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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昕只管笑,连带着裴珍裴悦两个面上也有些变化, 只是不如她明显罢了。柳芳泗脸烧的厉害, 抓着夜竹的手勉强牵出一丝笑掩饰尴尬和不忿。
到底裴昕还顾及着裴都这个哥哥的颜面,没如往常一样直言不讳, 裴珍也没暗着落井下石, 一群人表面和和气气地去了柳芳泗如今住的芝兰院喝茶说话。
这边如何宁茴没放在心上, 在花园子里逛了几圈就回去躺着了。
深秋草木渐黄,落叶飘飘, 树木枝头光秃秃空荡荡的只零星的挂着几片要掉不掉的叶子,外头瞧着越发萧瑟冷清, 这样的景象叫宁茴想起了水蓝星,每日提不起一点出去的兴致,从早到晚窝在屋子里的榻上,听青丹青苗说些京都里的趣事儿的同时一心二用和青青草原商量下一个高绿化值植株。
青青草原把界面拉开,捞了根棍子在屏幕上指指点点,“我们现在地处京都也就这个位置,先前定位下的清水庵后山梨花树有主暂时就先放到一边不考虑,其他几个依次在齐州, 江都, 南江, 长宜等地, 最远的一个还在南罗。”
宁茴听的很认真, 乖巧可爱的很, 熊猫欣慰地点点头又拿着棍子戳开标有齐州的版块儿, “齐州离京都最近,我大概换算了一下路程,按照现在的马车速度,最起码也要走个两三天,这处显示的植株是这个样子的。”青青草原戳了一下发着绿光的小标点,图面瞬间放大。
山茶花重瓣堆叠凝着清晨水露洁白温润,干美枝秀,碧叶重重。
这白色山茶开的真是好,隔着屏幕光看画面似乎都能闻到盛绽的芬芳。宁茴目带神往,“青青草原,好漂亮啊。”
青青草原也稀罕的伸着爪子摸了摸,“就这么一棵,系统显示的绿化值高达十二万。”
它其实不大明白这个绿化值到底是按照什么来算的,茶花也不是就只有齐州有,但其他地方的茶花却远远达不到十二万的高值,一般能上百也是基因相当不错的了,就连有茶族皇后之称的金花茶也才堪堪三千而已。
再说上次在红绫河的船上拿回来的大红花,听青丹从管船的人那儿打听回来的,那花是前月他们画船从红绫河汇入蒲花江的时候搭乘的客人带上去的,后来那位客人莫名其妙跳江死了,那花才一直留在了船上当个新鲜摆设。
花是什么花不清楚,有什么用也不知道,这绿化值为什么那么高更是无从可考。
青青草原瞪着眼儿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转眼就又把这事儿丢到了脑后,“宿主,你得好好想想法子看怎么去齐州一趟。”
宁茴丢了颗花生米在嘴里含糊地应了声,无缘无故要跑齐州去她确实得好好想法子。
“青丹,咱们有什么亲戚在齐州吗?”除了走亲戚她暂时是想不出什么法子了。
青丹坐在榻边的绣墩上,听到齐州两个字手里的线正巧穿过针孔,她捻着线绕了个结,回道:“你外祖家就在齐州啊,少夫人你忘了?”
细小绣花针挑了挑绣面儿,“也是,那家子人也不算什么正经亲戚,忘了也就忘了。”
听着青丹那淡如水的语气宁茴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原主的母亲韩氏便是齐州人士,只是与家中关系极是淡薄,原主父亲战死沙场一年母亲病逝,那家子没一个人来瞧过,那之后也就算是彻底断了。
青苗端了银耳红枣汤进来,“不过奴婢听侯府夫人说,当初将军和夫人在世的时候倒是经常提起二舅夫人,听说夫人未出阁时候,就那位嫂嫂最疼她。”
宁茴若有所思,将她二人的话放在心底,琢磨着近些时候可能要借那位二舅母走齐州一趟了。
青丹绣着花样好奇道:“少夫人怎么想起问齐州的?”
宁茴探出身子看着她绣花,眉眼弯弯,“呀,闲来无聊胡思乱想呢。”
她玉颜娇靥上眼波脉脉,青丹扑哧一笑,“少夫人如今越发像是往日未出阁时候的样子了。”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叫人一看就柔缓到心坎里去的。
秋日越来越凉,里间的窗户都关紧了还有些微的凉意,宁茴拉着薄被又回了榻上,拿起一边搜罗来的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春桃快步绕进屏风,轻声禀道:“少夫人,安陵郡主身边的莺儿姑娘来了。”
宁茴合上话本,莺儿?
莺儿来这一趟出乎宁茴的意料,她是挺奇怪安陵郡主为什么抽风请她去说话的,也懒得出门走这一趟,只是对方是郡主如今卧病在床,又叫了向来贴身伺候的侍女亲自来请,言辞恳切,她若不去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
“宿主,你真的要去啊?”青青草原有些忧心。
宁茴答道:“去啊,人家都请到这个份上儿了,不去也得去。”
“她万一要是干点啥怎么办?”
宁茴捋了捋袖子,“那咱们就看看谁干的过谁。”
青青草原:“……”
宁茴出府的时候青丹青苗随行还叫上了楚笏,另外还带了好几个侍卫,虽然她自己本身就也很牛逼,但有时候还是可以多借点外力助长一下威风的。
安陵郡主暂居的府邸离国公府也不算太远,坐着马车走了约莫一刻钟就到了。
莺儿是随着她一起回来的,待她下了马车就引着穿入了府中。
这府邸本就安陵郡主一个主子,规模不大,从大门口绕至闺房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守在房门外的侍女都是些生面孔,穿着素青的襦裙,和上次在庄子里见着的没一个相同。
其中一人屈膝打起竹帘子,恭敬请安,“问裴少夫人好,郡主正巧醒着,您里面请。”
她规矩妥帖礼仪周全,一举一动都跟尺子量过似的,宁茴目光微动颔首道好举步入了里去,青丹青苗莺儿楚笏也紧随其后。
里间儿的门开着,莺儿走在前面帮她掀了珠帘,宁茴一进去就对上了安陵郡主清冷冰冷的视线。
她坐在床上,手里抱着暖炉,漂亮的脸蛋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瞥了一眼身后的人,“不过叫你来说说话,也犯得着带这么多人?”
宁茴坐在莺儿搬来的圆凳上,端直着身子笑道:“青丹青苗一向是我走哪儿跟哪儿的,至于楚笏嘛,夫君特意给的人自然也要带上的。”
听她这一说,青青草原明显感觉到安陵郡主的气息又沉了几分,它苦恼地抓了抓耳朵,“宿主,你可别再刺激她了。”这个时候提起裴郅你确定你不是故意的吗?
宁茴:“好吧,我尽量。”
安陵郡主低垂了眼睑遮挡住眸子的冷凝,尽量放平了心绪,平声道:“我想和裴少夫人单独说说话,莺儿,你们都出去候着吧。”
莺儿自然应是,但楚笏却是看向宁茴,她的主子不是安陵郡主,她主子给她的任务也不是安陵郡主,她跟在世子身边也是督御司一员,以安陵郡主的身份还指不动她。
宁茴笑着颔首,“楚笏你也出去吧,没事儿。”
楚笏迟疑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安陵郡主见此指尖指甲从暖炉上哧拉一声划过。
房门轻阖的声音传来,屋里又陷入了沉寂。
“为什么要推我入水?”安陵郡主蓦地抬眼问道,声音因为久病有些低哑。
她这个问题叫的宁茴抓着帕子的手一动,惊声道:“郡主何出此言?在这世上东西可乱吃,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安陵郡主从软绵的靠枕上抬起身子,冷声道:“你我都一清二楚,如今也不必装模作样了吧?”
宁茴猛地站起身来,面上的笑隐了下去,不卑不亢,“郡主今日特意寻我来就是专门与我说这些莫名其妙子虚乌有的话?”
“是子虚乌有还是事实,我不清楚?你不清楚?”
宁茴满脸怒气,一副被污蔑的模样,“你说我推你入水?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是疯了推你安陵郡主落水?”她疾言厉色,“郡主说话的时候不妨摸着自己良心,莫要欺人太甚。”
安陵郡主手紧握成了拳头,心里头有些急了,她是没想到都两人独处可这宁茴居然也打死不承认。
她仰抬着头,“往日是无怨,这近日可未必无仇,当日我在船尾与世子表明心迹,想来定是叫你听到了。”那双泠泠眉目闪着寒光,“裴少夫人心头必是不悦极了,拿蛇吓我不说,更是明晃晃的将我推入河中,欺人太甚说的是裴少夫人你吧。”
宁茴诧异地床褥间的病美人儿,“裴郅与你如何我有什么好不悦的?”她挑眉,“郡主久在江都怕是不知道吧,说句不好的听,这满京都的人都知道我宁茴心悦的是哪个。”
嘻嘻,不好意思哦,‘我’喜欢的是裴都,你和裴郅怎么了干我屁事儿啊!这个动机不成立不成立。
安陵郡主气的身子一颤,手指着她恨恨道:“好好好,宁茴你好得很!”
宁茴表现的却是比她还要愤怒些,“郡主这般说话,竟是铁了心要往我头上扣帽子污蔑我了?”她一点儿也不想和她多说,径直拂袖而去,“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宁茴气冲冲愤愤然地撩起珠帘出去,临走的时候往边角搭着衣衫裙襦的木质浮雕夏日荷花五扇屏风偷瞥了一眼,啧啧啧。
宁茴前脚出去,屏风后头就出来了人,文嬷嬷仍旧板着脸,但还是有些一言难尽,她方才被安陵郡主叫到屏风后拾掇衣物,没想到听了这么一场话。
文嬷嬷是宫里人,原也是太后身边的得力人,后来更是在昭元帝跟前随侍,看的东西多了去了。
今日这郡主分明是诚心弄这么一出给她看,这明晃晃的栽赃陷害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别的不说,裴少夫人为了裴世子推她入水……这可能吗?宁氏惦念裴家老二的事情当初闹得满城风雨,谁人不知?圣上都一清二楚的。
哦,可能只有郡主久居江都不大清楚。
哦,也有可能心里清楚,一时情急忘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作态是真难看!
别不是想要栽赃原配把人弄下来,自己上位吧?文嬷嬷脑洞大开,面色越发严肃。
圣上说的对,这安陵郡主根子都有些坏了,她确实得把人看紧些将人努力掰正了才不算辜负圣上的重托。
文嬷嬷的视线里夹杂着厉色,安陵郡主紧咬着牙关,一把扯过被子翻身过去。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外头宁茴几人准备打道回府了。
“宿主,你怎么知道里面有人?”青青草原惊了一下。
宁茴眨了眨眼睛,“猜的:)”用她二百五的智商,聪明绝顶的小脑瓜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