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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替代品这三个字,木宛清的眼中,终于有了一点焦距,她歪着头,侧耳凝听着何淑言的声音,她的神情那么认真,好像生怕错过一句。
何淑言微微喟叹,“软软当初离开小雨,也让我对她心里很不满,所以呢,我才会将这一切,都发泄在你的头上,因为你跟她长得真的很相像,这也是为什么,我会一直跟你说,你嫁入季家,会后悔的,我知道你无辜,所以,真的很不希望,你成为小雨思念软软的替代品,但是,你们年轻人,哪个能听得进我们这些老人家的劝?非要在一起,越是阻拦,倒越显得情比金坚,唉,我没办法,只好步步后退喽。”
“所以,我不让你们举行婚礼,不让你们去领结婚证,就是怕将来,小雨会后悔,而你,会被他的后悔所伤害,毕竟,有过一段婚史的女孩子,跟一个有过事实婚姻,却在档案上一片清白的女孩子,将来要面对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你懂我的苦心吗?”
何淑言的眼神突然变得慈爱无比,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意味,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木宛清。
木宛清的心,一寸寸的灰暗下去,直至陷入无尽的深渊。
虽然她早已知道真相是什么,可是,从何淑言那里得到验证,却依然痛得无可复加。
“现在,他们之间的误会消除了,但是,小雨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他一直不忍心伤害你,也一直因此很痛苦,他想跟软软在一起,但是,他又怕伤害到你,所以,这些日子,他一直喝得烂醉,你呢,我也看得出来,也是神思恍惚,让我这个做母亲的,看在眼里,也为他难受,也为你难受,与其三个人一起纠缠,不如各自放手,才能生路,你说对不对?”
宛清不自觉的点头,“对。”她说,声音小得似是梦呓。
“其实呢,这种事,应该他来告诉你,可是,他下不了狠心,也觉得愧对你,所以,也就只有我来充当这个恶人了!”
何淑言悲悯的叹息声,洪水一样,迅速的将木宛清淹没,她神经质的站了起来,飞快的说:“你放心,我会很快离开!”
何淑言将一张支票推了过来。
“这里有点钱,你拿着吧,我知道,你们母女的生活,也很清贫。”
木宛清像被火烧了一样,远远的跳开了。
“我不要!我不要钱!我什么都不会要!我会离开!我会马上离开的!”
她急匆匆的往楼上奔,可是看看外面渐深渐浓的夜色,走到一半又退回来,。
如果这个时候回去,木云会怎么想?她一定会想,她和季雨浓吵架了,她不想让她担心。
她重新走到何淑言面前,轻轻的说:“我明天离开,明天,我一定离开!”
她像是对她发誓一般,不停的说着,何淑言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眨了眨眼,轻轻点头。木宛清拖着沉重的脚步上楼,开始缓缓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可是,这个屋子里,哪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她的?
那些华美的衣服,那些贵重的首饰,哪里有什么属于她?她以为自己抓住了幸福,可是,这幸福,实际上却是偷窃另外一个女人的!
如果她早知道,她一定不屑于此,她虽然贫穷,却也不一定愿意做别人的影子,与其如此,还不如简单的卖身好了,最其码,卖的只是身,跟心无关。
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一间许久无人居住的屋子,灰尘苔藓怨怼暗生,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不可以的,不可以恨他,不可以怨他,他又有什么错?他不过是爱一个人,爱得太深而已。
虽然他给自己的好,也许实际上全是藉着另一个女人的名义,可是,她却实实在在的承到了那些好,他救了她,他娶了她,他说爱她,对她百般呵护,为了她,跟自己的母亲数度争吵,她怎么可以怨他?
要怪,就怪命好了,怪她自己的命,她不该与那个女人长得相像!
心里念头飞转,手里也不停的忙活着,很快的,就收拾好一只小小的箱子,将它放在墙角,环视四周,心如死灰,她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像一只小小的蚕蛹,好像那样可以让自己稍微的好受一点。
这样呆呆的躺了许久,一直不见季雨浓的影子,她耐不住,便起身去卫生间看了一眼,却见他正泡在浴缸里,连衣服也没有脱,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空洞的望着某一处,样子古怪至极。
她敲了敲门,问:“要不要帮忙?”
季雨浓歪头看她,好像她是一个陌生人,从来不认识她一样,那目光也是凉如寒冰。
她尴尬的站在那里,被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觉得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她挣扎着又问了一次,“要不要帮忙?”
季雨浓轻轻摇头。
木宛清再度转身离开。
无情也无趣,又怎么也睡不着,只得缩在被窝里看无聊的小说,看了几行,便觉无味至极,又找了耳机来听歌,也不知听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眼皮也沉得抬不起来,习惯性的往枕边一摸,却是空空落落,她猛地惊醒。
季雨浓呢?
她冲出卧室,跑到卫生间,季雨浓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就这么穿着衣服躺在浴缸里,鼾声微微,竟然已经睡着了。
木宛清摸摸浴缸里的水,已经冰凉彻骨,也不知在这样的水里,他怎么还能睡得着?
她将浴缸里的水放掉,重新又放了热水,又将他的衣服全数剥掉,手指触到衬衣领口那枚鲜艳的红唇,她的动作滞了一滞,很快,又将那件衬衣远远的扔开去,拿了毛巾,给他擦拭身体。
季雨浓张开眼睛看她,眼里还是通红一片,这会儿,连脸都红得要命,等到木宛清把他从水里扶起来,披上浴袍时,才发现,他的皮肤同样烫得要死,这才意识到,他可能是发烧了。
将他扶回卧室,便急忙去找药,倒了杯开水,让他吃下,季雨浓倒是乖得很,一双暗黑色的眸子,只是直愣愣的盯着她看,木宛清轻声问:“你感觉怎么样?”
季雨浓不回答,又开始盯着她的嘴看,看了半天,突然毫无预警的吻了过来,他的嘴里依然有很浓烈的酒气,木宛清忙不迭的推开他,他一吻受阻,却像受到多大的打击似的,连眼神也萎靡下来。
“你发烧了,应该好好休息。”木宛清扶他躺下,又替他盖好被子,这才又重新躺下。
只是睡得不安宁,夜间数度醒来,拿眼皮去试他的额头,退烧药好像不管用,他的额头依然滚烫无比。
她打开灯,吓了一跳,他的嘴唇干裂得发白脱皮,面色苍白,偏又冷汗直冒,整个人也蜷缩在一起,像是肚子疼一样轻声呻吟,她唤了他几声,连声问:“季雨浓,季雨浓,你怎么样?”
他睁开眼看她,眼里血红一片,开口刚想说话,却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这一咳不要紧,居然咳嗽得满嘴是血,木宛清尖叫一声,魂飞天外。
“季雨浓,季雨浓,你怎么样?你还好吗?”她凄惨的唤他的名字。
没有回应,他好像已经虚弱到无法回应了,木宛清手直发抖,心里真是抽搐得难受,她飞奔去席方平的房间,又拍又砸,无人应声,不得已,飞跑下楼,去管家房里叫人,不想叫了半天,依然无人回应。
于是又跑去司机的房间,她已然快叫破了喉咙,居然还是没有人。
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房里拼命的尖叫,却没有一个人跑出来,仿佛这是一座空宅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呢?虽然佣人大多请假回家,可是,最其码还有花园里的打扫的人呀,管家和司机也是一直在的呀,为什么统统都不见了?
她强烈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但是,楼梯口传来的一声尖叫让她猛醒。
是何淑言的声音,她跑过去,见何淑言正跌落在楼梯台阶边,揉着自己的双腿皱眉。
见到木宛清,她厉声喝问:“木宛清,深更半夜的,你鬼叫什么?”
“季雨浓生病了,他病得很重,他……”她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只管扯了何淑言的手往卧室跑,何淑言却又怪叫一声,原来刚才那一摔,她竟然把脚扭了。
“他不过就是喝多了酒,怎么会生病?就算生病,你也用不着这么慌里慌张的,不外乎就是发烧头痛,给他吃点药不就好了?”何淑言的口气仍是非常恶劣。
“他吐血了!”木宛清大叫,“他好像还肚子痛,痛得满脸是汗!”
何淑言这才慌起来,连声叫:“快,派车,派车送他去医院!”
“管家司机房里都没有人!”木宛清着急的叫,“人都去哪里了?为什么家里一个佣人也没有?”
何淑言张张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不回答木宛清的话,一瘸一拐的往季雨浓的卧室走,一开门看到季雨浓满嘴是血,不由尖叫出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