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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就到了日暮西山时分,夕阳穿过院子里垂丝海棠繁茂的枝头,在地上投射下大团大团的阴影。空气中散发着幽幽的香味,竟是海棠花开了。
玉蕊盯着院中的那株开的繁茂的垂丝海棠,大为诧异,似乎是一夜之间,花开满树。
不过,今年的垂丝海棠开的有些早了。垂丝海棠应在三月下旬开放,今年却提前了半个月。真乃怪事。
“玉蕊。”
玉蕊一惊,猛然转过身子,秋棠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急忙行礼,“见过秋姨。”
秋棠是林鸾的心腹,掌管婵娟院的大小诸事,可以说是婵娟院的半个主子了。完全受得了玉蕊这一礼。
“你在看什么?”
秋棠表情严肃,略有不满,连她过来了都未发现,实在是失职。若再有那一天的事情发生,小姐的安危可怎么办?
“秋姨恕罪,奴婢、奴婢只瞧着院里的海棠开了,一时被迷了眼,不察您来了。”
玉蕊脸都白了,咽了咽口水,诺诺的说道。
闻言,秋棠的目光落到了那株垂丝海棠上,也有些惊异,“开花了!”
开的怎么这么早?而且,枝头花团锦簇,密密匝匝,完全不像是才开的模样,而像是一夜怒放,花朵坠满了枝头。可是今天上午都还是一树花苞啊!
天生异象!
后世记载:万弘十六年三月上旬,京华海棠一夜怒放,花开不败,直至明王妃出嫁之时,历时一月,时人谓之奇景。
秋棠定了定心神,脸色和缓了几分,对玉蕊道:“不过是提前开花了而已,莫要大惊小怪。”
“是。”
玉蕊语气柔软的回道,模样乖巧,是个识趣的。
秋棠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又道:“小姐可醒了?”
“还未曾醒。”
“时辰不早了,小姐该喝药了。我去叫她,你先去小厨房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婵娟院是有小厨房的。
“诶。”
玉蕊应了一声,福了福身走了后,秋棠才推门进去。
“小姐,小姐。醒醒。”
秋棠的声音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林鸾费了一番力气才的睁开眼睛,整个人疲乏的很。
“小姐,您醒了,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林鸾摇了摇头,在秋棠的帮助下坐了起来,“秋棠,现在几时了?”
“已经子酉了,小姐。琳琅院……”
林鸾眼眉低垂,柔和的灯光在她脸上撒在她的脸上,柔和了一向凌厉的眉眼,也显得她气色不错。
“先梳妆吧。”她打断了秋棠欲言又止的话。
“是。”
女子打扮总最耗时间的,秋棠给林鸾带上最后一支发簪时,已经酉正了。金乌西坠,玉兔东升,空气里带着薄薄的凉意。
“小姐,大公子在书房等您很久了。您……”秋棠有几分犹豫。
“我将出阁,我们虽是兄妹,可是男女有别,这么晚了,实在不该前去。你代我去见见他吧。”
“是。”
婵娟院书房的灯火亮着,林雅厚坐在外书房,手中的茶水已经温了,看来他等了有些时间了。
秋棠微微叹了口气,进了书房。
“见过大公子。”
“秋棠,鸾儿呢?”
林雅厚看着端在手中茶杯,平静的问。
“大公子,何必呢?”
秋棠答非所问,苦口婆心道。
“鸾儿她在哪里?”
林雅厚眼睛都没眨一下,语气平淡如水,但浑身冷气四溢。
“您是小姐的哥哥。”秋棠默了一下,开口道。而林雅厚却不为所动,只重复一句话:“鸾儿她在哪里?”
“小姐她,在寝室。”
话音刚落,林雅厚人就大步冲出去了。
那一夜婵娟院发生了什么,大概只有林雅厚林鸾他们自己知道。秋棠所知道的,是自那晚林雅厚怒火冲天的摔门而去后,直到林鸾出嫁前夕,林雅厚再也没有来过婵娟院。以及,当晚,林鸾病情又加重了。
是夜,一抹青衣潜进了定国公府,直奔婵娟院。
“怎么会这样?又发热了?”青衣人疑惑道,随即把手伸向床上的少女……
“林鸾,我们分手吧。”
两个熟悉的身影相携走到她面前,那个男子冷冰冰的说道。
“你们!”
林鸾心口剧痛,嘴唇发白,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一个是她的男朋友,一个是她的闺蜜。这两个人,在一起了?!
“我爱的人是清清。”
“小鸾,我和彦哥是真心相爱的。你一定会成全我们的,对不对!”
“林鸾,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清清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所以……”
“分手吧。”
“你说什么?”她这么容易就同意分手了?许彦瞪大了眼睛,怔了怔,道:“林鸾,你是个好女孩,没有我你也能过的很好。清清她。”
林鸾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冰凉。
“我说好,我们分手吧!我祝你们白头偕老,举案齐眉,生死不离,共赴黄泉!”
林鸾眼前模糊的不成样子,说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最后一句,歇斯底里。她坚强,就可以肆意伤害她吗?人心都是肉长的啊!果真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
“许彦,我恨你!”
喝的醉醺醺的女子在江上大桥摇摇晃晃的走着,嘴里还说着胡话。
“婊子配狗,天、天长地久!我真是瞎了眼!”
“许彦,我恨你!”
“扑通!”
“咳咳……咳咳……”水从口鼻涌入,林鸾脑子不甚清明,只心里模糊的明白,她大概要死了。
被男友劈腿,尤其是男友劈腿的对象是自己的闺蜜,回家路上买了一罐啤酒喝了一瓶就醉了,还一脚踩空掉到江里淹死了。还真是狼狈……
“许彦……”
青衣人手臂一僵,许彦,是谁?
不自觉手中喂药的动作大了些,把怀中人呛着了。
“咳咳,咳咳……”
林鸾被一大口药呛着了,咳了两声,竟然醒了!
“秋棠。把药给我……咳咳,我自己来。”
林鸾缓缓的睁开眼,头痛欲裂,眼前出现了重影,阵阵发黑。
青衣人浑身僵硬,环抱着林鸾一动也不敢动。
“秋棠?”
林鸾后知后觉终于感到有点不对劲了,抬头往上看,一个光洁优美的下颚和一张银白色的半面面具出现在眼前,最后,她的视线对上了一双灿若星子的眸子。
“秋棠!救,唔!”
林鸾瞪大了眼睛,这人不就是那天的贼人吗?就算是换了张面具,她也认得出他!他怎么在这里,林鸾大为慌乱,情急之下只来的急喊了一声秋棠,就被人封住了嘴。
青衣人以最快的速度低头封住了林鸾的声音,嗯,方式嘛,自然是以最快的那种。青衣人根本没有多想,直接亲下去了!
林鸾傻掉了,青衣人也傻掉了。
两人僵持着,竟然还是林鸾先反应过来,剧烈的挣扎起来。也许是因为她尚在病中,她的挣扎在青衣人落在眼中,没有一点力度,一只手就镇压了。反而是因为她不小心张开了嘴,青衣人愣了一下,眼眸蓦然深沉,乘虚而入……(咳咳咳,最近严打哈……)
待青衣人松开她时,林鸾只觉得眼前发黑,脑子里嗡嗡作响,肺里的空气快耗尽了,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喘息,唇舌均已麻木,全身无力,抬起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像一团浆糊一样依靠着青衣人的胸膛。
青衣人抬手仔细的擦掉林鸾唇角牵扯出来的银丝,看着林鸾酡红的双颊和湿漉漉的眸子,心里莫名的柔软,忍不住低笑,低头在她唇畔落下轻柔一吻,道:“连换气都不会,真是个傻瓜。”
林鸾怒目圆睁,似乎冒着火苗,瞪着青衣人,咬牙切齿,“登、登徒子!”
可惜了,她的声音暗哑,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实在是没有一点威胁力。
“呵呵。”
青衣人闷笑,登徒子?怎么会?
“放开我!”
许是知道自己挣扎不过,喊人呼救的希望也渺茫,林鸾压低了声音,恼怒不已。
受制于人的感觉,真是不爽啊!
“先把药喝了。”青衣人语气很柔和,把药瓶拿了过来。
“什么药?我不喝!”
林鸾凝眉,警惕的盯着药瓶。谁知道这人给她喝的药是干什么的!不喝,绝对不能喝!
“不喝药,病怎么能好呢?”
青衣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不懂事的孩子,三分无奈七分宠爱。
林鸾被他看得心中一紧,就听他又道:“还是说……鸾儿不喝,难道是想让我亲自喂你吗?我嘛,倒是不介意,求之不得呢。”
林鸾瞪大了眼眸,这人是不是太不要脸了!什么鸾儿,她和他熟吗?还要他喂!脸怎么那么大!
“看来鸾儿是想让我喂了!也好!”
青衣人一勾唇角,笑吟吟道:“那我就亲自喂你好了!”
林鸾心中一紧,只见青衣人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药,以强硬的姿态渡到她口中,容不得她反抗。
喂药,反正到最后喂着喂着就变了味。
“许彦?是谁?”
林鸾被亲的晕头转向,迷迷糊糊,听见问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渣男!”
“嗯?渣男么?”
青衣人的声音含着笑意,偷了个香,赞同道:“嗯,他是渣男。鸾儿,记住,我叫阿月。”
最后,青衣人离开时在附在林鸾耳边道:“鸾儿,叫我阿月。”。
“嗯……阿月……”
应是药效起作用了,林鸾本就迷迷糊糊的,睡意袭来,很快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青衣人则待她睡熟了才悄然离去,消失在夜幕中。因而没有听见林鸾接下来的梦呓,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低语,“阿月,混蛋!”
夜色阑珊,掩了白日里的浮光掠影,唯有一片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