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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悦娣在Z团学校任教一周了,宿舍里的一些生活设施还没有完全收拾好,大哥二哥这段时间都比较忙,没有多少时间来置办这些东西,所以悦娣还需要在大哥家里再住几天。做了几天语文老师,悦娣觉得语文学科也是很有意思的,她感受到,这里的学生非常喜欢她上课,自己怎么讲课好像学生都喜欢,尤其是初二的音乐课的班级,有些学生不喜欢音乐知识的学习,一上课就希望老师唱歌给他们听,他们也喜欢听悦娣弹琴,但是一接触到乐理知识,有的学生就开小差,不专心了。
周六,悦娣回到大哥家,大哥今天要给苹果园和葡萄地里浇水,悦娣一到大哥家,就吃到了哥哥家里的苹果,还没有去过哥哥的果园,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哥哥嫂嫂带上了她,哥哥的苹果园只有20来亩地,葡萄地有四十来亩。浇水时间是上午9点,120千瓦的电动机的全部水量注入悦山的葡萄地和苹果园,连队的给水时间6个小时。一小时需要浇水十亩地,悦山找了20来个人来浇水。
早晨五点半,哥哥嫂嫂就起了床,天还不太亮,他们三人就赶到了地里,六点半,请来干活的农工也已经在地头等候了,悦山立即分配工作,第一步是把一公里的主干渠道清理出来,渠道从去年的秋天停水,到现在已经积满了干草,需要加固的地方很多,不能在主渠道出现垮坝现象,悦山拿出25个纸团,大家抓阄,确定自己的位置,赵晓丽逐一登记,这事必须责任到人,一旦垮坝,该扣谁的工钱是小事,影响大家的工作,损失就很大了。因为主渠道比较长,大家都不愿意走到更远的地方去干活,怕耽搁时间。到时间水来了,自己的渠道没有修好,很麻烦。悦山说到:“大家都是老手了,不多说了,每四十米的地方有桩号,按抓阄结果,自己找负责的地段,主干渠不能出问题,出了问题,对不起,你今天白干,还要给今天的其他24人赔五元钱,这都是规矩了,咱们不多说,主干渠不出问题,今天下班后工钱照付,再加5公斤红富士苹果,现在苹果还是很贵的,前两天我们的批发价都每公斤一块三了,9点开始上水,8点40我老婆来检查,不合格的就自己请别人帮个忙。,上水以后,按顺序,每五人一组,每组十二亩地,分配一个取水缺口,有多大能力开多大水,时间只有六个小时,浇完水,我老婆检查合格了,就发工钱,发苹果,今天肯定没时间吃中午饭的,实在饿了的,现在就可以到车上拿一两个馕,做好准备,开始吧。
悦娣看哥哥就像一个电影里的老连长,嫂子就像指导员,一本正经,有点如临大敌的架势,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不就是浇水嘛,一个人还不到3亩地,至于吗?
悦山分配完工作,到干渠最前端的地方干活了,其他人也各自散开,各施其职了,悦娣跟着嫂子,在果园和葡萄园里转,嫂子要检查果树发芽的一些情况,如果有问题要做好标记,浇水后如果还有问题,需要即时处理。
她们进入苹果园,悦山的苹果园已经七八年了,果树已到了旺果期,树木都已经有小水桶一般粗细。虽说只有20亩,一眼望去,也看不到尽头,在地边堆满了彩条布和麦秆,棉被子,还有大大小小的纸袋子。悦娣不明白,地里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赵晓丽告诉她,这是苹果过冬必须的冬衣,冬天寒冷,容易冻伤苹果树,所以在冬天要用这些东西把它全部盖好,地边的纸袋子是套苹果用的,用袋子套过的苹果,无农药,果形好,果皮更薄,颜色更好看。
我的天哪,这么大的果树,怎么盖?悦娣想,悦娣看那些果树,树冠高度至少都有一般平房的高度,树冠的覆盖直径至少都有六七米,要把这些树盖起来,真的很不容易的,还要给每一个苹果套上袋子,太麻烦了,悦娣突然看到一颗树上好像在打吊针,他很是奇怪,问嫂子:“嫂子,这树也要打吊针?”
“是呀,有病了,就必须要打针,給树治病的方法主要有三种,一是施肥,补充微量元素,二是喷施农药,通过叶面吸收,三就是吊瓶,直接注入树皮,通过树木的水循环,到达病灶”。
“嫂子,这些知识你都懂,你会不会嫁接呢?”
“干什么,就吆喝什么,我和你哥哥都参加过培训的,都学过,不仅上过课,回家后,一个冬天,都在研究农业知识,要不然能挣上钱吗?嫁接,对果树栽培来说,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技术,这个园子里的很多树,都重新嫁接过,都是我和你哥哥干的”。
“嫂子好厉害!”
“这些都很简单,一看就会,果树嫁接,有十二种方法,我用的套管接法,成活率百分之百,但是这种方法不是每一处都这样用,这种嫁接方法很麻烦,最简单的,就是牙接,但成活率就达不到百分之百了,种苹果要挣钱,最重要的是提高产量和果品质量,这就不容易了,不过我和你哥哥的技术还是很很高的”。
“嫂子,这二十亩苹果,一年要产多少,能挣多少钱?”
“一百吨不成问题吧,每吨苹果可以纯利润二百到八百,主要看市场价格,去年产量就是110吨,赚了4万多块钱”。
“100多吨呀,亩产都五千多公斤了,每棵苹果产量就有200多公斤了,最好的应该有三四百公斤,我的天哪,接这么多苹果呀,你们怎么卖呀,怎么收呀”。
“不用专门跑去一点一点的卖,我们自己要销售的只有很少的一点点,10吨左右吧,都是被风刮到地上的,树上的都是被内地的老板一次性就买走了,卖苹果的时候,我们要雇佣几十个人,三四天就下完果子了,你在我家和你二哥家的苹果都是我们这个园子里的,是农药用得比较少的,没有化肥的,上的肥料都是羊粪,你二哥每年自己来摘两三百公斤,拿回去放到菜窖里,吃一年就够了,我们家,要留上一两吨,自己吃一部分,干活的时候发给大家一部分,所以,你在地里就不要吃苹果了,那个是用了化肥的,我们家里的苹果,和你二嫂家里的一样,绝对没有化肥,农药也是非常少的,至于葡萄,那就更是如此了,家里院子里的都吃不完,所以大田里得葡萄,我们尝都不尝”。
“嫂子,你们好坏耶”!
“都是城里人把我们逼坏的,吃个苹果,讲究太多,要吃直径8厘米以上的大果子,颜色要粉红的,太红了不要,太小了不要,太甜了不要,果子小了卖不出去,咋办,多上化肥呀,该上十公斤的,我给你来个30公斤,打农药,膨大剂,你不是要8厘米吗,我10厘米都做得到,你不是不要那么甜吗,打农药呀,打点疯长剂不就行,你不是不要那么红吗,我套上袋子,不让它接受那么多的阳光,这就叫技术”。
“嫂子,太坏了!把人吃出问题了咋办呢”
“永远都不可能,水果也不是馒头,一般人吃不了多少,所以少量的化肥不可能对人体直接构成危害,但是如果连续吃几十年,一定不好,另外我们的水果都是经过国家标准检查的,各项指标都是完全合格的,就算你一次性吃五公斤,也是一点问题都不会有的,我家的苹果,在收购商看来都是有机水果,因为我们的地里面是上过农家肥的,虽然不多,也是有的,很多人家种苹果,全都是化肥,一点农家肥都没有,上农家肥,成本很高,没几个果农愿意上的,我们两口子德行好,品德高尚,我们上了一些农家肥,所以果品收购商人都夸奖我们”。
“嫂子,那你们到底要用多少化肥呢”?
“那不一定,浇一次水就上一次肥,各种各样的类型,第一次基肥,主要是二铵,每亩地八九十公斤,其它的,用量要少一些,品类很多了,不好讲,你想吧”。
“这个东西都是化肥堆出来的,哪能吃呀”?
“本来吧,你消费者,要求少一点,价格高一点,我们完全可以不用那么多,我们亩产只要控制在1500公斤的样子,就可以少用很多化肥和农药,直接用农家肥都可以做到,可是不行呀,亩产1500,意味着,果子小,卖不掉,所以亩产必须达到5000公斤,果子才可能达到8厘米,如果我们园子产量只有1500,又是现在这个价格,那我家一年就要亏损10万元左右。去年的苹果每公斤1.3元,亩产5500,一亩地的总价就是7150元,纯利润只有2000元,如果亩产1500,那么我们的批发价格至少都要5元,哪有一个老板会出这么搞得价格来收购,其实造成这种情况都是吃苹果的人逼的,又要价格低,又要品相好,天下的好事都想占全,哪有那么好的事,我们种地的也要生活,我们也要养家糊口,我们也不容易”。
“是的,嫂子说的对,没有办法,现在人的消费意识就是那样,你要违背消费者的这种消费观念,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这是傻子都不会去干的事,不讲良心的消费观,造成了不讲良心的生产观,这不是哪一个个体能改变的,只有靠社会对消费者予以正确的引导,才能改变这种恶性循环”。
“其实吧,现在的食品很多都需要消费着更新观念,你说你吃肉,都想要瘦肉,可是没有肥肉,哪有瘦肉,用点瘦肉精不就做到了吗,吃个粉条吧,你要要白的,好呀,硫磺熏一下,不就白了吗,你不是要吃起来劲道吗,来点吊白块不就可以了吗,奶粉不是要蛋白含量高吗,加点三聚氰胺不久做到了吗?这能怪谁呀,除了黑心商人,难道就没有消费者的责任吗?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你不是要吃果子狸吗,那我就给你杀果子狸,如果没有人吃那个东西了,人家杀它干什么,不挣钱的事,谁干,哎呀,小妹,光顾给你说话了,都8点45了,走,赶快检查水渠修得怎样了,小妹,我们差点误了大事了,要是误事了,你哥哥不整死我”。
“就是,快走,嫂子,我觉得你好像啥都知道,哥哥还要整你,怎么整你”?
“什么都知道,看电视呀,看书呀,我又不是傻子,你哥怎么整我,打架唄,骂人唄”。
“哥哥会打人,你还跟他”。
“相互的,他错了,一样,人呀,不打不闹,活不到老,越打越亲,打是亲骂是爱,懂吗”?
“那不成打情骂俏了吗”?
“瞎说,打情骂俏是假打,我和你哥是真打,摁到田间地头,玩命的干,搞疼了,就记住了,错了不打,那还了得”。
“你干不过他呀,他多强,男人呀,女人是弱者呀”。
“你哥哥下手是有分寸的,不会打坏我,也就是疼,不会受伤,我对他就不客气了,我可不是弱者,你哥多多少少的都让着我,这就是爱,小妹,你没感到,你哥有点惯着我吗”。
“好像有点”。
嫂子赵晓丽开始检查了,既像法官,又像政委,既像刁蛮女匪,又像深闺秀女,悦娣欣赏着嫂子的变脸,心里充满了敬意。
时间到了早晨九点,连队通知李悦山立即接水,悦山自己又大体上看了看主干渠,已经都清理出来了,这条主干渠现出了它的原貌,梯形水渠,底面宽约1米,上口宽约2米,深度约1米。悦山接过水,一股巨大的洪流立即注入到主干渠中,干渠立刻被水淹到到了渠道的上沿,五条支渠立即被水填满,各自又成“非”字形散开,水注入到各地块之中,由于地块高低不平,很多地方需要把水位抬到很高的程度,才能打开缺口,才能浇灌到下一个地块中比较高的地方,所以从主干渠中引出来的水就不能太大了,否则水位还没起来,田埂子就被冲垮了,要想再把它修复起来,那就太困难了,土壤的含沙量太大了,经过水泡,基本上就没有成块的土,没有了田埂,田地中比较高的地方就无法再浇水,没有水,哪有庄稼?所以庄稼的好差,全看水是否浇得比较均衡,各支渠水开的太小,主干区里的水放不出去,就有可能瞒过堤坝,很快就会出现主干渠垮坝现象,要是那样,这一天就不要再浇水了,因为主干渠在短时间里根本无法修复。
赵晓丽拿上铁锹带着李悦娣在主干渠上来回的巡查,发现任何异常都要即使修复,尤其要注意的是管涌现像,主干渠道经过一个冬天了,很有可能有各中小动物在堤坝上打洞,及时发现,修复起来就不难,用一点树枝,几锹土就堵上了,如果不及时堵上,那个洞一旦漏水,很快就会越漏越大,最终导致垮坝。那样就会造成无法浇水,结果是需要再等一两个星期才能轮转到自己,这样就会严重影响收成。
赵晓丽带着悦娣巡查了两三各来回,没有发现生么异常,就坐下来稍作休息,赵晓丽拿出一个盆口大小的馕,揪下一半给悦娣,自己一半,吃了起来,悦娣以前没有吃过馕,他觉得这个馕有点象自己小时后妈妈给她在灶里烧熟的粑粑,小时候,家里吃的东西少,自己是家中老小,爸爸妈妈都异常疼爱,又没有其他什么零食,所以妈妈老师给自己做一点烤粑粑,留着自己饿了吃,悦娣掰下一块馕,放到嘴里,感觉非常硬,几乎咬不动,但是咬下来的一小块在嘴里散发者浓烈的麦香味,馕有一点芝麻和少许盐,悦娣感觉这个烤熟的馕真是越吃越有滋味,除了比较硬,悦娣找不到任何缺点。悦娣问嫂子
“嫂子,这个馕为什么做的这么硬”?
“馕有很多种类型,也有比较软的,这种馕应该是喝奶茶吃的,把他掰成小块,放到奶茶中泡一泡,立刻就酥软了,做这么硬主要是为了保质时间长,过去有的维族老乡家里的馕,能放一两个月也不会变质,做的比较软的馕带到地里来容易坏,所以我们就买这种馕了,哎哟,坏了,快叫你哥,看,那里好像漏水了。快,快、快,快叫你哥,悦山,快来”
在悦娣坐的地方不远处,水面上有一个碗口大小的漩涡,赵晓丽冲了过去,看了看,毫不犹豫的跳到冰冷刺骨的齐腰深的水里。找到了漏水的地方,坐了下去,用身体堵住了漏洞,然后大叫悦娣,“妹,快点撇一些树枝,快点,快点”悦娣被嫂子的行为有点吓傻了,他听着嫂子的命令,在渠道边上撇树枝,可是由于力气太小,撇断了的树枝条,被树皮缠着,就是拿不下来,嫂子急了,大喊道:“用铁锹铲,笨蛋,快点”。悦山赶来了,一把扯下树枝条交给赵晓丽,悦山把提前准备好的草袋子丢给赵晓丽,赵晓丽拿过树枝条,将自己的身体从漏洞出移开,那个漏洞瞬间扩大了,赵晓丽把树枝赶忙放到洞口,树枝条一下就被水吸了进去,她抓过草袋,摁进漏洞处,水流吸紧了草袋,悦山也跳进水中,把赵晓丽抱到水渠边上,赵晓丽冻得瑟瑟发抖,悦山说到,快装几袋子土,悦娣快帮忙,这时,附近的几个农工也赶了过来,一起装土袋子,然后交给悦山,悦山把土袋子再堵到漏洞出,水终于堵住了,大家又齐心协力,往漏水的地方抛散泥土,问题解决了。
一个老乡高叫道:“悦山,你媳妇身段好哦,平时看不出来,这一身被水一湿,衣服裹得紧紧的,显出了她的身材,你看她屁股多大呀,一屁股就把那个洞给堵住了”。
“悦山,你媳妇屁股好呀,这个屁股今天立大功了,悦山回家要好好奖励你媳妇的屁股哟”。
悦山:“奖不奖励关你屁事,干活去,你看吧,你那里跑水了,今天水浇不完,你媳妇才会好好奖励你的屁股”。
几个家伙玩笑着,赵晓丽冻得嘴唇已经发紫,她赶快回到自己的农用车上,换上了一身干衣服,悦娣想着嫂子先前的勇猛,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她的内心非常的感动,可是看看周围的男人女人们,似乎跟没有这事一样,毫无表情,悦山从水里起来,衣服也早已湿透了,他也到车上去换衣服。
赵晓丽从车上走了过来,好像刚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带着悦娣,继续在主干渠上巡查。
悦娣说到:“嫂子,你那么勇敢,都没有一个人表扬你一句话”
赵晓丽说到:“都是这样的,大家都见怪不怪了,有什么好表扬的,要是不那样,你哥能饶得了我,我也不想停水呀,跳到水里用身体堵水,都是无奈之举,谁也不想那么干,可是不那么干的后果就是堤坝垮了,停水,半个月后才有给水的机会,半个月后照样有这种现象,不去堵住,难道一直往后拖,所以无论多难受,不管是谁,都必须跳下去,采取果断措施”。
“水里冷得很吧?”
“当然,象用刀子割一样难受,没办法,这就是淹灌,要是喷灌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那为什么不改成喷灌?”
“正在试验,实验成功了,就可以改了,喷灌的成本也是很高的,相对而言,要省事儿一些,妹,注意观察水面,发现漩涡及时处理,漏洞很小的时候,也许一锹土就解决问题,大了就麻烦了。”
“有个成语叫‘千里长提溃于蚁穴’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是的,孙策最近来信了没有?”
“没有”提到孙策,悦娣的心顿时凉了下来,几个月了,除了上次在家时看到了书信,这么长时间了,真是一点音讯也没有,那个死人在干些啥,真死了吗?悦娣有点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