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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萃宫偏殿角房。
莲香掩着鼻子走到里面,眼角瞥见地上跪着的两人,轻蔑的啐了一口。
“问出来了?”
莲香问道。
小康子示意候在外面的大力太监拖走地上的人,笑吟吟请莲香坐下,递过一杯温茶,见她不肯接,也不生气,笑道:“姐姐何必亲自来这腌臜地方,有事只管叫咱家一声!”
莲香恼道:“你别打岔,我问你,那两个狗东西究竟是哪个宫里的眼线?”
小康子见她问正事,也不再嬉皮笑脸,正色道:“姐姐也知道宫里能伸出手够到咱们钟萃宫,左不过那几位主子,小福子和小盛子不过是粗使太监,平日别说主子的寝殿,就是往正殿迈一步脚都嫌他们不干净。”
莲香应道:“我问过守门的宫女,这两人鬼鬼祟祟的窥伺好几日,都被秋灵喝出去,但当时她们没多想,不晓得这两人有胆子背主,作那些下贱的勾当。”
小康子望了望门口,才小声对莲香道:“我怀疑这两个蠢货是人家抛出来的试探咱们,问不出多少有用的消息,就算有,半真半假的也分辨不出。”
“姐姐去禀报主子,我这儿假装没发现,咱们也给他们设个套……”
慧娴手上拿着一本书,听莲香口齿伶俐的说完小康子的主意,反问道:“那两人屋里搜出来多少东西?”
莲香回想道:“金子九两多,银钱五十多两,其他珠宝首饰都是常见的,最贵重的是一个戒面,指头大的鸽血红。奴婢记得主子您有两颗差不多大的,上月才送去营造司做顶心。”
慧娴轻笑道:“加起来几百两银子,收买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太监,舍得金银倒罢了,鸽子血的红宝石宫里也不多见,每年的贡品都有账本可查,可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咱们谁是幕后主使。”
莲香赞同道:“奴婢也觉得奇怪,能用这样好的红宝石做戒面,除了太后,皇后,左不过您,娴贵妃和其他的妃主子,偏偏收买的是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奴才,小康子去搜的时候,那些金银和宝石都埋在夜壶一起藏好。”
慧娴灵光一闪,忽然道:“去营造司,先不做了,把东西拿回来。”
莲香一愣,反应过来道:“主子您是说?”
慧娴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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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主子谨慎,否则咱们就上了小人的当了!”
莲香看着面前散落的金箔和打造到一半的顶心,庆幸道。
小康子被人喊了来,头发上的水汽尚没有干,拖着半湿的辫子拿起散落在桌上的金饰仔细考量,
“主子,”
小康子拿着打造一半的顶心走近慧娴,“主子请看,这上面的机括有蹊跷,上面镶嵌的鸽子血比送去的要小了一圈。”
慧娴接过看了看,无奈摇头,“你观察的不错,可这不能作为证据,营造司也不会承认更换了原本的东西。”
小康子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放下心来,笑道:“幕后主使的目的是主子,算计的主子必须忍下这口气,收买小福子和小康子也不是看重他们能在钟萃宫做什么,为了是伤了主子的颜面。”
慧娴点头。
整件事的发现和过程按照幕后人的设计,即便让人发现,钻进陷阱也出不来。
首先两个小太监的暴露是出于设计,如果慧娴把事情闹大,却被查出最大的贼赃出自钟萃宫,那么即便两个小太监背主的罪名确定,慧娴也会被安上无能的名声,一个连自己个宫中财物都管不好的贵妃有怎麽能执掌大权,协理后宫。
这只是幕后人最好的设想,即便慧娴没有闹大,暗中查探,不仅有可能与某位妃子有了间隙,或者就像小康子说得一样,宫人失职,慧娴的颜面也会受到损伤。
叮当!
金子碰撞的声音悦耳动听,慧娴随手扔下顶心,盘算一番,道:“这样精妙的设计,这回不过是小打小闹,误打误撞才会被轻易发现,日后你们更要看紧钟萃宫。”
“奴婢/奴才明白!”
莲香,小康子齐声应诺。
慧娴挥手示意两人出去,指着那颗被替换的顶心道:“送回营造司,不必相问。”
“是。”
成功的化解了一回危机,慧娴却高兴不起来。
搭上两条人命却只为抹黑一个人的名声,慧娴再次深刻明白紫禁城人命之贱,“小打小闹”都是人命的倾轧,以后会遇到的风浪只会更大,人命更多,慧娴也无法保证自己手上不染上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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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萃宫贵妃微恙,在养好病前,绿头牌就算没有撤下,皇帝也不可能临幸钟萃宫。
嘉妃夺回圣宠,心情转好,以赏花为名义摆席,启祥宫内的几个常在答应,以及和有意阿附的贵人常在前来奉承,席间谈起钟萃宫,嘉妃不免冷嘲热讽。
“听说钟萃宫赶走了两个小太监,说是手脚不干净!”
两位常在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上首嘉妃也说起此事,不客气道:“想来贵妃忙着为皇上皇后分忧,自个儿宫里就疏懒些,只不过咱们姐妹不论是否独掌一宫,总还能理得清身边的琐事,钟萃宫出了这样的事,实在让本宫挂心。"
鄂贵人眼帘微眯,含酸道:“谁让皇上宠着她,可是依嫔妾说,贵妃娘娘听闻早年在潜邸是由侍女拔作侧福晋,这管理家事没有受过教导,出了这样不体面的事也不稀奇!”
婉贵人坐在鄂贵人旁,闻言只想扑过去捂住鄂贵人的嘴巴——什么都敢说啊!
不过首位的嘉妃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鄂贵人受到鼓舞,愈发畅所欲言。
婉贵人无法,只能尽量缩着头,求离鄂贵人远些,希望不被殃及池鱼。
鄂贵人不愧是出身西林觉罗氏的满族贵女,”嘉妃难得见到这么“天真烂漫”的妃嫔,见其余妃嫔都因为鄂贵人的惊人之言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心中嗤笑,语气温和道:“比起本宫和诸位姐妹,贵人见识渊博,可惜入宫时日尚浅,妹妹这样的人才真是可惜了。”
鄂贵人努力露出羞涩,眉眼的得意却怎麽都遮不住,“嘉妃娘娘谬赞,嫔妾实在不敢当。”
“贵人妹妹论才论貌,论出身都是顶尖的,务需谦虚!”
嘉妃语气愈发和气,示意宫人在下首添了座。
婉贵人见状,连忙起身让位,“贵人坐我这儿吧。”说着面露歉懦的朝嘉妃行礼,“嫔妾身子不适,想先行退席。”
白常见,张常在等也起身,畏缩着提出离开,“嫔妾们见识浅薄,不曾喝过这么好的酒,一时上了头,请娘娘见谅。”
鄂贵人面露轻蔑。
嘉妃瞧见不免又看轻两分,”几位妹妹既然不适,本宫就不强留。“
嘉妃凤眼一扫,意味深长道:“酒是个好东西,喝多了人就容易忘事。”
“谢娘娘关心。”
婉贵人等对视一眼,低下头再次福身行礼。
”婉姐姐,咱们……?“
出了启祥宫大门,白常在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凑近婉贵人道。
“别说话。”
婉贵人左右看去,脚步加快离开启祥宫的范围。
“白妹妹,张妹妹,咱们三人位卑人轻,虽不是启祥宫的人,可嘉妃真要对咱们做什么,易如反掌。”
张常在,白常在连连点头,“鄂贵人自己找死,可她说得那些话传到贵妃耳里,只怕连累了咱们,还有嘉妃娘娘,分明是……”
婉贵人一眼止住白常在未竟之语,“就当作什么都没听过。“
婉贵人毕竟比两人资历老,决断道:“咱们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无论贵妃娘娘还是嘉妃娘娘,都不会把咱们放在眼里。”
“只能如此了。”
两位常在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