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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 周围的人都齐齐看了过来,眼神各异。
以潇攥着背包肩带的手顿了顿,扯唇道:“沈导似乎喝醉了, 有没有人能送他回下房间?”
立刻有人反应过来,笑道:“沈导, 我来吧, 一个小姑娘哪能扶得动你,摔了就不好了。”
这人说完,上前就准备扶沈终意,沈终意手臂一躲,让他抓了个空。
沈终意仍是看着她,他眉毛下敛, 连带着上眼皮也有些稍稍往下垂了半分, 嘴唇弧线看起来有些紧绷。
“不用。”他收回视线,转过身道,“我没事。”
说完这句,他刚迈出的腿就撞上了椅脚, 发出一声闷响, 听起来就觉着疼。
他一声未吭,绕过椅脚就想走。
一股淡淡的香味钻进鼻腔, 他的手臂被人一把拉了过去, 女人的五指力道不轻不重, 握着他时就像是在挠痒痒。
以潇拧眉, 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通, 嘴上自然也客气不起来:“沈导,站稳点,您太胖了,我扶不动。”
周围的人:“……”
沈终意哪胖了,明明身材好着呢,穿个衬衫都能看到手臂上的肌肉线条。
大家都知道沈终意脾气不太好——不,应该说是极差。听见以潇这么说,都暗自捏了把汗。
谁知他不仅没发脾气,还依言挺了挺背脊。
两人刚走出包厢,马上有人凑到袁俏身边,试图打听什么,袁俏立刻摆手,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出了包厢,以潇才想起来问:“你房间在哪?”
“你隔壁。”
“……”
说是巧合连傻子都不会信。
她刚要问,身后忽然传来声:“沈导!”
回头一看,是村长跟着出来了。
“哎,是我没考虑周到,非要敬你酒……不会耽误明天的拍摄吧?”村长局促道,“不然我让人给你做份醒酒汤?”
沈终意道:“不用了,我没事。”
以潇暗自翻了个白眼。
既然没事就别让人扶着啊!
“真的吗?那就好。”村长说完,视线落到了以潇身上,“这位是?”
“工作人员。”沈终意垂眸,语气自然,“跟村长打个招呼。”
“……”
不跟醉鬼计较。
以潇扯出笑,“您好,接下来这段时间要打扰了。”
村长来回打量半晌,立刻懂了:“不打扰不打扰,是我打扰到你们才对。”
说完,他犹豫了下,又问,“行李都搬到旅馆了吗?不好意思啊,我们这住宿环境比较简陋……”
“没事。”也许是因为醉意,沈终意的语气上染了一丝不耐,“还有什么事吗。”
村长忙摆手:“没事,我扶你上去吧,小姑娘身子骨小,怕你两一块摔了。”
村长同意他们进村拍摄,就是希望对方在拍摄之余能宣传一下他们这个小村子,所以对沈终意的态度转眼就从戒备变成了半讨好。
毕竟最近很多村民都办起了民宿,现在时代不同了,孩子们要上学,大家就都得赚钱,之前那套防环境污染而半封闭村子的想法已经要不得了。
以潇正想顺着台阶下。
沈终意道:“不用,她力气大着。”
“……”
见他语气不怎么好,村长没再多说什么,当即就道别离开了。
身上的重量又重了几分,看周围没人,以潇索性把一直摇摇欲坠的小挎包往自己脖子上一挂,直接抬起男人的手架到了自己肩上,嘴里念念有词:“……都胖成什么样了。”
属于女人身上的清香味愈重,沈终意眸子暗了几分,顺着她的力道走。
乡间的小路过于昏暗,一眼望去的确没找到药店,加上山路弯弯曲曲的,是比较容易迷路。
“你不是嫌我瘦。”
男人的声音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下尤其沉。
“……”
沈终意以前的确很瘦,手臂几乎跟她一样细,她每回坐在他身上,都怕把他坐坏。高考体检结果出来,就比她胖二十斤,要知道他可足足比她高快二十厘米。
说来也是奇怪,别人胖了五官都会变丑些,沈终意脸上多了几两肉,五官却更加立体了。
她没说话,艰难地把他抬进电梯。
电梯里暖和很多,这家旅店虽然小,但还算干净,电梯不脏,也没有怪味道。
狭小的空间里,酒精和古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身边的人存在感不断放大。
终于,在她第三声啧后,身边的人开口了。
“以以。”沈终意语气散漫,还带了些戏谑,“电梯没按。”
“……”她腾出手,按下电梯,“不要这么叫我。”
沈终意笑了笑,没说话。
她知道他这声笑是什么意思。
毕竟这个昵称,也是她当初逼着他叫的。
以和意很像,高中的小姑娘抱着满腔喜欢,恨不得把他们在一起的事情告诉全世界。
“……你再笑,今晚就睡电梯。”
电梯到了,她把人扛出去,好不容易走到房门前,问:“房卡呢?”
“不知道。”沈终意脖子低垂着,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兜里?”
两人傻傻在门外站了半晌。
以潇:“……你倒是拿出来啊。”
沈终意顺着她的话,抬手想拿,结果几次都没能把手放进口袋。
以潇深吸口气,等烦了:“别动。”
她稍稍侧开身子,先是伸进左兜探了探,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男人的身子有些微微发热,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
她舔唇,探过身子去摸他右边口袋。
姿势的缘故,她头发抵到了沈终意下巴上,发质柔软,还带着洗发露的香味。
男人垂眸,不着痕迹的用鼻尖蹭了蹭。
拿到房卡,她迅速打开门,一眼看到了放在门口的大行李箱。
应该是还没收拾过,行李箱仍立着,没有打开的痕迹。
她没空顾及这些,好不容易才把沈终意搬到了床上。
沈终意似是醉狠了,躺到床上后就闭眼没再动过。
房间里暖气很足,把人放好后,以潇转身就准备走。
“以以。”沈终意喃喃了声,声音有些微哑,“水。”
以潇的动作顿了顿,但没有过多停留,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他喝醉干她什么事?把人送回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五分钟后,她从自己房间拿了湿毛巾和水,气冲冲地转身重新进了沈终意的房间。
……就当是对老同学的照顾。
她皱眉,帮他把鞋脱了,拿毛巾在他脸上乱抹一通。
毛巾质地柔软,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多余存货。她用一边手撑着他后脑勺,把脖子连带着擦干净后,起身道:“水我放桌上,你自己起来喝两口,我回去了。”
沈终意睁眼看她,眼底少见的带了些茫然。
“……”
她来时怕他没法喝,还在水杯里放了根吸管。
把吸管塞到他嘴里,沈终意还算配合,但只喝了几口又睡了过去。
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突然开口:“沈终意,你为什么没上大学?”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答。
男人的呼吸声沉稳有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回神,站起身来:“……我跟醉鬼啰嗦什么。”
把被子往他身上一盖,她拿起毛巾和水杯,转身出了房间,临走之前犹豫了下,还是把房里的光线全关了,只留了一盏厕所灯。
门重重关上,在黑暗中发出一声闷响。
床上的人随着声音动了动,直到隔壁也传来关门声,沈终意才徐徐睁开眼。
他眸子黑亮,眼底清明,之前的醉意早就消失干净。
许久,他才敛眸,稍稍侧了侧身子。
因为蹲久了,床沿附上了一股淡淡的女人香。
他闭眼轻嗅片刻,才从床上起来。他走到行李箱旁,打开,拿出里面的药箱子,全数塞进了床头的柜子里,然后从里面挑出其中一瓶,倒了两粒干吞下去。
然后拿起剧本,放在腿上随意翻着,等待睡意来临。
——
次日大早,以潇被闹钟闹醒,她迅速洗漱完出门,拼命按着袁俏的门铃。
许久才有人来开门。
袁俏头发杂乱,满是困意,揉着眼睛问:“潇潇……?这才几点,你怎么就收拾好了?”
“还不是因为你。”以潇大步走进她房间,直接把她被子叠了起来,“别睡了,去洗漱,吃个早餐就去片场,别第一天就迟到了。”
“可第一场不是我的戏份啊。”袁俏显然还没睡醒,坐在椅子上不断打哈欠。
她是女主没错,但这部剧是推理悬疑,女主的比重还没男二比重大。
“上妆不需要时间?如果你想让许诺然等着你,你就继续睡。”以潇看了眼表,语气凉凉道,“如果迟了,还要挨沈终意的训。”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袁俏,她火速清醒过来,嘀咕了句妈呀就一头钻进了浴室。
一切收拾好,两人就在旅馆楼下的面包店将就着吃了顿早餐。
袁俏咬了口肉包子,忽然想起什么,压低音量,问:“潇潇,你昨晚在哪睡的啊?”
“房间。”以潇挑眉,“不然还能睡哪?走廊?”
袁俏问:“你昨晚不是送沈终意回房间了……”
“你别瞎想。”以潇适时打断她,“我和沈终意之间什么都没。”
“真的?”袁俏无厘头地问了句,“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和他都早八百年前的事了,有什么才奇怪吧。”
“他没给你解释当初为什么离开吗?我看他这次回国,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袁俏道,“你以前这么喜欢他,几年来也没交过男朋友……我还以为你们这次会破镜重圆呢。”
“我不谈恋爱是因为没合适的,跟沈终意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放下手中的豆浆,用纸巾擦了擦嘴,道,“还破镜重圆……镜子都碎成满天星了,圆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