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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坐在仍旧昏睡不醒的温如初床边,心疼道:“初儿你放心,娘和你爹一定会为你请来天底下最好的大夫让你醒起来。”
“等过了今天……”吴氏本是慈爱的眼神陡然变得阴毒,“这个家就由你爹说了算,你和明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再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淑娴。”温德仁站在吴氏身旁,他的眼中有着忐忑与不安,“祖父他……”
吴氏没有理会温德仁,她依旧看着温如初,沉着声道:“过了今夜啊,再没人给温含玉那个丑陋的蠢东西撑腰,届时娘将她剁了来给你和明珠报仇!”
说到温含玉,吴氏的眼里除了阴毒便是凶光,对温含玉,她是恨不得剥其皮饮其血。
“剁了我?”吴氏满含怨毒的低低话语声才落,厚重的棉帘外便有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
吴氏尚来不及惊愕,便见屋门上垂着的厚重棉帘如同纸片一般被削落在地,同时一道人影飞掠至她跟前,一个抬手便扼住了她的脖子!
正如今晨被温含玉扼住的那般!
然,此时掐扼着她脖子的不是温含玉,而是青葵。
温含玉的人在没了棉帘的屋门外。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温德仁面上眼里尽是震惊,以及紧张。
她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快要咽气的祖父身旁!?怎么会到这儿来!?
吴氏被青葵这般掐着脖子,那张本就满含怨毒的脸瞬间变得扭曲,但见她指间毒针一现,就要朝青葵颈侧大脉刺去!
同样的招式竟想在她身上用两次!?那也要看她手里的毒针答不答应!
吴氏出手当真如她的人一般狠辣,她这一招并非仅是要将青葵摆脱开,而是一出手就想要青葵的命!
但——
她的毒针快,青葵的动作更快!
在她指间银针只差一分就要刺进青葵颈侧大脉时,只见青葵一个翻腕,竟是将她狠狠砸到了地上!面朝下砸到冷硬的地上!
像摔一个破碗似的,轻而易举!
青葵出手狠重,不仅砸掉了吴氏的门牙,也砸断了她的鼻梁,溅得地上满是血,即便如此,她也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吴氏,但见她一个抬脚便踩住了吴氏的脑袋,将她整张脸压在地上!
被青葵这么一摔一踩,吴氏脑子直嗡嗡作响,顿时没了动作。
温德仁已然目瞪口呆,冲青葵怒喝道:“大胆!青葵你个奴才可知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放开夫人!?”
温含玉此时不疾不徐从门外走进来,站到了温德仁面前,无视地上狼狈的吴氏,一双眼毫无情感地盯着温德仁,机械一般冷漠道:“父亲。”
她没有父亲,但她知道父亲应该是什么样儿,她在执行任务的路上见到过。
父亲会对自己的孩子笑,会将孩子抱在怀里,即便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人,身为父亲,在死亡到来之时,也会将自己的孩子护在臂弯里,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要尽全力保护孩子安然无恙。
但是眼前的这个“父亲”,不是她见过的模样。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亡妻一般生得丑陋的女儿,温德仁心中只有厌恶与愤怒,“你还不快让青葵放开你二娘!?”
打温含玉小时开始,温德仁就不喜这个女儿,因为她那双眼睛与她的母亲生得太像太像,像到令他生厌。
祖父迫他娶她为妻,不管他愿意与否,祖父为了不负他人托付,竟让他娶了月小满那个丑陋的女人!
天知道当夜他在揭开她盖头看到她的面容时有多震惊有多作呕!
她的右脸上生长一块掌心大的丑陋胎记!
从第一眼看到她开始,他就厌她,在遇到淑娴之后,他就更为厌恶她,若不是上有祖父,他在大婚当日便休了她。
厌恶之人生的女儿,他又如何喜欢得起来?
他厌恶她们母女厌到连名字都不愿意为她取,若非祖父逼着他,他根本碰都不愿意碰她,甚至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而对温含玉这个女儿,温德仁心中的那股子对亡妻的厌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她的存在,老国公心中的国公爵位就只留她,而不是他这个孙子。
他知道祖父偏爱温含玉,可他不知道他对温含玉的偏爱远胜过他这个孙子!
若非他前段时日不经意听到祖父与紫苏说的话,他根本就不知道祖父竟是早有打算死后将国公爵位传给温含玉而不是传给他!
太祖皇帝曾下过诏书,开国大将军温怀义功勋卓著,封为定国公,其子孙可世袭其爵位,位同皇室子孙,世代享帝王家荣华。
姜国自开国来,迄今为止能获此殊荣的仅老国公一人,能享此殊荣的也仅国公府一门!
哪怕已是三朝,老国公在姜国的地位也未曾有分毫衰减。
国公爵位本不当传,太祖皇帝为与他一起出生入死打下姜国江山的老国公破此一例,如今老国公却想再破爵位世袭传男不传女这一先例,大有将国公之位传给温含玉的打算!
倘若温家已无人,唯温含玉一人在世,老国公将国公之位传给她无可厚非,但如今温德仁这个孙子好端端地活着,老国公却还是打算将国公之位传给温含玉,这如何能不让温德仁更为厌恶温含玉?
甚至可以说是仇恨她。
如今,她不仅抢了他的爵位,伤了他一双宝贝儿女,一而再地伤他心爱的女人,更是让祖父将他们赶出国公府去!
他恨这个女儿,她要是没有生来这个世上就好了!
“你这个不孝女!”温德仁怒恨得抬起手就要往温含玉面上掴一巴掌!
但他的巴掌根本掴不出去,因为他扬起的手腕已被温含玉擒住。
“放肆!”温德仁怒得满面涨红双目大睁,“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赶紧放手!”
温含玉非但没有松开他的手腕,反是将他的手腕抓得更紧。
温含玉生得娇小,可此刻温德仁觉得她力大无穷,捏得他手腕生疼,近乎要被折断般的疼痛。
“父亲?”温含玉紧紧捏着温德仁的手腕,皱着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他,毫无感情,“你配?”
看着温含玉的眼睛,这一瞬间,温德仁觉得她的眼睛不仅生得像极她的母亲,更像他的祖父。
她眸中如鹰一般的锐利就好像祖父眼中的那般!
温德仁蓦地背生寒意,因为这样锐利的眼神,仿佛能够看穿人心,看穿他心中所想!令他害怕!
吴氏此刻从剧痛中稍醒过神来,眼见她右手一个反手就要抓上青葵踩着她后脑勺的脚借以分散青葵的注意力好站起身来,谁知她的手根本还不及碰到青葵,便见青葵踩着脑袋的脚倏抬倏落,落下时就正正踩在她的手背上!
生生将她的指骨踩断!
“啊——!”吴氏疼得凄声尖叫,鼻底嘴边下巴满是血。
十指连心,指骨碎裂,如何能不疼?
温德仁被吴氏的模样和惨叫弄得心惊肉跳,他想推开青葵,他想搂起吴氏,他想挣开温含玉的手,可他什么都做不到,此刻的他,就像被无数根看不见的钉子钉住了身子,一动也不动。
或是说,不敢动。
温含玉仍旧对地上的吴氏视而不见,对她的惨叫听而不闻。
她只是盯着温德仁又道:“有一样东西要你认一认。”
温含玉说着,从怀间拿出一支精致的小瓶,用拇指弹开瓶盖后将瓶中装着的粉末倒进了一旁燃得正旺的炭盆里。
一股浓郁的熏香味瞬间扑鼻。
温德仁的脸色陡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