候会被人家买走给小孩子玩儿!”
龙灏渊却一脸认真地说:“您这个可真不是小孩子玩的玩意儿,可真是好东西,好手艺啊!”
谭木匠见龙灏渊看得津津有味,不由得笑逐颜开:“还真是难得有你这样年轻的后生喜欢这些东西,早在二十多年前呀,好多人就不肯专心学艺了!”
龙灏渊回头问道:“老爷子,这城里,有很多人都跟您学过手艺吗?”
谭木匠眯起眼睛点点头道:“是啊,很多很多,你知道吗?我最好的一个徒弟,二十多年前啊,因为手艺好,都被选道宫里去给皇帝做玩意儿去啦!”
龙灏渊还没想到,这个看似平常的老头,还这么有本事呢,不由得暗想,等这个案子结束了,一定要来好好地跟他学点有趣的东西才行。
就在这个时候,宁如玉已经挑好了木材,并且自己动手,用滑车将要用的木料都卸了下来。
谭木匠看了看宁如玉的手法,不禁竖起大拇指道:“好小子,你很厉害啊,难得有人能干活如你这般干净利落的!”
宁如玉洋洋自得,刚要吹嘘,却被龙灏渊给按住了:“老爷子,今天事情比较多,我们就先走了,改日再来叨扰,您算一下多少钱吧!”
谭木匠看了看所选的木料,眯起眼睛算了算道:“没多少钱,给十两银子吧!”说着,又从柜台后面拿出来一个东西递给龙灏渊:“跟你聊得来,送你一个吧!”
宁如玉便笑了起来,抢着接过来连声道谢道:“多谢老爷子!原本我还想要去买一个!”
谭木匠送给他们一个墨斗,正是做木工活儿最需要用到的。
因为买的东西太多了,夏千夜懒得自己搬,于是喊了一个人过来,叫他们给拉回夏府去了。
宁如玉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小伙子被夏千夜喊过来,毕恭毕敬地将东西搬上自己的马车,然后朝着夏府的方向走了,十分钦佩地说:“夏大小姐,可以啊,简直有威震四方的意思!”
夏千夜便也大大咧咧地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平日里人缘好,大家都惯着我罢了!”
龙灏渊在心理默默地想,你是太岁爷啊,谁敢不惯着你啊?
三个人正说着,才察觉到日头已经偏西了,夏千夜忙着嚷嚷道:“我要饿死了,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龙灏渊点点头道:“走吧,去钱老大家!”
夏千夜忙苦着脸道:“咱们能不能去酒楼里吃顿好的啊?”
龙灏渊一本正经地摇摇头道:“大小姐,咱们现在没有收入,凡事应该以节俭为主,这样,今天有客人,就许你多吃一个卤蛋吧!”
“我还想加一个鸡腿……”夏千夜可怜巴巴地说。
龙灏渊倒是大方,一仰脖道:“行!你是大小姐,你说了算!”
宁如玉看着这两人的模样,心里忽然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龙灏渊带着他走向了一条不起眼的小胡同,对待好久不见的朋友,真的要这样抠门吗?这样真的好吗?
看见龙灏渊走过来,钱老大倒是十分开心:“龙少爷,夏大小姐!”
夏千夜十分不爽,抬手将宁如玉推到钱老大的面前道:“还有一位宁公子!”
钱老大笑着迎上来道:“三位请坐,想吃什么?”
龙灏渊伸出三根手指:“三碗面!”
宁如玉忍不住问道:“只有面吗?”
龙灏渊回头看了看他道:“当然不是,夏大小姐还有一个卤蛋加一个鸡腿!”
宁如玉愣住,这个龙灏渊抠门起来比以前真的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龙灏渊还一脸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你是不够吃吗?”
宁如玉连连摇头道:“够吃了够吃了!”脸上挤出一丝很满足的笑容来,实际上心中已经在盘算着晚上出来吃个夜宵什么的了。
他回头看了看夏千夜,发现她也正在苦着脸发呆,不禁顿时跟她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钱老大的面条端上来了,夏千夜应付性地挑起来两根吃,有些漫不经心。
龙灏渊拿过筷子,狼吞虎咽地大口吃了起来,仿佛真的是绝世美味一般。
宁如玉看了看他们二人,真的是不知道这面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越来越看不懂他们两人到底都是什么评价水准。
夏千夜吃了两口,便拿过鸡腿来,刚要咬一口,就看见了宁如玉正看着自己,一想到他来到兰陵的第一天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就先吐了一回,龙灏渊还带他来这种小苍蝇馆子吃饭,夏千夜就觉得很于心不忍,于是,便将自己的鸡腿放进了宁如玉的碗中说:“你吃吧!”
宁如玉刚要道谢,那鸡腿却别龙灏渊夹了起来又放回到夏千夜的碗中,还语重心长地教导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去抢女孩子的食物?”
宁如玉有点委屈,刚要反驳,龙灏渊便接着说道:“况且,你都说那一碗面够你吃的了,你多吃一个鸡腿,面不就剩下了吗?多浪费!”
宁如玉被他气得直瞪眼,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才好,夏千夜看到宁如玉不说话,于是结结实实地在鸡腿上咬了一口,然后含糊不清地说:“那我就却之不恭啦!”
宁如玉看着那个鸡腿瞬间就少了一块,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三个人各怀心事地吃完了面,龙灏渊便让宁如玉赶紧回去修机关。
宁如玉苦着脸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龙灏渊却淡淡地说:“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马上写信让玖溪来监工了!”
“去去去去去去!”宁如玉立即换了一副嘴脸,嬉皮笑脸地说。“我马上就去,就去!”说完,马不停蹄地跑了。
夏千夜好奇地问道:“你说的那个龙玖溪,到底是谁呀?”
龙灏渊有些得意地笑道:“是我妹妹,经常揍他,他被揍怕了!”
夏千夜感慨道:“有兄弟姐妹真好……”
龙灏渊刚想要问,但是又忍住了,毕竟现在夏千夜全家都已经不在了,再问她有什么亲人,反倒是徒增伤悲了。
龙灏渊看了看夏千夜道:“你要不要先回家去?”
夏千夜看了看即将暗下去的太阳,问道:“为什么是我先回去,那你呢?”
龙灏渊说:“我还想去找一下李小!”
夏千夜原本想要跟着去,但是想了想,刚才那顿饭吃得着实不爽,不如叫上宁如玉一起出去吃个夜宵。这样想着,夏千夜便答应了龙灏渊先回家。
这个季节的天气,渐渐转暖,虽然天黑的略微晚一些,但是,夏千夜还记着曾经有一个夜晚,她被一个女杀手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于是独自一人在胡同中行走的时候,后脊梁上都隐隐地冒着冷汗。
不知道为什么,夏千夜仿佛又闻到了一股那种让人心慌的香味,于是她越走越快,最后终于拔脚狂奔起来。好在夏府的大门是虚掩着的,夏千夜一把推开门,冲到院内,大声喊起来:“宁如玉!宁如玉!”
宁如玉没有回答,夏千夜只觉得背后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带着狗哭腔叫道:“宁如玉,你在哪里啊?”
好在,这一次有了回应,宁如玉懒懒的声音从房顶上传来:“我在这里呢!”
说着,宁如玉从房顶上一跃而下,笑嘻嘻地站在了夏千夜的面前,夏千夜只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要被吓出身体了,在看见宁如玉的那一刻终于元神归位了。
夏千夜摸摸自己的胸口,使得自己平静下来,对宁如玉说:“我猜你刚才吃的不太好!”
宁如玉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也还好!”
夏千夜撇撇嘴说:“可是我没吃好,我想着,不如跟我去吃点别的?”
宁如玉听了两眼放光,夏千夜接着补充道:“我请客!”
于是两人商定,便并肩离开了夏府。
龙灏渊再次去找了李小,李小正在吃饭,看到龙灏渊来,很是惊讶:“十三爷,你来了?”
龙灏渊点点头,看了看其他正在吃饭的人,压低了声音道:“我就是有一点疑惑,一会儿你吃完饭了,咱俩再去看一下!”
李小虽然不知道龙灏渊还有什么想法,但是还是点头应了,便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天色完全都暗了下来,龙灏渊和李小一人拿着一个灯笼,李小还拿了一个软尺揣在怀中。
一路上,李小奇怪地问道:“十三爷,你还有什么没解开的疑惑吗?”
龙灏渊锁眉道:“我也说不清楚,但是就是觉得,仿佛有些线索被遗漏了,我总是想着再回去看看,这个念头很强烈……”
李小笑笑:“十三爷为了破案,已经茶饭不思了。”
龙灏渊摇摇头道:“那倒也算不上,我只是想着,这个凶手还没有找到,对于百姓而言,就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啊!”
李小点点头:“十三爷说的是!”
两个人脚力好,很快就走到了白家祠堂,值守的人已经换了一拨了,原本还在抱怨这么晚还要值守的衙役看到两人,慌忙缄口。
龙灏渊也不以为意,带着李小就往里面走去,因为白天来往的人过多,很多脚印都被踩坏了,不过还有一部分好歹是咋龙灏渊的强烈要求下,被保护起来了。
李小指了指那些还留下来的脚印,对龙灏渊道:“十三爷,你需要我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