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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氏化工举办十五周年周年庆, 声势浩大, 莽氏企业高层带着各级员工, 员工还可以携带家属, 家属还带着家属,一层一层,层层叠叠,妇女抱着孩子, 老人杵着拐杖,莽氏将整间酒店包下来一天, 吃饭连带娱乐花费, 外加抽奖礼品, 一天预计花费120万。
一千多人的年会,浩浩汤汤, 家属们在同一个时间段开车涌向小梅沙, 小梅沙高速隧道里堵了车, 还差点出了车祸。一辆现代, 一辆路虎,并着一辆宝马770,三连撞,白色宝马770是纯进口, 方向盘都与别人不在一个方向。
林又璋给陈其美打电话, “堵车了, 再等等。”
陈其美说:“要不要派人来接你。”
这边道:“没有用, 什么车都没用, 要派只能派飞机来了。”
飞机是来不了了,林又璋的车在最前面,他不追究后头的责任,后头的路虎毫无损伤,也不打算追究后头现代的责任,交警一来,路虎和宝马的车主都不想追究,大家都很忙,不愿意纠缠,于是各自留下联系方式,说稍后再议。
林又璋到了现场,莽天骄忙得团团转,没空理他。陈其美来大厅接他,说:“眉山好像是想把地卖给谢氏,她和谢洛夫聊了很久了,在三楼咖啡厅。”
林又璋按电梯去三楼,宋眉山果然和谢洛夫在喝咖啡,见了林又璋,宋眉山道:“听说出车祸了,你没事吧?”
“没事,”林又璋在宋眉山身侧坐下来,说:“幸好我没事,我要是有事,我在医院也住不安稳。”
“这话怎么讲?”宋眉山道。
“眉山,我们不啰嗦了,我卖莽氏股份给你,莽氏现在市价31一百股,我27卖给你。”陈其美在旁边候着,林又璋挥手,陈其美点头,走开了。
“给这位先生上一杯马提尼,他刚刚险些出了车祸,多加冰,给他压惊。”宋眉山完全不搭理林又璋,倒是跟服务员要酒。
谢洛夫也不吱声,只说:“我打算做个高级楼盘,建豪宅,卖给有钱人。”
各说各话,三个人坐在一张台面,各说各话。林又璋说他的,宋眉山说她的,谢洛夫也说他的重庆豪宅蓝图构想,真是各有各说,谁也不理谁。
服务员端来酒,林又璋喝了一口,说:“25吧,不能再少了,这是我的最低限度。”
宋眉山侧目,她睃了林又璋一眼,林又璋喝了冰酒,换了一口气,才看宋眉山,她今天穿得很好看,雾霾蓝的衬衫,橙色的半裙,很是浓烈,也很抢眼。宋眉山抹了与裙子同色的口红,她说:“23,23一百股是我能给的最高价。你卖就卖,不卖算了。”
林又璋吸一口气,又呼出来,他点头,“就这样吧。”
林又璋先生站起来,他冲陈其美招手,“请各家媒体过来,下午开个发布会,宣布一下,德林风投撤资莽氏,莽氏易主,新东家是——”
宋眉山仰着头,“谢氏木棉。”
下午一点,莽氏临时召开新闻发布会,莽氏女总裁、德林风投负责人陈其美先生一起上台,宣布德林风投终止对莽氏的投资。“陈先生,请您说明一下,德林风投为什么突然放弃莽氏,是因为对莽氏实业前景的不看好吗?”“有传言说,莽氏年年亏损,多亏德林风投烧钱换增长,请问是否确有其事?”“陈先生,请您回应一下!”
记者们有些是安排好的,有些是苏溪的友好企业,有一些是纯来凑热闹的。记者们涌做一堆,莽天骄在台上说:“莽氏运营情况很好,公司一切正常,请大家放心。”
“莽小姐!”“请莽小姐多说几句吧!请问您是否和德林风投的林又璋先生彻底决裂,才发生如此变故?”
莽天骄扭头,“变故?甚么变故!”
谢洛夫一直在台下看着,等莽天骄被围攻,他走上前去,替莽天骄挡开话筒。“哎呀!谢氏木棉的太子爷!”“对,谢太子,请问您和莽小姐是甚么关系?”
谢洛夫拉着莽天骄就走,莽天骄勾着头,紧紧跟在谢洛夫身后。后头菲林不断,隔日就要出新闻——《谢氏木棉搭救被德林抛弃的莽氏,谢太子英雄气概爆棚》,或者有更夸张的,《莽氏掌门人迎来婚姻事业第二春,天之骄女有望嫁豪门,或将成为豪门新妇》。
有人懵懵懂懂,总有人心明眼亮,有小报说:《谢太子与莽氏女本是同学,同窗之谊,不足为奇》。但在人群里,总是感性会盖过理性那一面,一传十十传百之后,新闻就成了,《莽大小姐乘坐谢氏太子价值五百万的加长林肯一起笑着手挽手离去》。
宋眉山一直住在酒店里,陈其美来看她,“差不多了,新闻再炒就糊了,你该卖就卖吧。”
此刻莽氏股价从均价31涨到46,宋眉山坐在沙发上,她双手叠在一起,“还不够,我觉得应该让苏溪再加把火。”
接下来的一周,大街小巷的报纸,铺天盖地的绯闻,莽氏化工易主谢氏木棉,莽氏女总裁即将联姻谢氏太子。深圳大媒小报争相报道,莽氏掌门人与谢家太子订婚,年底就要完婚。
这条新闻一出,一夜之间,莽氏股价一路飙升,升至62的时候,宋眉山放手清空。
陈其美律师向宋眉山小姐转达林又璋先生的意思,“他要请你吃饭。”
“在哪里?”
“他家里。”
林又璋请宋眉山吃饭,在他自己家里。林又璋不喜欢住别墅,他也不喜欢住郊区,他喜欢住高层,深圳最市中心的地方,俯瞰璀璨夜景。
“我本来打算亲自下厨的,后头发现我厨艺生疏了,无法见人,只好订了米其林,也算是借花献佛了。”林又璋举着杯子,“来,祝贺我们美丽的宋眉山女士,首战告捷。”
林又璋穿着白色的衬衫,手腕上是名贵的手表,他风度翩翩,笑脸迎人,宋眉山起身,也端起了杯子,“cheers。”
“Cheers!”林又璋站起来,道:“眉山,这一把玩得开心吧?”
“赚到钱了,也不笑笑?”林又璋逗宋眉山。
宋眉山笑了笑,林又璋给她布菜,“怎么笑得这么勉强,嫌钱赚的不够多?”
“林又璋,你觉得什么是爱?”
“什么意思?”男人给女人倒酒。
“那一年,莽天骄用剪刀捅了你,你就心软了。你一直说自己不爱莽天骄,如果这不是爱,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
“那一年,我还抱着你跳了海,如果这就是爱,那我觉得自己应该最爱是你。”林又璋说。
“那一年,你抱着我跳了海,我感觉我是个废物,人人都能弄死我。比如莽天骄,她随时随地可以送我去死,她只要在安全绳上动点手脚,我肯定是要死的,对吧?如果我死在她婚礼上的娱乐项目途中,又没人逼我,我是自愿参加活动的。蹦极跳崖年年死人,我若死在希腊,也并不出奇啊。”
“你若说给莽天骄听,她一定会说你有被害妄想症。”
“我觉得我弱极了,我在你们一群人面前,我就是个弱势群体。不管是莽天骄还是傅明.慧,她们随便谁要磋磨我,整死我,我一点还击之力都没有。当然了,莽天骄还是没有弄死我,她放我一马,我还得感激她手下留情。其实我知道她不是念与我的情分,她是舍不得你,你抱着我跳海,也是欺莽天骄舍不得你。”
林又璋道:“事情已经过去多年,现在去对峙晚了。”
“我跟你讲,我也是这两年才想明白,我以前可不知道我从莽天骄手里过了一招,你还勇敢献身保了我一命。”
“你学会这种思维,是好事,人与人本也没有无坚不摧的情谊,尤其是你们女人之间。”
宋眉山看林又璋,“当初有多凶险,你应该知道。”
林又璋也看宋眉山,“时过境迁,谁又和谁感情有多深厚呢。”
“那当年不是年轻不懂事吗?当年友情大过天,爱情傻白甜。”
“现在呢?”
“现在觉得,还是钱比较牢靠,有钱了之后吧,人都舒服了,心理平静,有满足感。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的确如此。”
“所以这笔钱我赚得心安理得。”
“眉山,听从你的心。商场如战场,即使你和莽天骄毫无过往,毫无摩擦,该赚的钱就是要赚,不必替自己或者替她找借口。”
“我和你赚她13个亿,如果她知道,可能会杀了我。”
“大头是你拿,我只是陪你演出戏。”
“林又璋,我们是不是太恶毒了?”
“眉山,你若连这点钱都握不住,那就趁早回彼得堡,不要再战。”
宋眉山说:“我还是应该感激你,虽然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林又璋笑,“我是不是好东西无所谓,你高兴就好。”
“又璋,你给我弹首曲子吧。”宋眉山说。
“现在?”
“哦,我忘记了,我忘记你现在身家过百亿,现在已经不需要自己动手弹琴,应该都是别人弹钢琴取悦你了。”宋眉山偏开头。
林又璋笑,他走到宋眉山身边来,牵她的手,“想听什么曲子?”
林又璋牵着宋眉山的手在黑色三角钢琴边坐下,“《蓝莓岭》,好不好?”
宋眉山说:“我做过一个梦。”
林又璋的技艺没有生疏,起码宋眉山觉得没有,他这一双手,还是那双弹琴的手,刚健有力。男人问:“什么梦,梦里有我?”
宋眉山将双手放到钢琴上,跟上林又璋的节奏,“我偷偷学了小半年钢琴,刚刚上道,你让着我点。”
“嗤嗤,”林又璋低声笑,“好,我让着你。”
“你亏萧启庆的钱,他会找你秋后算账。”
“为了你,我愿意。”
宋眉山扭头,“林又璋!”
林又璋也侧目,“宋眉山,这很奇怪吗?如果不是为了你,如果你不是也仗着我喜欢你的这点情分,你敢这么和我谈条件吗?”
宋眉山吸一口气,“我以为你有志气,不甘于受制于萧启庆,不甘于居于人下。”
“不用这么挑逗我。宋眉山,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是喜欢你,才给你钻这么大的空子。你跟我谈生意,你不是我的对手。”
宋眉山站起来,“那我们不谈了。”
“等等,”林又璋道。宋眉山低头,“你既然根本就看不上我,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下一步也不用——”
“眉山。”
林又璋握住宋眉山的手,他抬头,看她的眼睛,“眉山,我是为你,我也只为你。为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不为别的。我不要你领情,但我要你记得,我只为你。”
“得寸进尺了啊。”
林又璋道:“明明你该是我的,是陆长安横刀夺爱。”
宋眉山揉揉脑壳子,“行了,林莲花,你还真当你是纯洁无瑕的莲花哥啊,得了吧。”
“眉山,我们抱一下吧,祭奠我们死去的爱情,被陆长安腰斩的爱情。”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