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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京这个时代, 夜晚从来不是安全的时刻。
四周的声音像是被黑夜完全吞噬, 寂静的可怕。
小小的简陋村落, 还未入眠的村民们在听见外面的动静时就已经抱着自己的爱人或者孩子缩进了屋子最里面的地方寻求安全感。
“云雀大人, 她不是普通的妖怪。”
想要继续攻击的意图被打断, 依旧没有放松对那位真身不明的女子的戒备, 如此说着的鬼切用余光看向从身后走出来的黑发青年时，眼底除了不赞同还有因为对方那番话而产生的一丝小委屈。
他的本意是想自己摆平，就省了云雀大人以身犯险的危险。
结果, 这儿才和‘敌人’打了个照面，他就被自己想要‘保护’的对象给凶了。
鬼切：……qaq
心里难受还很委屈。
云雀：“……”
——啧，太弱了。
皱眉瞥了鬼切一眼，驻足在他身前一步的云雀抬眼，视线里青衣的女子毫不掩饰兴味的对视过来之后，意味深长的眼神令人根本无法忽视。
——她没有战意。
这个认知让云雀不太愿意接受。并不是说他会打女人, 而是这种时候有个强大的对手出现，且不谈性别, 能够稍微对上几手也是能让现在的他心情好上一些的。
可如果没有战意……云雀倒也不会不识趣的强逼着女孩子动手。
况且, 她虽然确实让那些说出来故事的人‘消失’了, 但却并没有‘杀’。
一点血腥味都没有沾染的身周，反倒是那点点寒凉的阴气更让人在意。
“果然很有趣啊，这位大人。”
挥手招至的青蝶萦绕身边, 青衣女子浅浅一笑, 掩唇说着, “能否知晓您的名字呢, 您看上去有很多不错的故事，不是吗？”
她伸手，在眼睫上一点。
“您的眼睛，可以‘看见’很多呢～”
——‘那位大人’所下的‘咒’，多么稀有啊。
而且，还是两处。
青蓝的眼眸几不可查的扫过对方的胸前，那跳动平稳的心脏可以说是青行灯在这个世上游历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见过的‘特别至极’。
敏锐的察觉到了青衣女子在提及‘眼睛’时的态度变化，按住了听见对方向自己搭话之后又想要提刀冲上去的鬼切，黑发的青年神情不变，只是开口时语气却带着几分探究之意，“你知道什么？”
“知道很多，却又什么都不知道。”
女子挥动了一下指尖，闪着青色光辉的提灯再现，她坐了上去，翘着腿一笑，“要跟我走吗？就现在。”
鬼魅游乐的夜。
坐在提灯上妖冶异常的青衣女子，泛白的脸色和幽幽的青蝶，大开着的青衣和服完全不避讳露出肌肤的暧昧艳色。
这样的美人相邀，没有男人可以抵抗得住，不心猿意马。
只是现在，美色并不是能让黑发青年动摇的原因。
“你知道谁可以解除？”
“呵，”女子笑了一下，“您也可以选择不信。”
云雀：“……”
跟着妖怪走，很明显这绝对不会是什么明智之举。但现在这个情况之下，他该怎么选择？那种混乱的记忆和状态，抓不住头绪的话，继续这样浑浑噩噩的下去肯定不是他想要的。
最终，他给了回应，敛去眼底的抗拒点了下头。
“您会有收获的。”以青蝶引路的女子笑了一下道，“这之后还请您讲述一些故事给我，作为‘报酬’哦～～”
“云雀大人！您不可以去！这个妖怪是……”
“嘘——”
想要冲上去制止的动作被打断。
不知道什么时候绕至身后的青蝶，在落到了戎装的式神身上之后就立刻化为了诡异的火焰，没有伤人的影响却吞噬了他身上的大部分力量。
跟着，在他意图再次反抗起来之前——
“唔！”火焰的重压之下，脱力跪地的式神只能是无力的撑着长刀，咬牙支撑。
“虽然我是大妖怪，但大妖怪的名字也有一定的约束力呢～”
伸出一根手指覆在唇瓣上的青衣女子轻叹着摇头，道：“可不能随便说出来啊！式神大人……”
“……”
“啊啦～您真是温柔呢，是在担心他吗？和式神做朋友的阴阳师可不多……况且，他可不是您的式神吧？要考虑我看看吗～只要您能说出我的名字，怎么样？”
……
“不需要。”
冷漠至极的拒绝，话语的尾音和女子轻轻的笑声一起，随着明明灭灭的青色光亮逐渐消散在视野之中。
——云雀…大人……
已到唇边的话因为脱力而无法说出，在名为‘青行灯’的妖怪离开许久之后。
“找到了！大人！他在这里！！！”
举着火把自森林那边出现的侍卫队伍，中间簇拥着的白发男人神色莫名的大步而至，居高临下的目光在看见半跪着无力抵抗的鬼切时，一丝的阴沉稍纵即逝，随即令人把他扶起。
“云雀呢？”
“……对不起，主人。云雀大人被带走了。”
“谁？”
“青行灯……”
*
有青行灯的妖蝶引路，正常人一日一夜所行的距离不消片刻就能抵达。
“我们到了哦。”
月光映亮的山间溪流，清透的流水折射着月华和岸上灯笼的光亮，白与橙的交替之间更带着与夜晚不符的几分暖意。
“嘛～你这是又带了谁过来啊，又是说故事的吗？如果是之前那种，我可是都知道的，没有新意哦！”
岸边在树下搭起的矮桌，蒲垫。
手上拿着一杆烟斗的御姐娇然一笑，妩媚动人的姿态丝毫不比美艳的青衣女子差得到哪里去。
烟烟罗，和青行灯有些相似却又不同的妖怪。
她喜欢的不是青行灯那样四处收集故事，而是化为烟雾隐匿在不起眼的地方偷偷观察世界。
见多识广的她偶尔会和青行灯凑在一起交流所见所闻，正像之前那几天一样，她一来就被对方硬塞了好几个不知道哪儿来的人类听故事。
但那些故事又不是什么新鲜货，她都已经听过好些个版本了，换汤不换药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这次的不一样。”跳下灯的青衣女子扬了下嘴角，让开，露出身后的‘人类’，“你见过他吗，之前？”
“当然……”
——嗯？？？没见过的脸？？？
慵懒的拿着烟斗吸了一口，自信的抬头刚想说出‘见过’的妩媚御姐一个卡壳，直接被自个儿的烟呛得直咳嗽。
“这是！咳咳…等等！这个人类是……”
真的不能怪烟烟罗这么夸张，毕竟她平时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化作烟雾四处观察。
整个世界的角角落落，不是她吹，她甚至连高天原下来的那位大人（荒）的小时候过的啥样都知道。
可今天，自己友人青行灯带上门的这位……
“你是谁啊，人类？真有意思。”从地上的蒲垫上起身，没空理会自己衣服因为坐姿而导致的大开，向来比人类开放多了的女妖眨了眨眼睛凑在黑发青年身边时几乎都快想要把人摸了个遍。
“……”云雀脸色黑了黑，觉得自己像进了狼窝。
虽然记忆不全，但他知道，以前绝对没有人敢这样接近他，更别提还是……女人。
“离远点。”
于是，他皱着眉后退了一步，这么说了。
“嘛～真凶啊。明明是人类，却不怕我们吗？我们可是妖怪哦，还是说，你其实是个强大的阴阳师？”烟烟罗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道，“可你的灵力给人的感觉似乎不太对呢……”
她望了眼旁边的友人，“人类？妖怪？他的妖气不重，看起来并不像是自身……不对，像又不像……”
是……‘那位’？
烟烟罗的目光幽深。
察觉到她的询问，青行灯微微点了一下头，伸手，周到的引着人坐下，“您不是有很多疑问吗，不如稍微聊一下如何？”
两个友人的女子会因为多了个男人而显得各外‘特别’，撑着头望着黑发青年一点儿没有惧怕的喝下青行灯倒下的茶水时，烟烟罗粲然一笑，抽了口烟，烟圈吐了对方一脸。
而后，在对方阴着脸色回望过来之前，她又毫无自觉的勾唇陪笑，“啊啦～抱歉抱歉，你这种严肃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呢，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在这个时代其实就相当于最短的‘咒’，虽然强大到了一定的地步就可以不用在意这个，但这会儿双方互不知底的情况下——
“云雀恭弥。”
黑发青年垂眸，毫不避讳的说了。
啊啦～～
妩媚的女妖和青衣女子对视一眼，默契的一笑。
“真是认真啊，面对不知底细的妖怪询问居然就这么报了真名。你的戒心这么差吗？还是因为对象是我们这样的……”
妩媚的妖怪撩了下过肩的长发，轻笑，“美人？”
“……”真名？不知底细？黑发青年皱了下眉，“我知道你们。”
“青行灯，烟烟罗。”
语气肯定的给出准确的名字，再往深想时，一如既往的迷雾笼罩让他的眼中不悦又多了几分， “你之前说，我的眼睛可以看见很多。”
他看向名为‘青行灯’的妖怪问道：“那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