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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桂芳来到灵堂，看着双眼通红的梁庐，轻声说道：
“二叔，回去歇着吧。您都熬了一天加半宿了。今儿晚上，我们来。”
梁庐扭头，看着恬静的亲侄女，又想了想自己的亲大哥，重重叹口气，说：
“芳姐儿啊，正好这会儿没外人，二叔有个事儿想跟你说说。”
梁桂芳听了点点头，“嗯”了一声。挨着丈夫卢长东，跪在蒲团上。
梁庐瞅了一眼她当家的，又看了看棺材，喃喃地说：
“我跟你二婶儿商量了一下，等你奶出殡之后，你爷我就都接到我那边去照顾。他身体不好，又离不开人。你爹、你老姑都……唉！”
“至于兰姐儿我也打算接过去。你知道我家没闺女，兰姐儿是我们呃亲侄女，我会当闺女一样照顾。这点你大可放心，不会亏待他。”
卢长东听到这话，抱拳一下，说：
“多谢二叔的好意，长东已经想好了，等奶出殡以后，我们把兰姐儿带回去。家里房子多，无非就是多双筷子、添个碗，没差。”
梁桂芳看着两个争来争去的男人，心里特别熨帖。
好在她醒悟的早，也及时提醒了兰姐儿。不然今日这个节骨眼儿，估计他们俩都不会开口要收养兰姐儿。
到那个时候，她真的就是抓瞎了。
待他们俩都说完了之后，梁桂芳这才开口道：
“二叔、东哥，关于兰姐儿的事情……三叔跟三婶儿已经跟我说过了。他们打算把兰姐儿接过去照顾，我已经答应了。”
梁庐听到这声“已经答应”，木讷的“啊”了一声。
卢长东闻言，细细琢磨了一番，点点头，说：
“若是安排到三叔那里，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妙姐儿缺个伴儿，兰姐儿过去也算是相互作伴，挺好的。二叔，您觉得呢？”
“那是自然，跟妙儿在一起，能学些本事。”梁庐务实的回答。
梁桂芳听到他们俩的对话，放松的舒了口气。
本来以为她私自做主，东哥会有想法，如今看来，倒是她自己多虑了。
梁庐瞅着小心翼翼的侄女，话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来。
他只是个叔丈人，并不是人家正经的老丈人，有些话，还是不能说。起身拍拍卢长东的肩头，客套的说道：
“今天晚上，就辛苦你们夫妻俩了。”
卢长东闻言忙不迭的摇头，自谦回答说：
“二叔客气了。这些都是长东应该做的。”
梁桂芳看着梁庐，微微颔首的道：
“二叔您慢走。”
“好。”梁庐应完，迈步回了自己原来的院子。
蒋氏已经烧了水，见当家的回来，赶紧打水、给他泡脚。
自打小年那天得知婆婆去世到现在，当家的就没睡好，也没休息好。
事情多、麻烦多，啰烂也多。
轻柔的把水浇到梁庐的双脚上，心疼的替他揉捏。
梁庐看着媳妇儿这般，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说：
“不用这样，我泡泡解解乏就行。”
蒋氏没有依他，仍旧帮着捏着。这还是跟曹氏学的，晚上他们俩做饭的时候，她告诉的。
梁庐轻叹口气，往后一趟，枕在枕头上，说：
“孩子他娘，芳姐儿他们决定把兰姐儿放在老三那了。”
蒋氏听了手里洗脚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也轻叹口气，道：
“是三弟主动要求，还是他们……”
“三弟主动要求的。妙儿缺个伴儿，兰姐儿过去正好俩姐妹是伴儿，也能跟妙儿学些东西。”
蒋氏闻言没有任何异议，以妙儿的为人，的确会善待兰姐儿。
“算了，许是咱们没有闺女命吧，不强求。”
梁庐见媳妇儿这般，起身坐直身子，心疼的拍拍她的肩头。
“我们会有闺女的，不着急。”
蒋氏苦笑，黑伤草的事情她也知道，怎么可能还会有孩子。
不过倒也没说什么，拿着擦脚布把他的脚擦干，说：
“快睡吧，好好歇歇。”
“好。”梁庐转身钻进了被窝，随后不放心的嘱咐又说，“后半夜喊我，我去替下长东。”
“不用，儿子说了，他过去，你歇着吧。”蒋氏给他们爷俩掖了掖被子，“明儿还得一宿呢。三弟身子不好，别让他熬了。”
说完，端着盆出去倒水……
……
亥时初，卢长东把梁桂芳撵回了正房休息。
冬天的晚上干冷干冷，谁的媳妇儿谁心疼，卢长东虽然有些家暴，但还是挺疼媳妇儿的。
梁桂芳本想坚持，可丈夫说什么都不让，无奈之下也只得起身回正房休息。
卢长东见媳妇儿离开，起身开始忙活。
给长明灯添油，拿纸焚烧，点上香祭拜。
都做好之后，再次跪在地上守灵。
黑冰轻盈的进了院子，瞅着灵堂的方向，赶紧闪身回了西跨院。
曹氏跟梁安都睡得很沉，齐妙因为还有事儿没办，所以并没有睡着。
听到声响，小心的起来，压低声音问：
“回来了？”
“嗯。”黑冰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
齐妙快速的穿好衣服，小心翼翼的下地。
在炭炉火的映照下，来到黑冰的跟前，指了指外面。
二人一前一后出去之后，黑冰抱拳行礼，小声的道：
“家主，李子台半路遇到埋伏，已经被黑炎救下。不过人受了重伤，估计半个月都好不了。”
齐妙听了点点头，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是谁，所以并没有惊讶。
在李子言没站稳脚跟儿之前，他不可能让李子台活着回来。
李子合到现在下落不明，具体是死是活，还尚未可知。
至于李紫玫……
应该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毕竟李子言还打算用她，去换几笔生意呢！
半个月都好不了……
正好，等他好了，他们也可以商量做生意的事情，那会儿年也过完了。
看着灵堂那边仍旧跪着的卢长东，低声说：
“账簿呢，连夜送去京城了吗？”
“没有。”黑冰摇头，走到跟前，伏在她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齐妙眼睛从最初的平静，慢慢瞪大，随后捂住嘴，差点惊呼出声。
看着她，不敢相信的问道：
“你……说真的？”
“是。”黑冰颔首，抱拳一下又道，“主子去年就没再京城过年，太后说了，今年必须回去。早就已经动身了，所以账簿的事情，主子会亲自带回去。”
齐妙听了抿唇，心里突然窜起甜甜的感觉。
真好，真好。
他能回京城陪老王爷过年，也算是他能尽得孝心。
“家主，白润传来消息，说是二十六的晚上能到辽东。主子会在府城的七虹歇息，让属下带您去。”
府城？
齐妙抿唇，看着黑冰想了一下点点头，说：
“好，我们二十六下午就走，他什么时候能到？”
“最快也得酉时，转天卯正就得出发。主子需要在年三十儿赶回京城。”
算算时辰，也不过就五个时辰，他还得休息，真是……
太辛苦了。
不过能在年前见上一面，她还是很开心的，相信他也会开心。
齐妙这会儿，没有隐藏自己的表情，黑冰全都看在眼里。轻笑一下，道：
“家主，您让黑炎查的事情、办的事儿都弄好了。高少爷如今在京城，所以账目得年后初五能结，到时候他会亲自送过来。”
“他送？”齐妙微微蹙眉，不是说得呆到过了正月十五吗？
黑冰看出了她的疑惑，抱拳一下，说：
“高少爷今年在京城呆的时间比较久，所以过了初一就可以回来。孙少庄主过了十五，会带着九公主一起回来。”
齐妙听了明白的点点头，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回去休息。
“家主，您呢？”
让她休息，她自己却不休息，这是要……做什么？！
齐妙指了指灵堂的方向，算作回答。黑冰见状，足下一点，回新房那边烧火、休息……
……
齐小妙转身进屋，端了杯热茶，然后朝灵堂的方向走去。
院子里是真冷，虽然周围都用苫布做了挡风的措施，可仍旧挡不了多少风。
两个炭炉在灵堂内，压根起不到取暖的效果，也只能挨近了些，才算感觉到暖和。
算起来卢长东也真是胆子大，换做她自己，她肯定是不敢一个人守灵。
就是给李朝阳守灵，也有李嬷嬷、小婵姐、孙师爷再旁轮番陪着。
走到跟前蹲下身子，将茶端到他的面前，说：
“大姐夫，喝口热茶暖和暖和吧。”
卢长东看着齐妙，礼貌的颔首一下，道：
“多谢妙姐儿，有劳了。”
冻得发僵的双手，接过茶杯并没有着急喝，而是捧在手里取暖。
两个炭炉被他拿到一旁，并没放在跟前。齐妙起身，把炭炉拿过来，挨着他。
卢长东见了，忙开口说道：
“妙姐儿，这样对咱奶不敬。”
“……”
齐妙无语，如果不是因为在灵前，估计她能被他的死板逗笑。
轻叹口气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看着他，道：
“大姐夫，非常时期，自然要非常对待。您这……太拘泥了。若是因为守灵受了风，咱奶走的不安生。”
卢长东听了细细琢磨，便就没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