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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宴吃到了下午两点多,田书记酒量很好,心情也很好,他跟庄俊生两个喝得最多,每人都喝了一斤半以上的五粮液。都说在官场有多大酒量就能当多大官,可是在这个宴席上,两个最能喝的,却一个是在场的最高长官,县委田书记,一个是最小的芝麻官儿,乡综合办主任庄俊生。
“李萍,俊生,你俩陪着田书记上楼歇着。”吴学军对李萍眨着眼睛说道。
其他领导都被请到前面政府会议室去吃西瓜,别的乡镇的领导都酒足饭饱打道回府了。庄俊生搀扶着比自己多几分醉意的县委书记上了二楼,李萍将庄俊生宿舍隔壁的休息室打开,里面早就布置一新。
庄俊生心里就对吴学军有些另眼相看了,吴书记之所以能坐上乡党委书记的宝座,那就说明他的确有过人之处!这个休息室平时综合办霸着,中午打牌睡午觉,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一进来一看,简直就是个标准的酒店客房。
田荣禄呵呵道:“岁数大了,不中用了,呵呵,我要是年轻十岁,你小子不是我的对手!”
庄俊生也呵呵着道:“田书记才比我大几岁啊,看着就年青,田书记,您躺下,我给您脱鞋。”
“小庄啊,你坐下,陪我抽根烟,我长你十多岁,也算勉强算你的长辈儿吧,咱爷俩唠会儿嗑!”田荣禄递给庄俊生一根软中华香烟,庄俊生连忙给书记先点了,田荣禄任凭李萍蹲下来给自己脱下皮鞋,扶着他的双腿摆上了大床。
“小李啊,你先等会再进来,我跟小庄说几句话。”田荣禄摆摆手道。
李萍微笑着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了。田荣禄在床上靠得舒服些,说道:“小庄啊,你这件事儿办得挺长脸啊,我相信马上就能见报,省里苗主任那里也看得到。”
庄俊生心里某根神经跳动一下,田书记把自己留下,突然就提到了省发改委副主任苗敏,难到是要自己做什么事情吗?
“小庄啊,我听说发改委有个改善贫困市县的帮扶计划,有几个农业项目,我想为咱们县争取下,你看,你是苗主任的姑爷,能不能为县里做点贡献?你跟我去省里拜见下苗大主任?”田荣禄一点都没有喝多,思路清晰,目光如炬。
庄俊生一时间有些乱了心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尽管以前自己有过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件事儿就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小庄啊,你也不用想得太多,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让我跟苗主任见上一面就行了,怎么样?如果项目谈成了,我让你做县里专职的项目联络官,副科级,怎么样?”
田荣禄借酒盖脸,赤果果地封官许愿。庄俊生心里更加的畏惧了,这件事儿根本办不成,自己去了省里,苗敏都不会搭理自己,怎么办?怎么办?实话实说?
“田书记……我……”
“呵呵,不用急着答复我,你先跟你媳妇通通气儿,好不好,先这样,你联系好了,过几天直接打我手机就行了,那啥,我躺会儿,你也去休息吧!”田荣禄出溜着躺下来。
庄俊生喏喏退了出去,等在门口的李萍小声问道:“田书记睡了吗?”
庄俊生摇头道:“刚躺下。”
李萍推门就进去了,庄俊生心说,这丫头真虎!
当天晚上,庄俊生没有回去大榆树村,而是一个人躺在宿舍辗转反侧。他满脑子都是田荣禄的那些话,可是,这件事儿该怎么混过去呐?
他最终还是下了决心,给胡雨蝶打电话试探下。庄俊生坐起来,点了支烟,平静了一下,深吸了一口烟吐出来,这才拨通了胡雨蝶的手机号。
胡雨蝶跟庄俊生分手后,主动将自己省城新换的手机号给了庄俊生。离婚的时候有些听了妈妈的话,稀里糊涂就把婚离了。辞掉县教育局的工作跟着母亲回到了省城,胡雨蝶被安排在省财政局办公室档案科做副科长,可以说是个闲职,而且一步到位就是副科级了。
经过最初的新鲜感,一个多月过去了,胡雨蝶却没来由地怀念起跟庄俊生在一起恋爱到裸婚的日子来,总觉得自己在心底里,其使并没有完全与庄俊生割舍开来。
母亲苗敏很忙,几乎每天都是夜里很晚才回来,而且是一身的酒气,胡雨蝶很少跟母亲有更多的交流。这天晚饭还是胡雨蝶一个人在家里吃的,苗敏来电话说今晚有可能陪北京来的领导,太晚了就不回来了。
胡雨蝶正在百无聊赖地看电视,手机响了,她懒洋洋地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马上就愣住了,这不是庄俊生的手机号吗,他咋这前儿给自己打电话?
胡雨蝶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客厅的房门,保姆在外面走廊做着卫生。她不想让保姆听见,起身走到阳台去,接听了电话。
“喂,雨蝶,是你吗?”
听见庄俊生的声音,胡雨蝶的鼻子酸了一下,她平复了一下心绪,说:“是。”
听见了胡雨蝶的声音,庄俊生有些恍惚了,听声音,尽管只有一个字,但是庄俊生却听出来,胡雨蝶心情不是很好。也许,离婚了,真的就不该再相互打扰了。可是,这个电话却不能不打。庄俊生经过了最初的紧张和愧疚,还是开口说了他的事儿。
“雨蝶,我遇见个难事儿,只有你能帮我,所以……”
“俊生,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胡雨蝶的语气稍显急切,这让庄俊生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暖意。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咋说跟胡雨蝶也做了一年的夫妻了,那就有百年的恩情了吧?可是为什么要分开?
说好了在分手的时候不会哭泣,却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滴,如果说在心中已经彼此相许,却依然轻易的就放弃,算不算可惜……
这是很老的一部电视连续剧《承诺》的片尾歌,这歌庄俊生每次听了,都会伤感,离婚后最初的夜里,庄俊生脑子里面一直回旋着这首歌的旋律,时常会忍不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