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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唯一说的百分之九十九是小枣父亲的男人,不是齐北宸,是陆时?
怎么可能是陆时呢?
为什么?
小枣对陆时的喜欢与亲近,不是因为陆时好看得人神共愤,而是他们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
我下意识摇头。
我宁愿齐北宸是小枣的父亲,也不要陆时是……
耳边是回荡着齐北宸的低喘声,不知道他是否还要说点什么。
不对!
齐北宸和陆时是发小,陆时请求齐北宸扯谎骗我,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亲子鉴定报告都能作假吗?
我头疼!
突然清醒过来似的,我走到陆时跟前。隔了两步的样子,我抬头盯住他:“陆时,真的是你吗?”
比起我的震惊与不愿相信,陆时颇为从容,“林舒,真的是我。”
“我不信!”我几乎是吼出来。
他寡声:“我知道。”
齐北宸细若蚊蝇的声儿再次响起:“不管……是不是……我现在很累……你们有事……出去商量行不行?”
我猛地意识到——在车祸这件事上,我有多么地对不起齐北宸。
深呼吸,我缓和过于狰狞的神色。
我转过头,看着连脑袋都缠着纱布的男人,“齐北宸,对不起。车祸的事,真的对不起。”
他说:“这事……没整明白……你不用认错……当年的事……你也是受害者,是我不好……就算真的是因为你……我们扯平了。”
不等我回复,他大喘一口气,“我现在……真的累了。”
我心脏像是被针戳了下,涌起细细密密的疼。
“行,我马上出去。”我忙不迭说道。
我全身还在发软,突然的消息让我处在懵懂的状态中。我趔趄着,艰难地往外走。
没几步,胳膊突然被一股温暖包裹。
我清楚得很——是陆时在扶我。
几乎本能,我想甩开他的手,赶走他的温暖。
可我没有力气。
不要再打扰齐北宸了。
抱着这个念头,我闷不吭声被陆时扶出齐北宸的病房。
待跨过走廊到我的病房门口,我咬紧牙关,猛地拂开他的手。
他松开了,在我开门时,他的手又探过来。
“你烦不烦?”我心里烧着一团火,让我无处发泄。
这团火甚至使得我忘记我和陆时的处境。
就算小枣是陆时的儿子,我激怒他,他照旧可以让我们生不如死。
“你现在没力气。”他语气平稳,“我扶你。”
我生龙活虎时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我现在病恹恹的。
不再自讨苦吃,我由着他扶我上床睡觉。
是啊,睡觉。
虽然我睡了一天一夜,但现在是晚上,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陆时……真的是小枣的父亲?
他才是……毁我半生的男人?
那么久以前,他就开始害我?
我忍不住去想,忍不住用带着敌对的眼光看着陆时。
他完全没把我的仇视当回事,如常站在我跟前。
“林舒,我可以和小枣做亲子鉴定。”他说,“如果,你不信的话。”
“然后呢?”我没了力气,“知道小枣是你的儿子,然后呢……”
如果是齐北宸,一个四处游荡寻找灵感的摄影师,我完全可以将小枣留在身边。对方是陆时的话,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怨,恨,怕……瞬间多种情绪齐齐涌上我心头。
陆时皱眉:“如果林枣真的是我的儿子,恐怕由不得你我选。”
由不得你我选。
陆时的未尽之语,我是明白的。
陆家的情况有多么错综复杂,我是理解的。
小枣是陆时的儿子,是势头正好的陆时的儿子……
我不敢想象。
所以,那一晚的人,为什么要是陆时呢?!
陆时说:“先做亲子鉴定吧。我找我信任的人去做,你肯定不信任我,那你就找你信任的人去做。如果不是,你应该会松口气。假如小枣真的是我儿子,我们要把这件事压一压。至少,在我准备好前,不要让我家里人知道。”
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他的谨慎。
我看向他,眼前不知为何起了雾,“你答应我保护小枣,不会食言对吗?”
他翕动嘴唇,“不会。”
情绪仍然低落,我不想看见他。
我怕我看着看着,就要破口大骂。
未婚先孕所受的屈辱,在德国独自面对小枣多病的提心吊胆……随便哪一种情绪开闸,都会让我不能自控。
“陆时,你走吧。”我语带哭腔,“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我要想一想。”
“好。”
陆时意外地好说话。
在我满含期盼的注视下,陆时缓步走出病房。
偌大的空间,只塞了我一个,显得空荡。
我疲累不堪,身体一滑,瘫软在床。
闷在薄被子里,我希望齐北宸是在骗我。
然而我冷静下来就想明白,他骗我的概率是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
我跟齐北宸不熟悉,但从他在病床上的状态来看,他不太可能在说谎。
再者,小枣对陆时自然而然的亲近,陆时对小枣反常的宠爱与骄纵……都在隐隐告诉我:他们是父子。
不,不行!
在矛盾的思想里,我陷入睡眠。
估计是我被陆时过度压榨、身体疲劳,或者是医生给我开的药催眠,总之我一夜好梦,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陆时睡在我旁边,我可以看到他眼尾微乎其微的泪痣。
不,重点是,陆时的左手搭在我的腰上,他是抱着我睡的。
我明明让他走,他怎么……
强压住甩他一巴掌的冲动,我拎开他的手。
他浅眠,我这点动静他就醒了。
“林舒?”他刚醒,没有睡眼惺忪,只有从容不迫。
这样的男人,强大到可怕。
我身体恢复不少,已经有足够的力气扯开他垂在我腰间的胳膊。
然后,我撑着坐起,“陆时,我要跟你谈一谈。”
他“嗯”了声,长腿一晃下床,迈步走向卫生间。
我嘴巴里也难受,不知道我住院时有没有护士帮我漱口什么。
擦身是有的,我感觉得到。
我只能假装不知道,我不想问出来是陆时帮我擦身的。
跟陆时一前一后进了卫生间,我看到崭新的整套洗漱用品时,毫不诧异。
我先出去,不期然撞上端着保温饭盒的许漾。
许漾好歹是总裁特助,沦落到端茶送水。
“林小姐,早饭。”他声音温和。
我接过,“谢谢。”
陆时可能要在里面冲个澡,我没等他。既然许漾都送早餐来了,那就意味着我可以吃东西了。
是粥,比我的皮蛋瘦肉粥豪华好几倍的粥。
我只知道它入口即化,软软糯糯很好吃,不知道它里面具体放了什么配料。
捧着碗,我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喝粥,许漾在旁边看着。
我吃饱后,陆时出来,不意外是衣冠楚楚的精英模样。
许漾赶忙旋开保温饭盒,给陆时盛了碗热腾腾的粥。
拂开许漾递上的碗,陆时对我说,“我先去公司,晚上来接你出院。”
“嗯。”我闷声。
刚知道陆时最可能是小枣亲爹那会,我是闹。现在我闹过、睡过,想明白不少。不管是不是,我现在所能仰仗、毫无歉疚之心仰仗的男人,只有陆时。
许漾不敢多言,放下碗,保持端着的姿势很久,不想倒掉里面的粥。
我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主动开口,“陆时,你喝点粥吧。你好像有胃病。”
那个瞬间,空气都凝固了。
我脸上涌上热意,不知道红没红。
十之八九,是红了。
不然,陆时看我的眼神怎么会这么怪?
那种怪,不太对劲……
我正琢磨,陆时已经取过许漾手里的碗,不紧不慢地舀粥吃。
吃完,他用纸巾擦拭,匆匆扔给我句“走了”。
许漾留在病房,收拾残局。
临走,许漾突然看向我。
我被他满脸的恳切吓住,“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他说:“陆总确实不太注意三餐,如果林小姐在他身边的话,我希望你尽可能多劝劝他。他,听你的。”
看这关心的架势,不是中央空调许漾该有的,而是对陆时忠心耿耿的许漾有的。
许漾与我无冤无仇,我没理由和他过不去,敷衍了事。
等许漾出门,我盯着手机很久,才决定让苏唯一来医院找我。
估计是他的研究告一段落,他居然用了半个小时就出现在我面前。
虽说出了车祸,我的包还在,我检查了下,里面东西都没丢。
我从钱包内侧翻出两个密封的薄膜袋,里面分别装着几根头发。
而后,我又弯身在我旁边的枕头上翻找,取出确认是陆时头发的几根,塞到新的薄膜袋里。
“小枣的我做了标记,其余两份可能是他爸的头发。”我一顿,莫名不想跟苏唯一说得太明白,“当事人不愿意配合,我也想知道最准确的结果。我希望你用你的关系,找两个地方愿意做这样没名没姓的亲子鉴定的。需要花的钱,你只要告诉我,我不会少你分毫。”
苏唯一接过,随手扔在他大到出奇的背包里。
在我的震惊中,他才解释,“你不是说做了标记吗?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东西越乱,我越有条理……”
我摆手,“你走吧。”
觉得不够,我又补充,“我相信你。”
我精神好些,开着电视发呆。
中午,警察过来问我一些关于车祸的问题。
我所知不多,不愿意把我似是而非的猜测告诉警方。
这些,我可能会跟陆时说。
如果有一天,命运真的把我和陆时绑在一起。
傍晚时分,我盼着出院,自然就连带盼着陆时来。
没想到,我先等到林念瑶。
气势汹汹的林念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