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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妙儿妹子了。”黄博十分客气的说着。
齐妙小心的把他衣服解开,脱下一条手臂。伤在手肘之上,八厘米左右,有点儿深。
曹氏把洗好的帕子交给女儿,齐妙接过来开始清理伤口。
梁汉森从后山回来,手里拎了两只松鸡,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根本不清楚。进到屋内,瞅着这个架势,木讷的问:
“这……咋地了?”
曹氏看着儿子,又看他手里拎着的东西,轻叹口气,道:
“刚才府衙的官兵来了,说是要交税粮。黄博因为这事儿跟他们理论……被伤了。”
“啥?”
梁汉森气的不行,转身就要走,齐妙忙开口说:“哥,人已经走了,你赶紧帮我从药箱里拿出金疮药来。”
“啊,走了啊!”梁汉森有些失落,把两只松鸡扔到院子里,清洗一下手后,回来。翻出金疮药放在炕上,没有说话。
黄博看着给他疗伤的齐妙,不禁有些痴了。
都说认真的人最美,不论是男人还有女人。
这话是真不假,眼前的这个丫头,的确很美!
梁汉森瞅着他看自家妹子的眼神,不爽的开口说:“你跟他们理论咋还被伤了呢?”
突然一嗓子,吓得黄博一个激灵。齐妙闻言,不爽的扭头看着自己的哥哥瞪了一眼,抻哆着说:
“小声点儿,那么大声儿干嘛。”
她是没察觉黄博盯她。如果知道,打死她都不可能这么说老哥。
梁汉森被说的有些憋屈,撇了下嘴小声嘟囔,听不出个数。齐妙没理他,把白棉布一圈一圈缠在胳膊上,最后系了个结,道:
“黄博哥,这几日伤口别碰水了,还要注意这条胳膊别太用力,抻着不行。这瓶金疮药你拿回去吧,每天让下人给你换药。”
黄博听了没有接,而是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我……能来你这儿换药吗?”
“不能!”没等齐妙开口,梁汉森直接不爽的吱声。
“我妹儿又不是郎中,凭啥给你换药,你家那么多下人呢,哪个还不能给你换。”
黄博被这话造了一个大红脸,不好意思的接过药瓶,抱拳行礼依一下,说:
“既然如此,那就……打扰了。”
齐妙不明白哥哥为啥会这样,倒也没追问。看着黄博点点头,轻声的又嘱咐着:
“伤口别碰水,这几日吃的清淡一些……”
曹氏倒水回来,看着梁汉森,说:“森儿,你把那松鸡拾掇了,中午娘给你做着吃。”
“好。”梁汉森兴致勃勃的出去收拾松鸡,再不管他走不走了。
曹氏倒了杯温水给他,忧心忡忡的道:“黄博啊,税粮这事儿……你爹能说上话不?你也看到了,里正跟族长他们……根本靠不住。”
黄博听了重重打个“唉”声,摇摇头。喝了一口温水,有些难捱的道:“婶子,这事儿其实早几天前我们家就知道了。可是……”
“唉!没想到这王大人真的不顾老百姓死活。他为了讨好上面,听说是自告奋勇要咱们这几个受灾的村落,缴纳税粮。本来以为这几日没动静,是他想明白了,没想到……”
曹氏跟齐妙听到这话,纷纷互看了一眼。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般……
齐妙看着黄博,耸了耸肩膀,劝慰的说:
“算了黄博哥。他们不是说给咱们七天时间吗?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实在不行联系所有的村落,大家一起反抗呗。这么多人,他就是抓大牢,也不敢。”
黄博痴痴地看着齐妙,半晌都没有反应。
这丫头……
还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丫头吗?
果断、泼辣、有条例。
机灵、聪慧、有胆识。
看着手里的金疮药,轻轻点点头,说:“妹子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跟哥说,哥一定帮你。你说得对,这么多人一起闹事儿,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齐妙挑了下眉,一脸笑眯眯。
古人心齐,估计这事儿还能有所转圜。
送走了黄博,梁汉森那两只松鸡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齐妙看想了一下,进屋看着曹氏,说:“娘,我去后山采些药,一会儿回来吃饭。”
对于采药,曹氏从来都不拦着她。点点头,不放心的又说:“让你哥跟你一起去。”
“好。”齐妙笑眯眯的把手里的花筐扔给梁汉森,乐颠颠的先走了。
曹氏把两只松鸡放在案板上,“咣……咣……咣……”的开剁。秋天的松鸡肥美,油多。
梁汉森抓的都是母鸡,鸡油特别的厚。
曹氏把鸡油澄出来,切成小块放在锅里慢慢靠。
鸡油靠好,拿出小盆装上,整整装了一小盆。
下锅炒鸡肉,添辣椒、姜蒜等佐料,然后再添水。
农家炖鸡、炖鱼,那是相当实惠。把闺女前几天才回来的榛蘑放里一些,大火继续烧开。
因为粮食涨价的原因,他们已经开始节省开销了。不过家里有俩会功夫的,倒也没亏了嘴。隔三差五就能有肉吃,有骨头啃。
院门推开,曹氏以为是自己的丈夫,所以并没有当回事儿。当外屋地门打开,传来——
“婶子,我是过来投奔亲戚的,有个叫王大力的是我三舅舅,他家住哪儿啊?”
曹氏转头,看着眼前的姑娘愣了一下。长得不错,人很标志,肤色白皙,已经留头。
衣着虽然是粗布,但却跟她的长相格格不入。
声音、语态很有礼貌,一看就是受过训练。
曹氏往灶膛添了两块大柴,起身看着她,问:“姐儿这是打哪儿来?”
小姑娘侧身行礼一下,规规矩矩的说:“婶子,我是从南面过来的。在大户人家的身契满了,过来投奔舅舅,我叫白淼。”
哦,身契满了。
怪不得这么规矩,说话啥的都得体。
可是……
曹氏看着她叹口气,指了指小凳子又道:“姐儿先坐下,我跟你慢慢说。”
白淼一听这话,眼睛里顿时有了慌乱。那手足无措的样子,让人甚是心疼。
曹氏瞅着不落忍,走上前拉着她坐在椅子上,道:“大力哥他们早在三年前就搬走了。你那表哥在别的县做了酒楼管事,然后举家都过去了。”
“那……他们去了哪个县呢?”白淼追问着。
曹氏无奈的摇摇头,一脸歉意的说:
“这个还很不知道。当初里正还问了,可人家没有说,具体咋回事儿……我们真的不清楚。你这投奔亲戚……哟,姐儿别哭啊,快别哭。”
“呜呜……呜呜……”
白淼先是落泪,听到曹氏这话直接哭出了声。抽抽搭搭的说着:
“当年……家里吃不上了,把我送去了大户人家做丫头。好不容易二十岁年满,可以出府,本以为……呜呜……家里人都死了……”
曹氏也在大户人家做过,听到她这话甚是亲切。轻拍她的肩头,淡淡的道:
“别哭了,别哭了。事情发生了也是没有办法。你这样哭,也无济于事,对吧?”
白淼如同惊慌失措的小鹿,一时之间没了章法。
曹氏瞅着她这般,心里特别明白她的难处。如果当初她没在主家跟梁安配婚。
要么梳头做嬷嬷,直至五十岁;要么二十岁出府。
没了亲人,出府的确是很难。
看着她抽抽搭搭的样子,拿出帕子给她擦脸。这帕子还是上次齐妙拿回来的锦缎剩下的,她给锁边做了帕子。
“要不……你就留在七家屯?大力哥家的房子还在,没有卖,你先去住着,我带你去跟里正说,你看行不?”曹氏帮着出主意。
可能是以前都有过此等遭遇,曹氏特别理解她现在的心情。竭尽所能的想帮她,替她想想办法。
“可……可以吗?”白淼试探性的小心翼翼,好像生怕那句话说错,再惹了眼前这根救命稻草。
曹氏点点头,指了指锅,说:“等我这鸡炖好了,我就跟你去,啊!”
“多谢婶子了。”白淼说完起身,也跟着过来帮忙。
曹氏客套的说“不用”,白淼摇摇头,坚持自己的做法。
鸡炖的差不多掀开锅盖,把早上蒸的三和面馒头放进去串串气儿。看着专心烧火的白淼,曹氏不放心的又问着:
“你在南方那边的主家,做什么的啊?”
“伺候小姐的。”白淼说完轻叹口气,眼神有些迷离的道,“小姐出嫁,原本是要陪嫁过去的,可是因为……姑爷有些不检点,所以我也就……”
话没说完,曹氏却理解的点点头。
这些伺候主家小姐的,要么跟着陪嫁做了通房,要么就留在府内等着出府。
怪不得手那么白皙,没有什么老茧。原来是伺候小姐的丫头,那算是挺有命的。
白淼看着干活的曹氏,一刻也都不敢松懈。这个妇人看着是农村扮相,但是说话却滴水不漏,而且句句都在询问,得小心才是。
饭菜做得,曹氏带着她去了里正家。齐妙他们还没有回来,把这事儿办妥了再吃饭也不迟。
因为税粮的事儿,梁金山正在家里发愁,见曹氏来了,忙招呼着坐下,道:
“三弟妹,你咋来了啊!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