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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启程的日子。
珠江海魂集团派出了几辆大巴。珠江海魂队所有球员,主教练郝河西,老板徐文,老魔头张远山全部到机场为刘云送行。
车到机场,刘云对张莉说:“走吧。”
张莉却摇了摇头,他指了指车窗外聚集的一堆人:“老刘,我可不想跟你闹出什么绯闻。”
刘云朝着张莉手指的方向看去,机场之外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人。他们有的身穿淘贝刚刚上架的山寨刘云同款考文垂球衣,有的举着大横幅:“刘云加油。”还有的干脆身穿着白色T恤衫,上面印着:“刘云水花V博粉丝团”。
这些人显然都是刘云的粉丝。
在旁边,是一群手持摄像机、单反的媒体记者。
张莉对刘云说:“刘大巨星,你先下车应付一下他们吧。我悄悄的进村。要是让他们拍到咱俩一起进入机场的照片,网上不定传成什么样子呢。你无所谓,本小姐还要嫁人呢。”
刘云点点头,先下了车。立马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有的是记者采访,有的是索要签名。
幸好珠江海魂来了三十多号送行的队友,他们都是职业球员,人高马大的棒小伙子。徐文指挥这三十多号棒小伙子手拉手形成了一道人墙,成了刘云的临时安保,护送着刘云进入了机场。
张莉在数分钟后也进入了机场。
刘云和郝河西,徐文、张远山等人一一拥抱告别。远在汉东的宋飞、苏自强也打来电话,祝刘云一路顺风。
一小时后,刘云和张莉终于上了飞机,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珠江没有直飞考文垂的航线,刘云和张莉要先到伦敦,再从伦敦去西米德兰郡。航班要飞六七个小时。两人百般无聊,只能聊天打发时间。
张莉对刘云说:“老刘,你知道你要去的是怎样一座城市么?”
刘云摇摇头:“我书读的少,只知道考文垂是一座英国城市。”
张莉侃侃而谈:“考文垂有着发达的纺织工业。人口不多,三十多万。考文垂被世人记住,不是因为其纺织工业,而是因为二战时期著名的考文垂大轰炸。”
刘云来了兴趣:“考文垂大轰炸?你给我好好讲讲。”
张莉说道:“1940年,英国情报机构已经破译了德国纳粹的军事通讯密码——恩格尔码。1940年11月,英国通过破译德军的密电获悉纳粹空军计划空袭大规模空袭考文垂。
英国首先丘吉尔得知消息后,先是呆若木鸡,而后满脸愤怒,最后却一声不响。他没有对考文垂采取任何的防御和转移措施。”
刘云惊讶:“这不是对考文垂的人不管不顾么?丘吉尔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莉回答道:“那一年,德国纳粹的铁蹄席卷欧洲。英国为能搞到德国的情报费尽了脑汁。德国人对他们的军事通讯密码——恩格尔码信心满满,认为恩格尔码是世界上最精密,几乎不可能被破译的密码。
英国天才的数学家、密码学家图灵率领一个团队,耗尽心血才解开了恩格尔码。可以说,恩格尔码被破解后,德军的一举一动都在英国军队的掌控之中。
如果一接到消息就转移考文垂的居民,加强考文垂的空中防御,就等于是告诉德国人:你们的恩格尔码已经被我们破解了!那样德国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更换密码,英国人之前为破译恩格尔码所耗费的心血将付诸东流。
丘吉尔权衡利弊,认为如果让考文垂这座城市做出牺牲,可以换取英国今后对德军的所有军事机密洞若观火。于是他决定——牺牲考文垂。”
刘云又问:“那后来呢?”
张莉道:“11月的一天夜里,数百架轰炸机分批次对考文垂进行了10个小时惨绝人寰的大轰炸。英国人称其为‘考文垂的恐怖鬼夜’。考文垂全城被夷为平地,化为灰烬,死伤无数,哀鸿遍野。考文垂也成为二战中英国损失最重的城市。
英式英语中有一句俚语,叫做‘go to Coventry’——去考文垂。意思就是明知道别人做一件事有着极大的风险,也不奉劝,袖手旁观。”
刘云又问:“那考文垂现在怎么样?”
张莉道:“战后,考文垂人在废墟中重建起城市。修筑了无数的楼房,宽阔的街道,建成了步行商业街、环城快车道,开辟了大片绿地、公园和广场。考文垂以现代化的新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被称为灰烬中涅槃的凤凰。”
刘云唏嘘不已:“这么说,这座城市的人有着令人钦佩的坚韧精神。”
张莉点点头:“是啊,坚韧的精神。老刘,不要以为这段历史跟你无关。只有了解这段历史,才能了解这座城市,才能了解这座城市里的人。一支球队是由这座城市里的人组成的。这座城市的精神,也许就是考文垂队的精神!”
张莉虽然比刘云小了快二十岁,但对于刘云来说,张莉亦师亦友。她教了他很多东西。
张莉又说:“老刘,我在网上替你做了做功课。考文垂队有一百三十年的历史。1883年,几个自行车公司的职员创建了这支球队。这支球队曾经也是英格兰顶级联赛的一支劲旅。曾经拥有过罗比基恩这样的大牌球员。不过这二十年来球队财政困难,无力购买大牌球星。战绩一路下滑,一降再降成了英乙球队。这支球队的队徽上有一只大象。在英国,大象象征着力量。在传说中,大象是恶龙的天敌,它能够吞食巨龙。因为考文垂这座城市是从废墟中重建的,被成为灰烬中涅槃的凤凰,所以考文垂俱乐部也被当地球迷爱称为‘考文垂凤凰队’。”
在旅程中,张莉给刘云讲诉了很多关于这座城市,关于这支球队的很多事情。刘云受益良多。
良久,刘云感叹道:“唉,真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在人到中年的时候,竟然能够去这样一座陌生国度里的城市开始新的奋斗。”
张莉扶了扶自己的金丝边眼镜:“是啊老刘。世事无常——你说的太对了。你知道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领导破译德国纳粹恩格尔码的英国数学家、密码学家图灵最后结局如何么?”
刘云说:“他算是英国人的民族英雄了吧?最后的结局一定是荣耀加身,受人尊敬。”
张莉摇摇头:“很可惜,图灵是一个同性恋。而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同性恋在英国是不合法的。英国法律中甚至有一条性颠倒罪。战后,图灵被公审,接受了两年多的化学治疗。所谓的化学治疗说白了就是化学阉割。图灵不堪忍受这种屈辱,1954年,图灵被发现死于家中的床上,床头还放着一个被咬了一口的香蕉。警方调查后认为图灵是吃了沾着剧毒氯化钾的香蕉自杀。美国的香蕉手机,LOGO是一个被咬了一口的香蕉,就是为了纪念图灵。”
刘云听后唏嘘不已:“世事无常。人能做的,也许也只有过好当下。小张,对于我来说,好好踢球,对得起那些帮助过自己的人,为自己的女儿争取一个美好的未来就是过好了当下。”
张莉朝着刘云一笑。两人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