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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先生, 请!”
沐府小厮模样的年轻男子佝着腰朝莲踪做了个“请”的手势,莲踪垂眼瞧他的一刹, 那小厮飞速地便垂下了头。
莲踪扬了扬唇角,轻答一声:“有劳。”
随即便跟着他朝内庭行去。
乌鸦在内庭门前的枯木上蹲着,两只滚圆黑亮的眼凌厉地望着缓步而至的莲踪, 就在莲踪行至枯木下时那乌鸦两眼滴溜溜一转自吼间发出几声低沉的“嘎嘎”声便逃也似的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莲踪抬眼瞥了那乌鸦一眼,轻轻一笑,像是自言自语般轻道:“看来是要变天呐。”
话音刚落, 沐朝辅便迎了出来。
“一山先生。”沐朝辅唤了莲踪一声。
莲踪闻声收回了目光, 朝内庭飞速扫视了一圈后便将目光停在了沐朝辅处。
“国公。”莲踪颔了颔首,笑着抬足踏进内庭的院门,可动作却在他前脚将将踏进院门的一刹几不可觉地顿了一顿。
“先生可让我好等啊!”沐朝辅半是说笑地将手一抬便把莲踪迎进了门来。
“听说国公摆了一局棋想邀在下来瞧一瞧?”莲踪浅笑道,顺着沐朝辅的指引来到了棋局前。
“这是沐某日前刚自古谱上瞧得的局, 本想着摆来试上一试, 奈何怎么都想不出破局之法故而夜不能寐。这不才想着请先生来试上一试。”
沐朝辅说话的档口丫鬟正端上一壶茶来, 那茶香气扑鼻, 蜜枣香气甜腻至极。
那丫鬟将茶均匀分作两盏,分别乘在了莲踪与沐朝辅面前。
“先生,请!”沐朝辅径自端起茶盏,朝莲踪说了个请后便抿了口茶。
莲踪眯眼看了看热气漂浮的茶汤,随即也执起杯盏轻轻吹吹热气便将茶汤饮去大半。
“国公, 近日可觉口干舌燥、夜间睡眠极短精力却比往日充沛?”品饮茶汤间, 莲踪语气淡淡地问道。
沐朝辅闻言愣了一愣, 随即答道:“确是如此。先生怎会知晓?”
莲踪却未答他这一问, 只又道:“国公这茶从何而来,饮用此茶多久了?”
沐朝辅闻言面色诧然一变,低头瞧了瞧自己杯中茶汤,匆忙道:“此茶是我二弟自景东府寻得,我已饮用半年有余……莫非,莫非这茶有什么问题吗?”
莲踪听得沐朝辅的回答只是垂眼轻笑一声,随即放下茶盏起身,动作不疾不徐自腰间抽出了软剑,
“二公子,既早已在此等着莲踪,又何必迟迟不现身呢?”莲踪冲着门口的方向轻笑道。
话音刚落,门外便徐徐现出个拎着长剑的人影。泛着青光的剑峰似是一尾银蛇,在它主人手中仿若随时都会张开血口露出獠牙扑向敌人一般。
“朝、朝弼?”当沐朝辅看见门口一脸冰霜手执长剑的沐朝弼时,心中不知怎的一阵彻骨寒。
可一刹恐惧过后,长兄的傲慢还是让他上前一步以问责的口气冲着沐朝弼吼道:
“你好大的胆子,当着客人的面你……”
可话音未落,沐朝弼便一脚将眼前的沐朝辅踢翻在地。
可怜那往日高高在上的国公爷被着猝不及防的一踢毫无防备击中腹部,只觉胃里一阵翻腾便仓皇半瘫在地,惊诧中带着些恐惧,沐朝辅愣了半晌才颤巍巍抬起颤抖的手指着沐朝弼道:
“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长兄这些年威风够了,朝弼忍了这些年也忍够了。处处小心翼翼、当断不断,真正置沐家基业于不顾的是你这个毫无建树的所谓嫡子。今日就让朝弼来告诉兄长,何为王者。”
沐朝弼一字一句淡若清风,可落在沐朝辅心上却是字字诛心。
“你……你想弑兄夺权吗?你,你敢……”沐朝辅声音由铿锵质问渐渐化为虚弱无力的恐慌,边说身子边不由地自后艰难挪了几寸。
“弑兄?沐家子孙、新任国公怎么能是弑兄夺位之人?长兄明明是死于意外啊。”沐朝弼一双眼蛇一般凛冽地剜过莲踪,最后停在沐朝辅处。
“你,你说什么?你……先生,先生救我!”沐找辅朝着莲踪处伸出手来,伸出的手却在话音将落时被不知从何处飞出的一支暗器生生穿透了掌心。
“后院莲池水深,长兄酗酒纵色过渡不小心溺亡于沐府莲池。”沐朝弼一句话说得毫无波澜,似是这一幕早已在他心中脑中存留许久般自然。
沐朝弼话音将落,身后便现出三个掩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将惨叫着的沐朝辅拖了下去。
“原来那夜闯我府邸的黑衣人确实是你,没想到二公子竟是如此狠厉之人。作为沐府国公,你确实比你长兄合适。”莲踪依旧是一贯的浅笑浮在面上,淡道。
“一山先生,我本想着将你纳入我麾下,你我连手尽可成就一番事业,可你却偏偏动了我的东西……教我怎能容你?”沐朝弼言语间将手里的剑直指莲踪。
莲踪闻言却是不疾不徐地道:“沐二公子,天命许你得的莲踪自是不会插手。可这世间有些东西本不属于你,你也自是永远都得不到。”
莲踪这自若的态度及话语间的轻蔑瞬间激怒了沐朝弼,只见他飞身跃起双手执剑便朝莲踪劈去。
莲踪却是应对自如,边战边退寻着时机退去。几个来回间纵使沐找弼及一众手下已将莲踪团团围住却依旧是半点便宜也未占到。
又是几番过招后沐朝弼瞧着叶莲踪丝毫未见惧色,边停下攻势与他拉开了些距离将剑尖指着他道:
“先前我便一直怀疑先生非我族类,既已至此,先生又何必再隐瞒身份?你到底是什么?”
莲踪闻言蓦地一怔,眉头不由一蹙却未作答,只于目光间突地露出一丝警惕之色。
“哈哈哈哈哈哈。”忽而,沐朝弼仰天一笑,像是屡居下风之后突而占了一丝占上风。
“你果然是个异类……”沐朝弼眸中狠辣闪过。
“二公子且退下!”忽而自房梁上窜出了五个红衣黥(qing)面(在脸上刺青)的男子,人手一个人皮囊壶,冲着莲踪便将手里腥臭鲜红的液体泼洒了出去……
叶宅内,正在院里溜达着等待莲踪归来的阿沅不知怎的,心忽然咯噔一下便漏跳了一拍,脖颈上原本戴得好好的玉佩,缠着玉佩的红线便断了开来。
“啪嗒”一声,那玉佩应声摔落在地,刹时摔出一道长长的裂纹。
阿沅因着这声响蓦地回过神来,这才急忙弯腰去拾玉佩,可才一俯下身小腿便传来剧痛让她一个失重摔倒在地。
不远处的凤蕤看到阿沅摔倒,连忙收回了逗猫的手,翻过栏杆朝阿沅处奔去。
原本气定神闲边嫌弃凤蕤边安抚怀着黑猫荼语将将垂下的眼突地一瞪,白眼珠忽而像晕开的墨一般瞬间黑尽。
只一刹,荼语整个人便由实到虚渐渐隐去了身形……
凤蕤飞速奔至阿沅身前小心翼翼将她搀扶起来在一旁的石鼓上坐下。
“二弟?你还,还好吗?哪里不舒服?”凤蕤慌手乱脚抬手在阿沅眼前晃了晃又探了探她的额头,可阿沅目光呆滞着双眼没了焦距,手足无措的凤蕤只好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隐隐约约间阿沅听到了凤蕤好像正在叫她,模模糊糊间她似乎也知道他就在眼前。
可此时她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正脱离她的身躯越飘越远,一低头才发现她居然看到了自己和凤蕤正在脚下。
她伸手要去够自己的身体,可是越用力似乎飘的越远。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身后拖拽着她,任阿沅用尽浑身力道都不能与之抗衡。
无形中拽着她的力量让她感觉自己越飘越高,直到完全将她吞噬在一片黄沙之中。
沙粒一粒一粒滚进阿沅眼中,锥心的疼教她不得不紧闭着双眼。那吞噬着她的黄沙滚滚而至间还伴着尖厉如鬼怪野兽般的嘶鸣声。
就在阿沅感觉自己即将窒息之际,那黄沙嘶鸣的刺耳声忽地戛然而止。窒息感随着口鼻间吸入的空气猝然消失,阿沅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般一口气重回喉间。
大口喘息着跪倒在地,阿沅边咳喘着眼前的画面边渐渐清晰。
虚实间眼前渐渐显出一个红衣褴褛黑发曳地的女子来,只见她浑身伤痕累累,鞭刑过后的肉绽皮开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
虚弱无骨的身子被数条铁链绑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上,血液混着汗渍将她细碎的头发打湿黏在了惨白的脸上,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辛……”忽而耳边传来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微风一样钻进阿沅的耳朵。
定睛一看,那红衣女子身后一人白衣飘飘仗剑而来,狂风裹挟着黄沙在他脚下肆意翻滚,阿沅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觉得这声音这身形、眼前这一幕好像……好像似曾相识。
“辛,别怕……”
那男人双唇动了动,动作间忽而一群黑影便朝那一红一白两人扑去。
“阿沅!禾阿沅!你给我醒醒!阿沅……”
耳边忽而传来凤蕤高声嘶吼,阿沅像是忽而被人从梦中叫醒一般蓦地醒过神来。
刚一回神眼前便出现了凤蕤近在咫尺一张五官扭曲的脸。
猝不及防被吓一跳阿沅本能的朝后一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干嘛?”阿沅抬手拍了拍前胸压惊,继而甩了甩头。
“哎哟我天儿,我以为你丢了魂儿了,吓死人了。你都不知道你刚才就跟被鬼勾了魂儿似的,一动都不动,我差点没吓死。”凤蕤边说边舒了口气。
“好了,别总那么夸张。”阿沅习惯了凤蕤这夸张的做派,随即起身拍了拍灰道。
“诶?我哪里夸张了,不信你问荼坊主……嗯?人呢?”荼语边说边转身朝荼语方才站着的地方指去。
可这一瞧,荼语却不在原处。
正在两人同时朝凤蕤指的方向望去时,身后突然“砰”的一声响,像是什么重物砸落在地。
两人俱是一惊,随即转头朝身后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