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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就算她不搀扶,某人也会强硬的缠上她,那双大手往她肩头一放,沉甸甸的压在那里,甩不掉,拿不开。
他的身形那么高大,说是她搀扶着他,倒不如说是他搂住了她,季雨浓却觉温香软玉满怀,心中非常愉悦,含笑说:“宛宛,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经常来这座山上玩?”
木宛清冷冷的嗯了一声。
她怎么能不记得?除了那片海,她和季雨浓最常来的地方就是这片山,那一年山花烂漫,两人坐在山顶上数星星,像两个顽童一样无所顾忌,或许就是因为那些不经意的点点滴滴片片段段,她不知不觉爱上与他在一起的感觉。
季雨浓却突然吃吃的笑起来。
“你笑什么?”虽然不想理他,可是,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若干年前也是这样,她生气时,他习惯一惊一乍的来吸引她注意,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她却拧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屡次上当。
所以这一次,她问完了便即住嘴,当作没问,季雨浓却已轻笑着回答,“宛宛,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次下大雨?”
木宛清的脸唰地通红。
她生气的甩开了季雨浓的手,愤愤的叫:“季雨浓,你住嘴!”
季雨浓却哪里闭得住嘴,只是笑个不停,木宛清在他的笑声中简直无地自容。
那次下大雨,两人淋得像落汤鸡,钻进车里换衣服,季雨浓手脚麻利的把衣服换好了,一转头,见木宛清躲在车后座发抖,死活不肯在他面前脱衣服,他心念一动,翻身过去,在车里闹腾开来,把木宛清吓得连声告饶,浑然不觉得雨水已经把路浇得很滑,车子正在缓缓的向坡下移动,等到发觉,那车子已离一个拐弯的路口不远,车子居然自已移动了十几米,季雨浓于是很骄傲,后来每次想和木宛清亲热时,都会说,我很厉害的,我的力气超大,我能……(下面省略若干字。)
这本是两人之前欢爱之时的疯言疯语,他此时突然提起那件事,真是让木宛清又羞又气,却又莫名的觉得好笑,当下只是跺脚,连声叫:“住嘴!不许再说!不许再笑!”
这样又气又羞又想笑的怒斥在季雨浓听来,就变成了娇嗔,他鼻间嗅到她甜美的气息,就觉心神一荡,不由分说,就将她揽在了怀中。
木宛清哪想到他会那么大胆,情急之下,用力一推,季雨浓脚步不稳,直直的向后跌去,这一下跌的极重,后脑勺生生的鼓起一个大包来。
季雨浓坐在那里大声呼疼,木宛清冲过去,连声问着:“怎么样?你怎么样?”
拿手去触那个大包,却是粘湿湿的,手指拿出来,却是腥红一片的血迹,这下她是魂飞魄散,声音里便带了哭腔,“季雨浓,你流血了,怎么办?”
正在那里心慌意乱,就觉身子一软,却是被他再度掳在了怀里,炽热急迫的吻铺天盖地而来,他将她放于膝上,捧着她的头,紧紧的覆住她的唇,唇齿之间的掠夺和吸吮带着颤抖的疯狂,像一个饥饿至极的人,活生生的要将她吞入肚中。
木宛清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阳光,这山,这蓝天,转瞬间将她带回从前,她在时空隧道里急急的穿梭着,那些美好的甜蜜的记忆在阳光下全都扬尘而起,她的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他的眼睛,季雨浓喃喃的说:“宛宛,宛宛,我好想能看到你,看到你的样子。”
木宛清在迷醉中猛醒。
她怎么又一次被这个男人蛊惑了?
遇到他,她好像就变得一点定力也没有,可是,他凭什么这么对她?他是不是认为,她会永远在这里等着他?看他满足的笑脸,那样的笃定,那样的气定神闲,仿佛得到她,就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自如。
是谁给他这种自信?
他凭什么认为,经过那么多年的风雨,她的那颗心还是会为他而跳动?
她冷冷的站起身,冷声说:“我的样子,你还是不要看的好,你看了,只怕也会失望,因为这张脸上写满着对你的厌恶与嫌弃。”
季雨浓从云端瞬间跌落,那种巨大的落差感让他一时只觉自己是在梦中,怎么?刚刚那个还热切回应着他的小女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冷酷女神?
“宛宛,你怎么了?”他呆呆的问。
“季雨浓,请你不要再玩这种小把戏,不然,再摔断胳膊腿之类的,就变得又瘸又瞎了。”
她转身向前走,不再理睬他。
季雨浓拼命回想,自己好像没有说到什么不好听的话惹她不开心。
见她脚步声渐远,他慌张的爬起来去追她,别说,腿还真是有点疼,刚才太过激动,一时倒没有察觉到,这回越是走下去,越觉得痛得厉害。
他想开口叫木宛清慢一点,可是,她却好像真的恼了,他连她的一片衣角也抓不到。
木宛清只顾气冲冲的往前走,就听身后季雨浓又是一声闷哼,她以为他又在装鬼骗自己回头,一生气,脚步反而加快了。
没走多久,见身后没了他拖拖拉拉的声音,却听见盈盈急急的叫声,“爸爸,爸爸,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她悚然回头,盈盈泪眼模糊的叫:“妈妈,爸爸的腿摔伤了。”
“怎么可能?刚刚不还是好好的?”伸手去摸他的腿,心里其实还是怀疑他在骗人,他却剧烈的抽搐了一下,显然痛得厉害。
席方平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无言的责备。
“他是一个盲人!”他强调说,“你怎么可以自己走得那么快,让他在后面跟着追?这山上到处都是石头,一脚踏空,就能摔个头破血流。”
“爸爸已经头破血流了!”盈盈又发现他头上的伤口,这下哭得更厉害了,“可怜的爸爸!”她心疼的拿小嘴去吹他头上的伤口。
季雨浓咬着牙,咝咝的吸着凉气,脸上却还带着笑,说:“没关系的,盈盈,只是一点小伤,没关系的。”
到了医院,才知道,不光脚上不是小伤口,伤到了脚踺,就连头上也不是小伤口,被锋利的石块硌出一个大口子,一直在流着血呢!
季雨浓嚷着头痛,医生说:“可能还有轻微的脑震荡,要好好的休息才好!”
木宛清觉得自己的头也痛起来。
席方平带着盈盈去缴费,顺便到外面去买些午餐,木宛清守在季雨浓的病床前尴尬的发问:“你明明痛得厉害,刚才怎么还……”
季雨浓却只是傻呵呵的笑,“刚才你在我身边,我就没觉得痛,有可能,你是治愈我疼痛最好的良药!”
他的话中暗含深意,木宛清垂了头,不再应声。
不多时,席方平带着一大包午餐回来,盈盈手脚伶俐的喂季雨浓吃饭,木宛清站在那里,倒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席方平拍了拍她的肩,说:“出去走一走?”
木宛清无言的应声,两人在医院宽阔的林荫路上行走,高大的香樟树即使在冬季也是绿荫如盖,只是那绿却是灰绿色,泛着瑟瑟的寒意。
席方平淡淡开口,“你好像从来没有问过表哥失明的原因。”
“我只是觉得,跟我没有关系。”木宛清淡淡的答。
“看来,这些年你真的变了很多!”席方平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自顾自的说下去。
“算起来,他失明也有六年了,我还记得,是六年前的冬天,也是大年夜,风特别大,跟你投江时的那一夜差不多。”
他的眸光陡在变得深不可测,“自从你投江以后,每年的大年夜,季家都是死气沉沉的,表哥的情绪也是差到极点,因为你之前一直住在星河路的那套公寓里,后来,他也搬了进去,每个大年夜都会在那里点烛焚香祭拜你,那天晚上,也不知怎么的,就起了火。”
“那天的火真的很大,火借风势,浓烟滚滚,简直就把半边天都烧红了,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形,还是心有余悸呀!”席方平的目光突然变得深沉,“那天晚上舅妈也在公寓,表哥在浓烟**她扶了出来,见他们母子平安,我们也都放了心,公寓烧了没什么,只要人没事就好,可是,他却突然大叫了一声,又冲进了火海。”
席方平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一边悄悄聆听的木宛清,问:“你猜,他又进去做什么?”
木宛清瞪着眼看他,席方平苦笑,“想一想,他那时一定是疯了,他冲进火海,居然是为了去取你的遗物和照片!”
木宛清“呀”的一声捂住了嘴。
“在火堆里,那些东西自然留不下,他冲进去,也只找了烧得只剩半张的照片出来,”席方平一脸的感慨,“可是,就因为这一时的犯傻,就为了半张照片,他的眼睛彻底毁掉了!”
木宛清陷入极度的震惊之中,她倏地停住了脚步,浑身僵硬而冰冷,动弹不得,而眼中,却分明有难以抑制的热浪,要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