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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月嗯了一声，却看顾则淮含笑看着自己，什么也不说。
她低下头看着他革带上的花纹。
顾则淮抱她坐在自己怀里，轻轻地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傅明月喜欢女孩，觉得男孩太调皮了，管教起来很累——更何况，她管教过傅瑶如，管教起女儿来应该是有经验的。
她问顾则淮：“那侯爷呢？”
顾则淮略想片刻后答道，“要是男孩，我就教他读书。要是女孩，你就教她女红……男孩女孩都好，反正以后还要再生的，不着急。”
他很是满足，都这个年纪了，不管男孩女孩他都喜欢。
父母总是盼望着孩子的样子，其实生出来了都会喜欢的。
傅明月也笑起来，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直到外头丫鬟通传说顾老夫人过来了。
她才正襟危坐，坐到拔步床的另一侧。
还是被最先进门的顾老夫人看个正着，嘴角不由沉了一沉。
顾则淮不咸不淡与顾老夫人打了招呼，傅明月确实忙行礼，却被顾老夫人拦住，“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是我们顾家上下最金贵的人，见着我喊一声就行，不用行礼，快坐下，我们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说说话的。”
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好像她真的就变成玻璃做的，磕不得碰不得了。
顾二夫人和顾四夫人都跟着顾老夫人身后进来，坐在了炕上。
顾则淮也没有避去东次间，叫丫头端了茶过来，他就坐在太师椅上看书。
顾老夫人看到他这样，心里更是明白，顾则淮避开都舍不得，只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他们那里有这个胆子？当年的事情，便是她老婆子年纪大了，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几人已经听念芸说了她怀孕的事，个个都先恭喜了一番，顾老夫人更是打量她，“人家怀孕都是要胖的，你偏偏还瘦了，我就说你怎么吃得不多，还以为是换季的缘故……看来肚子里是个能折腾的，生出来应该是个小子，到时候替我们镇南侯府光宗耀祖……”
顾四夫人脸上的微笑一僵。
她嫁到镇南侯府也有几年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为了这件事，顾老夫人提点过她好几次，还说过她不贤惠，以为是她管着顾四爷不准顾四爷纳妾，可她哪里有这个本事，往顾四爷房里塞人，顾四爷都不要，她是真的委屈……偏偏这位三嫂
傅明月脸色微红，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也说不准，听桂姨奶奶说我娘怀我的时候吃得好睡得好，只是一生下，我就是个泼猴……”
顾四夫人笑了笑：“我看三弟妹这样子就像是怀了男孩，三弟妹看上去又是有福气的。”
顾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语气温和：“头胎更要注意着，我灶上三个媳妇，一个你大嫂，再拨一个给你，她们有经验，知道吃什么对孩子好。平时就帮你看着，免得吃错了东西。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尽管开了单子送到我这里，我那边做了送过来……怀孕了就嗜睡，你每日尽管睡饱了再过来。不用按着晨昏定省的时候来。”
零零点点，顾老夫人跟她说了很多要注意的事。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啊的声音，随即是杯盏落地的清脆声。
这是究竟怎么了？
傅明月示意丫鬟出去看看。
不一会儿念芸从外面走进来，给众人行礼后跟傅明月说：“……十九带人在外面等着，说有要事禀告侯爷。”
傅明月看到她月白的综裙上有块明显的汤渍，就问她：“这是怎么了？”
念芸似乎有些生气，低声说：“不小心撞了人罢了……奴婢立刻就回去换一件裙子。”
怎么一向好脾气的念芸生气了？
傅明月觉得这事异常。
她去和顾则淮说了，顾则淮到外面跟十九交谈了几句，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很快回了内室换衣裳。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穿着绯红色的盘领右衽袍，跟傅明月说：“我晚上再回来，你好好等着我……”
傅明月点点头，平时不都是等着他吗？
顾则淮有点迟疑，似乎想跟她说什么，却还是提步先走了。
顾老夫人和几个嫂嫂弟妹一言一语，跟傅明月说到了晌午。
一直到下午喝了香片，顾老夫人才由顾二夫人陪着回去了，顾四夫人不多一会儿也告辞了。
傅明月找了念星过来，问她念芸究竟撞着谁了。
念星想了下说：“是跟着十九来的一个护卫，说是姓林，长得人高马大的，念芸端着您的汤过来，他站在路上不退让，念芸说了好几声他才让开，等念芸都走开了，他突然追上去想挡住她……一不小心就撞了，给您炖的汤用的是老参，念芸生气了，还骂了他一句……”
傅明月听着觉得很奇怪：“那个姓林的护卫究竟想做什么？”
念星笑了笑：“说是念芸长得像他娘亲，人是傻气，没有坏心，当时还道歉了好久……换成是我，我也是要生气的！”
傅明月笑着摇头，“还真是傻气。”
这跟在顾则淮身边的人大多都是衷心耿耿不假，可有不少却是一心只有功夫，眼见力是半点没有的。
睡了一会儿，念芸晚上特地来问要吃什么。
“老夫人那边派人过来了，还带了好些进补的药材，老夫人又给外院厨房开了单子，要每天往咱们这儿送个肘子、两条鲈鱼、一对鸽子……别的还有牛乳等东西，说您今后的饮食就不一样了，您看看以后这些东西怎么安排好？”
傅明月接过念芸递过来的单子看，顾老夫人开了许多东西，都是大补的……不管于公于私，顾老夫人都该是不希望她怀有身孕，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的那个人。
她问念芸，“这些可是咱们单独出钱？”
念芸笑着摇头：“老夫人特地说了，这算是她老人家给您养胎的，那些药材也是。”
傅明月皱了皱眉，很是不解。
念芸却是会错了意思，只以为她是觉得顾老夫人没有一碗水端平，至笑着道：“您是堂堂镇南侯夫人，老夫人疼爱您是应该的，您心里可别觉得有什么愧疚。”
毕竟府里头有侯爷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傅明月叹了口气：“也罢。”毕竟也不可能把单子退回去，拂了顾老夫人一番好意。
“怎么安排膳食我没经验，你一手负责，说是过几日老夫人会拨个嬷嬷来，到时候你们商量着来吧。”
念芸接了单子，心里有些犹豫，一般这种宗房复杂的夫人有孕之后，都要通知娘家人，娘家人会派了信得过的婆子过来伺候，不会全部交给婆家人，怕婆家的人会有心怀不轨的……这府里头的情况也不简单！
但是夫人的娘亲去世了，桂姨奶奶也年级大了……
她问傅明月：“您要不要写信给桂姨奶奶说一声，派个婆子过来……两个人一起看着？”
傅明月笑着道：“我放心你，你去做就是了。”
她有身孕的信下午已经递出去了，只是桂姨奶奶身边……好像也没几个用的顺手的人。
念芸就笑了笑，福身出去了。
念星抱着笸箩进来，脸上全是笑容：“夫人您看，这是奴婢从库房里找出来的，全是潞绸、罗缎和缂丝的料子，给孩子做小衣最合适，您看看选几个好的出来，先给孩子做着肚兜如何？”
傅明月接过笸箩看，里面装着颜色花样各异的尺头，足有十多个。
她摸过这些软滑的布料，嘴角不由露出笑容，心里也变得和布料一样软绵绵的。
傅明月挑了一个大红百吉文的尺头、一个黄色素缎缂丝的尺头，后一个可以绣婴戏莲纹或者年年有余的花样。“把这两匹布裁了，另外找几个手艺好的婆子，给小孩子的鞋袜先做出来，等着明年孩子出生过几个月也是初秋了，这些小东西得先准备着才是！可不能怠慢了！”
如今已经是十月底了，明年孩子生出来是正热的时候，她遭罪，孩子也要跟着遭罪……想想还是挺担心的！