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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属下禀报外面的流言动向时,夜月差点儿没气得当即呕出一口血来。
“独—孤—倾—歌!”一字一顿,牙齿都要咬出血来。
但这次她学聪明了,知道独孤倾歌钻了字眼空子,他不会承认自己没有达到她所要求的标准。因此这口恶气,便是打落了牙齿,也要和血吞下。
只能暗暗发誓,下一次,她绝不会再给独孤倾歌任何巧言令色的机会。
宫中,御书房一名绛衣小太监躬着身子进来,踩着小碎步匆匆走到杨公公身边附手耳语了一翻,杨公公当即脸一变。连忙挥退小太监,自己快步走上前去朝着御案的方向跪下,白着脸道:“启禀皇上,京中又出谣言,说
太子妃是医神杜宸九的女儿,而今外头百姓又开始纷纷起哄了。”
说这话时,他头低得死死的,都不敢抬起来去看御案上圣上的表情。
能在圣上身边伺侯,对于前皇后的‘奸夫’身份,他当然是门儿清的。
没想到太子妃的生父,竟然是那位……虽然还没有得到证实,但太子殿下若听到这谣言,恐怕心里不会好受吧!
还有皇上,皇上会迁怒到太子妃身上吗?
独孤漠然批奏折的笔顿住,他抬眼问道:“好话多,还是难听话多?”
杨公公谨慎地应道:“回皇上,约是各一半。只是,谣言也波及到了太子殿下。”
其实各一半是隐晦些的说法,事实上,说坏话的人比说好话的,绝对要多得多了。
太子殿下亲娘跟太子妃亲爹有染,二人还都有身世问题,而且他们那样出色,多的是人对他们羡慕嫉妒恨。现在有这个机会狠踩了,天晓得别人私底下能说到多难听。
独孤漠然蓦地轻咳了两下,急忙搁下笔,握拳忍住。问道:“谣言出自何处?”
杨公公忙回道:“仍是出自三殿下府邸,然此次传谣言之人还有特别标注,自称并非夜月之人,让大家莫要误会。然而,现在除了得到消息的,却人人都认定是夜月传出的谣言了。”
抬头忧心如焚地望着独孤漠然,却不敢问及。关于身体的事,皇上从来都不准人提的。
除了他,大概没几个人知道皇上身体非常不好。
稍有激动,便是呕血。轻轻一咳,便叫人心惊胆颤。
独孤漠然手背抵在唇边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咳嗽的欲望。从旁边取出一叠纸刷刷刷写满一页,而后取了玉印一页页盖上。他轻声喊道:“秦歌。”
秦歌自屋涩上落下,轻声抱手一礼。
独孤漠然将纸页交给他,说道:“一共十二页,照着拓写。写完后贴到四方城门和人流繁多之处,你亲自去办,要快。”
“是!”秦歌接过那一摞纸,细细看了下,不由变了脸:“皇上,这,不可……”
这纸上,皇上自称与杜宸九是至交好友,他能证明杜宸九与赵红莲绝无苟且。赵红莲只是气他冷落她,才与他置气胡言乱语。所以,杜宸九是清白的。
他要将这当成皇榜张贴,召告天下,只为了证明杜秋的出身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可是,他证明了杜宸九的清白,也解释了自己没有戴绿帽子,他们两个蒙了二十年污秽的丑名,那不就都成了赵红莲自己作出来的了?
身为皇后,就因为受了冷落竟这样报复皇上,别人会怎么看她。
“如何不可?”独孤漠然再次咳了两声,低垂下了眼睛。秦歌忙道:“太子殿下性情肖想皇上,素来别扭。可以说,除了太子妃,赵氏便是他心中最深处的唯一儒慕情深。皇上替太子妃证明了清白的身世,却会毁掉赵氏在太子殿下心中美好的母亲形象。这根本就
是拆东墙补西墙,太子殿下只怕不会感激您,可能还会因此而伤了你们父子情份。”“无妨!”独孤漠然叹息了一声,“若非要恨一个人,便让他恨朕吧!至于赵氏,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他已经不是孩子了,有杜秋陪着,在他生命中缺席了近二十年的母亲,早已是可
有可无的存在。”
“皇上……”秦歌还待再劝,独孤漠然却不想再就此话题说下去了,他摆摆手,疲惫地说道:“去吧!”
“……是。”忧心忡忡地看了独孤漠然一眼,秦歌最后还是无奈地离开了。
独孤漠然又取了一张纸出来写字,他神情一如厩往的冷酷冷淡,但笔头微微颤动着,这表示他写得非常快。
杨公公偷偷抬头瞄了御案后的人一眼,又赶紧慌张地低下头去。
他这还跪着呢!好久没跪过这么长时间了,膝盖有点痛了,可是皇上没喊免礼,他便不敢起来。
然而皇上已经开始办公了,却看都不看他,这是忘了他吗?
还是说,最近他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错事,皇上要借机敲打他?
正心乱乱的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御案上皇上喊道:“杨安山!”
杨公公愣了下,他已经进宫三十多年了,以前身份低微时被人喊小安子,现在人人都称他杨公公。他的名字,已经很多年没有听人喊过了,因此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匆忙垂下脑袋:“老奴在!”
我天,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皇上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莫非真的是做错了什么,皇上最近正在关注我?独孤漠然说道:“朕近段时间要办些大事,上京不安全了,你拿着这封信和这只印戳带去给小五。将朕身患重病的事告诉他,让他出城去替朕寻药。还有,要交代他,不要将朕患病的事传出去,以免引起皇
室人心离散。”
原来不是他做错了事,而是要他做事啊!杨公公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走过去接信。
却不料刚刚走到,就被皇上拉住了手。杨公公吓了一跳,但好在身处这个位置,他也算见多了事,因此还不至于失态。只是惊疑地抬起头,望着前面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