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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条钢劲有力的手阻止了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醒!”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催眠室里,徐先生蹲在我的面前,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他用手揩了下,往地上吐口唾沫:“他妈的,那老头晃脑袋竟然是在进行反催眠,真是防不胜防。”
我很惊讶,连忙去客厅和办公室看了下,老头和女人已经不见,徐先生走出催眠室,指着手里的摄像机:“带子被拿走了,是有备而来。”
我问他怎么受伤的?徐先生抽出张卫生纸,把嘴角擦干净,说出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徐先生对老头进行催眠时,老头忽然猛烈的晃动脑袋,徐先生以为是潜意识的自我保护,并没在意,可身后的我却和那个女人吵了起来,他很奇怪,转身再看老头的动作,忽然感觉有些眼熟。
徐先生还没来得及细想,眼前便出现了一望无际的草原,夜空中的一轮巨月正在有节奏的晃动,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反催眠了。
徐先生用力把舌尖咬破,疼痛感让他回到现实中,却发现我手里多了把匕首,正在嘿嘿傻笑,朝脖子慢慢伸去,他急忙抓住我的手臂,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并且高喊:“醒!”
徐先生又吐了几口唾沫,血已经止住,他把摄像机摔在地上,愤懑的说道:“只有一种人敢惹我。”
难道他知道谁下的手?我提出疑惑,徐先生用冰冷凌厉的眼睛望了下我:“死人。”
我失望的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徐先生问我最近有没有接触过奇怪的人?我感觉那个黑衣人可疑,把他的来访讲了出来。
徐先生气的拍了下我的脑袋:“你小子怎么不早说?那个黑衣人在调手表的时候,已经对你进行了催眠,然后利用记忆错觉,给你填塞了你爸爸失踪的这段记忆,你前几天不是还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的吗?”
确实,我从小生活在温暖的家庭里,因此心智很健康,但我很好奇谁这么恨我?非往死里整?
徐先生指着地上的摄像机:“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咱们的生意太好,已经让同行眼红,刚才那段视频,一定会被剪切后曝光在各大论坛,但惹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死。”
徐先生的预料在第二天得到证实,病人来我们诊所治疗,被殴打狂掐的视频,相关照片,在本地的论坛,媒体,微博报纸等媒介都成了头条,我和徐先生也被骂的体无完肤,诊所的生意一落千丈,很多正在治疗的病人也纷纷要求更换医生。
我愁的脑袋都要炸了,因为再这样下去,这家经营了三年的诊所就要面临关门的风险。
徐先生找了几个朋友,去调查照片上人的真实身份,可一连几天,徐先生的朋友都没有查到有价值的线索,大概过了一个多星期吧,徐先生打来电话,让我陪他去一趟朋友的店铺。
我反正没事儿,便答应了他,这天上午,我如约来到徐先生家里,他虽然一个人生活,但屋子收拾的井井有序,一尘不染,徐先生拿出来些假的胡渣,还有发套,我很奇怪,他嘿嘿一笑:“等下你就知道这样做目的了。”
十几分钟后,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胡渣,头发蓬松的像爱因斯坦,完全认不出来了。
徐先生打扮成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头儿,他弯着腰,握拳放在嘴边咳嗽:“走,陪我去看个人。”
徐先生已经雇好了车子,司机戴着副墨镜,默默的坐着,徐先生摆了下手:“走吧。”那人一声不响的发动了油门。
车子停在了古枫市场的一家心理诊所门前,徐先生隔着车窗的防晒摸往外看,络绎不绝的病人进了那家诊所,他告诉我等下假装带患妄想症的父亲去看病,我差点吐血,不过为配合他,只好点头。
在诊所门口,徐先生忽然大喊道:“我说过了!胡锦涛悄悄和我谈的合作,有国家控股,能陪本吗?快把我的钱给我。”
进到屋里后,有个女护士接待了我们:“他怎么了?”
徐先生朝着她猛烈咳嗽几声,女护士厌恶的用手遮住口鼻,徐先生说:“冯小刚昨天还和我喝酒呢,你长得不错,我让他捧捧你,能比范冰冰还红!”
女护士似乎早就习惯了,说:“是妄想症啊,现在我们诊所病人比较多,你们先去那里挂号吧。”
我点点头,拉着徐先生去排队,徐先生对女护士挥手:“我还认识政府的人,能让你当春晚主持人。”
我真佩服徐先生的演技,连我都分辨不出他是真疯还是假疯。
排队拿了号后,我和徐先生来到会诊室门前,陆陆续续有人进出,我低声问徐先生接下来怎么办?他白了我一眼,示意保持安静。
因为精神病人都不愿意把心里的痛苦暴露在别人面前,所以每次咨询只能进去一个人,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有很长的队,我不禁佩服这家的生意,又不知道徐先生在卖什么关子。
这时,会诊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出来,虽然他带着口罩,但他的身形让我似曾相识,像极了黑衣人!
我迫不及待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徐先生,可扭头却发现他的头埋在怀里,紧紧握着拳,浑身发颤,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这令我很惊讶,可我还没问他怎么回事儿,徐先生忽然跳起来,恶狠狠的看着我,用双手卡着我的脖子:“死!都死!都要死!”
我被掐的眼前发黑,用力瞥了眼那个白大褂,他把双手插进口袋,用一双冷漠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们,我心想真是他妈的防不胜防,徐先生竟然又中招了。
徐先生掐我脖子的力气忽然变小,我长吐口气,徐先生看了下手表,自言自语道:“差不多来了。”
我被他的巨大反差搞得满腹狐疑,可几乎是在同时,白大褂疯了似的把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狠狠地撞倒在地上,他的家属愤怒的冲向白大褂,白大褂从怀里掏出匕首,对着最靠近自己的人猛刺起来,嘴巴里喊着恶狠狠的话:“死!都得死!都要死!”
白大褂瞬间把那个人捅成了马蜂窝,患者们吓的四处逃散,门口也传来骚动,进来了一大批记者,露出惊讶表情的同时,纷纷对现场拍照。
白大褂踢开那个人,又去掐老人的脖子,老人眼珠子外凸,徐先生跑过去把他踢开,爬在他耳朵边嘀咕了声什么,白大褂身体像是被电机一样痉挛了下,眼神变的冷静,看到眼前的一切,他又变的惶恐起来:“这…我…这…”
徐先生起身离开,我急忙跟上,走出门时还听到白大褂撕心裂肺的嚎叫。
在车上我问徐先生一切是怎么回事?徐先生哈哈大笑:“你小子真以为我那么容易上当?其实在老头来的时候,我已经注意到他不对劲儿,真正的战后应激反应,不可能在三十多年后才恶化,况且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兵自杀倾向特别严重的话,大都会选择额叶切除手术,活死人总比真死强,他和女儿的话漏洞百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我问什么?
徐先生回答:“你知道小狗打架输了的话,会怎么样吗?”
这我知道,回答:“失败的小狗会把脖子展示给对方,表达自己真诚的倾佩,这是动物的本能,人也有,比如冻结反应,老祖先们生活在原始森林,遇到猛兽会立刻站住不动,一个人对你撒没撒谎,从眼睛,手,鼻子,眉毛,都能看出来。”
徐先生很满意,女人在讲话时手总是塞在口袋,或则背在后面,眼睛总是来回乱看,鼻子上层有轻微汗珠渗出,这些都是撒谎的表现,她不是一个合格的伪装者!
我对徐先生伸出了大拇指,问他那个白大褂是怎么发疯的?徐先生点了支烟:“很简单,我看出问题后,在调整摄像机时做了手脚,只要他们把带子拿走,白大褂看上一眼,就会陷入我的催眠,我只需要在他身边用声音提示,他就会发疯,我这是在赌,幸运的是,我赢了。”
我惊讶不已,原来这一切都是徐先生在演戏!又问他那个老头和女人呢?徐先生回答:“在他们把带子交给白大褂后,就已经被我派去盯梢的人给绑了,放心吧,我会留他们一条命,不然谁来证明咱们诊所的清白?”
徐先生想了下:“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才动手吗?”
我问为什么?他哈哈大笑:“没有更多的观众,戏再好也是白搭,我就是在等他诊所生意最兴隆的时刻。”
我对他缜密的心思和严谨的逻辑既佩服又惊讶,甚至还有些恐惧,我不知道此刻的徐先生,是否在向我撒谎,我想了下:“但为报仇牺牲了三条人命,这样做值得吗?”
徐先生把烟捻灭,看着窗外,缄默片刻后道:“杨振杰,你记住,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不要有妇人之仁。”
徐先生转过头,冷漠的说:“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