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峰回路转(1)

瑚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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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你看到这里, 说明作者君的荷包还能再鼓一点!陆深:你不够爱我  “我原本就听说那日攻进紫禁城的是高平义带的兵马, 姓薛的是后来才带兵赶到, 估摸着高平义是早有要谋篡之意, 他和刘贽更亲近些,两人联手扳倒了那姓薛的。”

    “八成就是这样。这天下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安生呢, 要我看, 剩下这两个还能再斗上些日子, 最后是个什么结果都不好说的。”

    “可不是,但咱平头百姓也就只能嘴上耍耍痛快, 说道说道, 最后是谁斗赢了于咱们来说都一样的。”

    “如今觉得前燕帝也没多罪大恶极, 怎么就……唉,这大燕怎么就……”

    “前燕已经过去了,这可不能再说的。”其中一人出言阻拦, 正巧这时两人的面也上来,便低头吃面,不再谈论。

    庄澜吃了多半碗, 撂了筷子, 陆深也赶紧吃完剩下的几口,留下铜钱背起竹筐便跟着庄澜离开了面摊准备回荆山去, 一路上还不忘四下观望,看看有没有人跟着他们。

    路过一处, 见有卖纸钱, 庄澜拉着陆深停下。

    “你下山来就是为了买这个吧?”陆深一看便懂了, 庄澜这是打算买给林贵妃。

    庄澜没应,她有些被拆穿心思的窘迫。林贵妃惨死,庄澜心里难受,哪怕冒险也想悄悄祭奠一下,但她又不敢同陆深说这些,她能猜到陆深不会同意帮忙买纸钱,若知道她究竟为何想要下山来只怕也不会带着她一起,无奈之下才只得以为燕珉买衣服为借口。

    到了山下,陆深仍是一直不发一语,庄澜知道这次是她不对,只好先找了话头。

    “真没想到,最后薛从竟是这样的下场,白白领兵带着人打了这几月的硬仗,到头来全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庄澜叹口气,有些感慨。

    “高平义本就绝非善类,会有今日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不过如今来看那高平义确实有些手腕,将来若真是他登基称帝,咱们便更要小心些。”陆深仍是走在前面,不过现下两个竹筐里都装着东西,他没法帮庄澜一块儿背着,只好时不时回身拉她一把,“但他们几个折腾折腾也好,给咱们多留出些时间。”

    庄澜点点头,专心走着上山的路,良久,才问出积压心底许久的疑惑,“皇上从前也不是暴君昏君,大燕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说这个已经没什么意义了。”陆深轻叹口气,又走出十几步才说,“原本妄议皇上是死罪,如今倒也无妨了。皇上心慈,杀伐不够果断,下不了那个决心整顿吏治,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官员私下有利可图,文武百官自然都乐意曲意逢迎,朝堂上下看着一片太平,实则内里空虚得很,不堪一击。”

    庄澜想想,或许确实是这样。她是个姑娘家,没什么远见,从前只一片赤诚忠心想着伺候好自己的主子,前朝的事她不关心,也不懂。但她知道皇上的曾祖母宣烈皇后是个厉害人物,曾把持朝政四十余年,宣烈皇后薨逝后,皇上又被祖母先太皇太后压制,弱冠之年才得以亲政,皇上在如此情势下性子有些懦弱,不够魄力难掌大局也是情理之中。

    “别想了,大燕……已经过去了。”陆深回头瞧见庄澜一直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想来又是在伤怀。也不能怪她多愁善感,缅怀前朝也是人之常情,但又怕她想得太多,便开口安慰了一句。

    等近了老翁家,庄澜急匆匆往里面走,生怕她出去这半日三个小娃娃闹腾,可进了院子一看,燕珫和燕珑正追着大公鸡跑得欢,燕珉站在一边扶墙瞧着,跟着一块儿咯咯乐。庄澜这才松口气,跟着陆深把买回的东西一一清点过,又都放到马车里。

    午后庄澜又把这些日子几人的东西收拾齐整,通通放进马车,才去帮老翁一起做晚饭,顺便道别。

    及至夜深,老伯和三个小娃娃都睡下了,庄澜才披好衣裳去敲陆深的屋门。

    先是咚咚两声,里面却没动静。庄澜以为陆深可能是睡了,没有听见,便多用了几分力气又去敲,“陆深,你睡了吗?”

    庄澜最后一下敲门的动作还没落下,陆深的房门便从里面拉开来,陆深手拄在门框上瞧着庄澜,“做什么?”

    “那个……”庄澜不知道陆深这会是否余气都已消尽,说起话来还是比较小心,“你能不能陪我去烧纸钱?”

    “你不是挺能耐?还用得着我陪?”

    “太黑了……我有点怕……”庄澜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眼里亮晶晶地看向陆深,“我买了双份,贤妃也有的。今儿是她们的头七,拜托你……”

    “等着。”陆深没什么表情说完,回里面取了外裳出来,跟庄澜一起拿了纸钱往荆山深处走。

    为怕老翁瞧出不对,她们选了稍远的地方,用石头围起个小圈,才用在里面烧起纸钱。

    眼前火光在夜色里摇摇飘荡,偶尔蹿升起大些的火苗却最终又落下去,但很快又有新的火苗诞生,起起伏伏就如同这世间王朝更迭,此消彼长,一方胜便有一方败。

    庄澜想起曾与林贵妃相处的时光和那日临行前林贵妃的决绝,眼角湿润,不知是被火熏染的还是被回忆所伤。庄澜抬起袖子,轻轻抹了抹眼睛。

    “原以为是两个多了不得,心思有多深重的人,没想到竟都是痴人。斗来斗去这些年,都盼着那中宫之位,谁知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陆深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在庄澜再次低头擦泪时,犹豫过几下还是伸手拍了拍庄澜的肩膀。

    等到火焰熄灭,又用土埋过那些灰烬,庄澜和陆深才离去。回去的路不知为何竟比来时显得漫长了许多,漫长到庄澜连从前没打算细问的问题都问出了口——

    “那天,为何是你带着四皇子逃出去?贤妃……怎么没跟着一起?”

    宫里都是聪明人,虽猜不透皇上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但好歹也知道了林贵妃在皇上心里的分量,如今宫里紧张气氛缓和,其他宫里的嫔妃都巴巴地来长春宫套近乎——打着林贵妃怀有身孕,她们该来看望的旗号。

    当然,这些人里是除了吴贤妃和与其交好的妃子的。

    长春宫有段日子没有招待过这么多人,但庄澜不愧是林贵妃身边最得力的,布茶摆点心安排地井井有条,叫董昭仪见了直说羡慕,羡慕林贵妃有这么个称心的人。

    “贵妃好福气,澜姑姑当真是个能干的,又贴心,嫔妾宫里那些个都没这么中用的,怕是十个比不得澜姑姑一个。”

    林贵妃原本拿起块翡翠糕正要吃,听了这话便又放下,笑着瞧了眼庄澜,又去看董昭仪,脸上笑得开怀,嘴里说得却是另一番意味,“昭仪可别叫她澜姑姑,折煞她了。她呀,其实倒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只是庄澜待本宫确实真心又忠心,本宫也喜欢她。”

    庄澜这时正端了两盘冻葡萄过来,而后顺着林贵妃的话,接着道,“是啊,昭仪娘娘称呼奴婢名字就是,奴婢可担不起昭仪娘娘的这一声澜姑姑。”庄澜摆了一盘冻葡萄在董昭仪和张婕妤中间的小桌上,又走过去将另一盘放在樊美人和杜美人中间,“这东西是从西域来的,去年西域王上贡的贡品,皇上给贵妃娘娘送了一筐来,吃不完的叫人拿去冰窖里存着了,前几日奴婢才想起来还有这一遭,可贵妃娘娘如今有身子,要忌生冷,吃不得,这大冬天的也不知该拿什么招待,娘娘们别嫌弃,尝尝鲜吧。”

    “呦,你们瞧瞧,这可夸不得,才夸完她就上脸了,也敢拿本宫的东西做人情了。”林贵妃笑着用手指去戳庄澜额头,嘴上似是教训,但心里却不是这样想,庄澜这番话说得很有意思,西域的贡品旁人见都没见过,长春宫却都吃不完要去冻起来,而今还林贵妃有身孕吃不得才拿出来给她们。

    “娘娘恕罪,奴婢这都已经拿出来了,总不好再端回去的。”庄澜跟着闹乐子,其他几位娘娘见了也跟着笑起来,去捡葡萄来吃。

    杜美人尝过了赞不绝口,“真甜,好吃,皇上果然还是最疼贵妃了,这样的好东西都只想着贵妃。”

    “是啊,去岁只吃了新鲜的,如今尝尝这冻过的,冰冰凉凉的,倒别有一番滋味,可得谢谢澜姑姑,拿这等好东西招待我们。”樊美人和林贵妃家里沾亲带故,两人关系亲近,去年便在长春宫吃过葡萄,说起话来不自觉地就带上几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